第一百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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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事情暫時都告一段落。郭凱森進組後一切都還順利,兢兢業業的,和組裏的人都處得很好,導演對他也挺滿意的。但他心裏知道,自己做得真的不夠好,他心太亂了,亂得不能真正集中起精神來完成角色。
雷軍去濱海醫院檢查了,情況不是很樂觀。專家們分析來分析去,覺得手術的風險很大,先不說腰椎的痼疾怎麽樣,他那受過外傷的心髒,就讓專家們甚是頭痛了。
還是再觀察一段吧,起碼得等身體的各項指標都比較穩定了再提手術的事吧!
這個結果雷軍聽了什麽都沒說,回來的路上,還一直安慰郭凱森別著急。
“我理解專家的意思,既然還是得等等,那就等等吧。什麽時候把握性大了,就什麽做。你別太著急,好好拍戲。我呢,也不瞎想,好好養身體,力爭早點能達到手術的要求。”
經過這麽多事,郭凱森已經很沉得住氣了。心裏翻江倒海,麵子上盡量配合著雷軍,輕鬆再輕鬆。
“我也這麽想的。手術早點晚點沒關係,專家說得對,關鍵是安全。再說這段時間我要下劇組,嫂子好容易讓咱們鼓搗走了,你一張羅著手術,她又得跟著折騰。所以這是個不算壞的結局。不算壞,對吧,哥?”
雷軍笑著點點頭,忍不住伸手胡嚕著郭凱森的腦袋。
“越來越懂事了。說話講道理都特別有水平。行了,以後咱倆這個家你當了。”
郭凱森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掩飾著伸手把雷軍的手打開,嘟囔著:
“快把你的臭爪子拿開!淨想美事了,憑什麽我當家!天天想著推卸責任,你比我大,到什麽時候都得你當家!”
雷軍臉上的笑一直沒掉,臭爪子也沒拿開。
郭凱森的眼淚終於還是忍不住地掉了下來。越掉越多,多得連路路都看不清了。
“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好啊?急死我了,真是急死我了!”
雷軍沒說話,從紙巾盒裏掏出紙伸手給他擦臉,郭凱森一把把紙奪了過去,一邊擦一邊惡狠狠地說:
“我他媽的這個臭毛病怎麽就改不了了呢?演哭戲的時候想要點眼淚要他媽的多難有多難,這好沒樣兒地哭個屁呀!”
雷軍的心一紮一紮的疼,但卻還是保持著微笑,又伸手從紙巾盒裏掏出幾張紙,給郭凱森擦臉。
“專心開車,別動,我給你擦——從小就這個臭毛病,改不了就算了,說實話其實真挺招人煩的!”
郭凱森佯裝氣憤地瞪了雷軍一眼。
“早知道你煩老子了,恨不得把我甩了跟梅曉潔二人世界去。今天我把話給你撂這兒,那就是,做夢!白日做夢!癡心妄想!老子就是狗皮膏藥,這輩子就貼上你了,想甩也甩不掉!聽見了嗎?回頭跟你媳婦說啊,你們倆的家什麽時候都得有我一間房!”
雷軍笑出了聲,狠狠的捶了他一拳。
“不要臉!”
郭凱森也跟著嗬嗬了起來。世界上的事永遠都不會是一塵不變的,悲傷和沉重也不會總壓在人的心頭。對於雷軍和郭凱森來說,心裏頭一直都有這樣一個念頭:因為你,我願意成為一個更好的人,不想成為你的包袱,因此發奮努力,隻是為了想要證明我足以與你相配。你是我最好的哥哥,你是我最好的弟弟。
那個時候,梅曉潔和父母雖然都準備好了,卻還沒啟程,雷軍和郭凱森怕影響他們的心情,倆人商量好了,隻跟她說一部分實話,讓她能踏踏實實地走。
雖然大家都知道,這趟行程不可能平複他們心頭的創傷,但換個環境總比天天觸景生情,陷在舊事裏無法自拔的好啊!
郭凱森進組了,梅曉潔帶著父母遠足了,梅曉華剛一開學就跟著導師去外地參加一個課題的研討了,就連樸哥也陪著媳婦回韓國省親了,雷軍的身邊一下子清淨了下來。
剛開始的幾天,雷軍特別的不適應。養老院的爺爺奶奶們都很疼他,這段時間發生在雷軍身邊的事,他們也從各種渠道打聽來了,老人們別提多心疼他了!
