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軍笑了笑，象說一件和他並沒有什麽關係的事，語氣也是那樣的平和自然，

    “嗯，有關係的，現在這樣，還真就是老傷跟著攪和的。我這個腰真是要命啊！過些日子吧，等我身體好些了，就去做手術。現在脊椎手術挺成熟的，頸椎，腰椎都不在話下，成功率也高。隻要做了手術，應該也就能活動了。就算不能踢球，活動不會受這麽大的限製。說實話，這當殘疾人的滋味太難受了。事事都靠人伺候，無時無刻不給別人添麻煩。這不是嗎，我弟正在外地拍著電視劇呢，忙得不行，我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感冒，怎麽都不好，折騰到住院了才消停。這不，他不放心啊，多忙都得抽空回來照顧我！”

    雷軍把焦點一下子就給轉移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郭凱森的身上。到了這個時候，所有的人才發現，原來一直推著雷軍的那個瘦高青年，就是大明星郭凱森啊！

    辦公室的幾個女孩子忍不住尖叫了。

    “郭凱森！我覺得眼熟嘛！你是郭凱森！可真帥啊，比電視裏還帥！你素顏是吧？生活中你們明星真的素顏？”

    “我可喜歡您演得電視劇了。還有電影，您演得電影我也看過！挺不錯的。還有舞彩人生！您舞蹈跳得太好了！要不是看花絮，真的以為您是專業舞蹈演員呢！原來您是雷指的弟弟啊！真挺像的，要不然雷指怎麽也這麽帥呢！”

    “您又拍新劇了啊？偶像劇吧？您跟誰搭檔啊？這劇什麽時候播啊？我是您的粉絲，您能跟我合個影嗎？給我簽個名行嗎？”

    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郭凱森猝不及防。這麽多年了，默默做個演員，郭凱森實在不適應明星的生活，所以此刻除了傻樂還有說謝謝，也不知該怎麽應付。雷軍心裏充滿了驕傲，看著他有些慌亂的樣子，又忍不住想笑。

    一時間，俱樂部的大廳，象過年一樣的熱鬧，好多人拿出手機找郭凱森合影，不光是小姑娘，大老爺們也不能免俗，就連老胡都一個勁兒地說，說他老伴和小孫女最愛看舞彩人生了，而且始終都認為冠軍也沒有郭凱森跳得好！

    大家都跟著附和，弄得郭凱森都不好意思了，臉都紅了，不住嘴地說感謝。

    看到自己喜歡的明星這麽平和樸實，大夥更是對郭凱森讚不絕口，直到一個煞風景的聲音響起來，一切才歸於平靜。

    “幹嘛了這是！怎麽這麽亂啊！李紅，你們幾個怎麽回事，沒事幹了是吧？上著班了，知道嗎——雷軍，你來了啊！那個什麽，情況是這樣的，你不是俱樂部的正式員工，臨時的，我查了，你也沒跟俱樂部簽過任何勞動合同，既是這樣，你來還能有什麽事呢？這樣吧，你腿腳也不太方便，來一趟也不容易，跟我去會議室吧，有什麽事跟我說就行！”

    廖勝擺著譜從樓上下來，邊走邊說，表情很傲慢，話說得又難聽。雷軍到沒什麽表示，可旁邊的人不幹了。

    一直跟著雷軍一起做助理教練的小忠本來就是個愣子，對廖勝不是一般的膩歪，如今看著他氣指頤使地跟雷軍說話，自然氣不打一出來，騰地衝到前麵，大聲說：

    “你嘛態度！會說話嗎！再說了，你算老幾啊！雷子有事也犯不上跟你說啊——雷子，看見你光顧高興了，都忘了問你了，你來有什麽事嗎？你可能還不知道，趙總，齊指他們都回來了，趙總是緩刑，齊指跟你一樣，直接沒事了。他們一完事，周總就讓他們都回來上班了。哦，你知道周總吧，王總的媳婦，現在咱們俱樂部周總當家，人特別好，有嘛事你跟她說！”

    雷軍點點頭。

    “我也沒什麽大事，我知道周總當家了。本來我就是想跟周總說幾句話的。不過廖勝上午給我打電話，說周總忙，可能沒空，我也是不死心，就是過來碰碰運氣。既然時間湊不上那就算了。趙總，齊指他們都回來了啊，那真是太好了！他們今天都在嗎？要是在，我想見見他們，事情跟他們說也一樣的。”

    “趙總下午家裏有事沒來，齊指帶隊出去比賽了，就我在家了。你就是雷軍啊？你好啊！我是周敏萱！”

    雷軍光顧著和小忠說話了，根本沒看見周敏萱是什麽時候過來，所以是聽到她說話，才看見她人的。

    此時，周敏萱就笑盈盈地站在他的麵前，而雷軍則是一臉的驚愕，話也說得磕磕巴巴。

    “您，您就是周總啊！我，我是雷軍，對，我是雷軍！您好，周總，您忙完了嗎？我……我……”

    周敏萱和藹的走到了雷軍跟前，伸出手。

    “早就聽說過你，可一直沒有見過麵。來前怎麽也沒打個電話啊，我好派車去接你啊！”

    雷軍還沒說話，小忠又說話了。

    “雷子打電話了，老廖接的。他沒告訴您是吧？”

    廖勝從周敏萱下來跟雷軍的說話態度上，就已經覺得不妙了，如今小忠跟著踩他的這一腳，讓他頓時慌了，看著周敏萱半天都組織不起一句完整的話。

    “我……周總，上午您……您……我其實是想幫您……我是怕您太忙了，所以才……”

    周敏萱的臉上的表情倒沒有太大的變化，但話卻說得很直接，不滿的情緒一目了然。

    “老廖，以後再有什麽事，不方便告訴我，也要跟其他領導打招呼，這種擅作主張的事不要再有第二次了——對不起了，小雷，怠慢了，來，咱們去我辦公室坐吧！”

    雷軍被周敏萱推進了辦公室，郭凱森也跟著走了進去。

    周敏萱用的就是從前王琦的辦公室。王琦不愛擺架子，老板的辦公室，俱樂部的人誰都能隨便出入，都是練體育的，本來就粗剌剌的，房間裏永遠充斥著濃烈的荷爾蒙氣息。其實就連郭凱森，梅曉華這樣的外人，踢完球也跟著雷軍來過這裏，隨手打開冰箱拿飲料喝。

    如今物是人非，讓人不禁唏噓。一進屋，雷軍就忍不住環顧四周，房間變化不大，東西還都在原來的位置，隻是感覺整潔了，也有了私密性，再不是外人隨來隨去的地方了，但卻還好，曾經那種溫馨的氣氛還在。

    周敏萱體貼地詢問雷軍是坐輪椅舒服還是坐沙發好，可不可以喝茶，她說她聽王琦說過雷軍懂茶，喜歡喝茶，。

    沒等雷軍說話，郭凱森就代他回答了。

    “周總您不用忙了，我哥坐輪椅就行，沙發太軟了，他腰受不了。還有，我給他帶著水了。您不知道，我哥心髒自打受傷以後，大夫特別說不能喝茶，喝咖啡這些有刺激的東西了。”

    周敏萱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哀傷。

    “這樣啊！真是太不幸了。小雷啊，因為俱樂部的事，牽連你受了這麽大的委屈，身體也給毀了，我心裏真的特別不好受。王琦也一樣，他特別惦念你。上次律師去見他的時候，他還特別打聽你的事。不過他知道你受牽連了，但情況是怎麽樣的，我沒讓律師告訴他。他是個重感情的人，這個時候他自身難保，告訴他你的情況，除了難過和自責，也做不了什麽。我想他如果知道你現在這樣，肯定會難過，會非常的難過。這麽好的歲數，還沒成家了，就成了這樣，完全沒想到，沒看見你的時候，我想得比這要好很多……對不起了雷軍，我代表王琦，代表俱樂部給你道個歉吧。”

    說話間，周敏萱竟然走到了雷軍的麵前，鄭重其事地給他鞠了個躬。

    這個舉動完全出乎雷軍和郭凱森的意料之外，一時間，雷軍囧的臉都紅了。

    “周總，您……您這是幹嘛啊！您，您和王總幹嘛自責啊！我這事就是個意外，跟王總，跟咱們俱樂部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可能不知道，王總待我從來就像兄弟一樣，私下裏我都叫王總琦哥的。這些年，琦哥對我特別好。我15歲就認識琦哥了，琦哥對我有恩，我的職業生涯一路多虧了他的扶持，不然連開始都沒有就結束了。如今琦哥出了事，我特別著急，雖然人輕言微，幹不了什麽，但我也不想袖手旁觀。別人怎麽看琦哥我管不了，我心裏的琦哥怎麽樣，我自己心裏太有數了。今天過來呢，是想跟您說說我的心意，看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您一定言語。即便我能力有限，但您記著，隻要您用的著，就一句話，我肯定同意，肯定辦。那個……那個我是聽唐校長說的，琦哥二審想要有個好結果，還需要好多證據，證據越多越有利減刑，甚至緩刑。我一聽就特別激動，這就是有希望啊，咱們絕對得抓住。所以您就看看，有沒有需要我作證的事？我來就是想問問您，要是有，我願意做這個證。”

    雷軍一口氣把話說完，說得有些累，忍不住輕聲地咳嗦，郭凱森趕忙拿出水瓶，讓他喝一口壓壓。

    周敏萱怔怔地看了他半天，看他那張病態蒼白的臉因為咳嗦變得有些發紅，然後就突然掉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