孩子身體這麽不好,還要承受這麽大的磨難,心裏得多難受啊!不行,我們得好好勸勸孩子,得讓他想開了!於是老人自願行動起來,雷軍每天從睜眼到睡覺,如果不是刻意躲避,身邊就能一直有人寬慰他,開導他。
差不多同樣的話從早聽到晚,說完一天說兩天,你說完了他接著說,雷軍煩得都快冒煙了,好多時候真的忍不住想下逐客令了,可一看見爺爺奶奶充滿善意的眼光,好孩子雷軍就什麽話也不敢說,甚至連一個不耐煩的表情都不忍心做了。
就這麽堅持了好幾天,直到雷軍給耗病了,氣喘咳嗽發燒,為了能讓孩子好好休息,老人們這才不整天都耗在他的身邊了。
季節更替的時間,體弱的人自然容易生病,這段日子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饒是所有的人都顧念雷軍的身體,什麽事都不讓他跟著忙活,他也一樣是心力交瘁,梅曉潔和郭凱森走的時候,他其實就開始有感冒的症狀了,而且這些天,他也沒休息好,到不光是因為爺爺奶奶們的騷擾,主要讓他犯心思的,還是王琦的事。
那天上午一大早,檢察院的人就來看他了。自從他住進養老院,檢察院的人來過一兩次,都沒跟他再談案子的事,隻是單純的慰問,每次還都會給他帶些慰問品,這次他們來,還是帶著東西,是向他宣讀了檢察院不起訴的決定書。
這件事其實呼延禮早就跟雷軍說了,也就是個早晚的事,所以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麽意外。當時氣氛挺好的,檢察院的人宣讀完決議,還跟他聊了會兒天兒,又問了他的身體情況,還鼓勵他好好養病,別放棄什麽的。隻是出於職業的習慣,關於雷軍涉及的案子,兩人誰都沒多說一句話。
雷軍是個特別懂得進退的人,很多事人家不說,他也不會多問。後麵還有什麽需要繼續做的,自然有呼延禮去打理,本也不用雷軍操心。
檢察院的倆人前後呆了不到半個小時,就起身告辭了。看著他們倆人都走到門口了,雷軍也不知怎麽突然就問了一句:
“我們王總現在怎麽樣了?”
倆人停住了腳步,都有些發愣,想了一下,又相互對了個眼神,高個的說:“一審已經下來了,十年。”
雷軍當時就傻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兩個人看出了雷軍的失態,彼此又交換了一下眼色,不疼不癢地安慰了一下他。不過雷軍好像都沒聽見,好像連一個客氣的表情都沒能做出來。
他們走了以後,雷軍怎麽都坐不住了,想來想去,還是給呼延禮打了電話。
雖然有洪梅這層關係,雷軍跟呼延禮還是保持著距離。在他的心裏,呼延禮的世界跟自己實在是有隔著千山萬水了,不是刻意靠近就能真的混到一起的。所以,除了官司的事,雷軍從來不去麻煩人家,對這位呼延大哥始終是敬而遠之,尊敬有加。這樣主動給他大電話,也是頭一次呢!
電話打通了,雷軍先客氣地跟呼延禮問好,然後又跟他說了檢察院來人的事。
呼延禮關心地詢問到:“除了宣讀決定,其它問題他們沒有說什麽吧?”
“沒有,就宣讀了決定了,然後問了問我的身體情況,讓我好好休養。”
呼延禮的口氣裏明顯帶著輕蔑:“他們也就能說些個廢話了!放心吧,這件事不是他們想完就能完的。你就負責好好養身體,其它的事不用操心。奶奶的,讓當事人身心受到這麽大的傷害,不是一兩句便宜話,處分幾個人能了的。”
呼延禮是個氣場強大的人,說話的口氣從來都是充滿自信,這讓雷軍郭凱森他們這樣的平頭百姓,對他充滿了敬畏。此時此刻,雷軍到了嘴邊的話,竟然怎麽也說不出了。
“謝謝,謝謝您,呼延律……呼延大哥,我……我……那個什麽,我……”
呼延禮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他當然能感覺得出雷軍他們對自己的態度,知道他們對自己始終是一種敬畏的態度。其實,他也總想把身段放低,就算做不到和藹可親,起碼不讓覺得總是那麽的高高在上,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這不是說做就能做到的是,其實就算他努力做了,對方一樣,還是跟他親近不起來。慢慢的,呼延禮也就放棄了這個念頭,就這麽著把,該怎麽樣怎麽樣,其實幫他們把事情做好了,比什麽都強。
如今電話裏雷軍開始磕磕巴巴,呼延禮就知道他肯定還有話要跟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