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因緣造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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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氏三兄弟路過扶風縣城之時,腹中饑腸轆轆,故而準備尋一酒肆填飽肚子在上路。

    恰逢閻寒橫衝直撞,迎麵趕來。

    三兄弟並排前行,剛好擋住了一半的去路。

    閻寒自恃武功高強,隻顧著東張西望,徑直大步趟來,根本不做避讓。

    ‘嘭’得一聲,閻寒猛地撞在陸驚鴻的身上。

    陸驚鴻險些被頂翻,多虧身旁兩個弟弟反應快,迅速將他扶助。

    “呀!你特娘的瞎了眼啦?竟敢擋老子的去路!”

    閻寒勃然大怒,銀槍一晃,言語甚是粗鄙,忽地咒罵起來。

    “你這廝怎麽說話呢?明明是你不長眼撞了我大哥,怎地反是我們的不是?”

    陸枕風指向閻寒,辯駁道。

    “你這蠻子嘴上抹了糞嗎?滿嘴亂噴,中原可不是你們撒野的地兒!”

    陸鳴川狠狠地攥緊拳頭,蓄勢待發,恨不得立時教訓這該死的蠻子。

    “我道是一個瞎子,沒成想竟有三個狗雜!你們祖上定是缺了八輩子德,才湊集你們一並投胎。

    可憐你們光有娘胎十月,卻沒長出一雙狗眼,隻會到處狺狺狂吠!”

    閻寒非但武功卓絕,噴人的功夫也是萬裏挑一。

    陸驚鴻緩緩挺起身子,衝著男子仔細地端詳一番。

    他剛才經過這麽一撞,卻是極為清醒:想他習武多年,身子也算健壯。

    沒想到碰上這男子,就如同撞到了一麵牆,霎時間彈倒在地。

    如此看來,這男子必然功力了得,否則,單憑強健的體魄還是不至於此的!

    他謹慎地揣度,卻是一言未發。

    大哥不說話,兩位兄弟卻是咽不下這口惡氣。

    “野蠻子,臭雜種,活畜生,你全家都死絕了嗎?

    真是有婊生沒人養,連人話都不會說嗎?

    你倒是想認祖歸宗,可惜你連自己的爹都不知道是誰吧!”

    陸鳴川罵得更加難聽,引得閻寒怒氣更盛。

    “好淩厲的嘴!隻是不知道你腦袋掉了,還能否像現在這般囂張!”

    閻寒長槍瞬起,猝然瞄向陸鳴川。

    陸氏三少‘唰’地一齊拔出寶劍,與閻寒對峙起來。

    “切~我卻想看看是誰的人頭先落地!”

    陸鳴川嗤笑一聲,頗為不屑。

    “你們三個一起上吧,黃泉路上不孤單!”

    陸鳴川二話不說,飛來一劍,劍招輕靈,直搗眉心。

    閻寒槍尖一撇,陸鳴川揮劍側擋,遽然被震出丈外。

    陸枕風抓住空檔,閃刺腋下。

    閻寒踢腳一挑,舞轉而開。

    陸枕風身子傾斜,仰撲而過。

    陸驚鴻見兩個兄弟,討不得便宜,寶劍乍出,劍鋒淩厲,勢如破竹,瞬抵閻寒小腹。

    閻寒驚出一身冷汗,銀槍橫亙,不偏不倚,剛好對上寶劍。

    陸驚鴻力道不減,閻寒腳尖輕點,連連後撤。

    待退出十餘步後,閻寒‘喳’地一喝,頂開寶劍。

    銀槍掄轉,人槍齊飛,一招‘刺破長龍’,轉而反紮陸驚鴻頸部。

    陸驚鴻抽身旋轉,腳步迅敏,如馬踏飛燕,‘啪啪啪’三聲,騰空蹬踢,繼而劍影如雨如雹,星馳電掣,閃耀齊墜。

    閻寒銀槍急轉,旋扇成風,無數‘雨雹’轟擊扇麵,‘乒乓叮咚’,電光火石,火蛇瑩花。

    陸驚鴻一開始就拚盡高招,不給閻寒任何可乘之機。

    兩個兄弟見狀,一左一右,齊聲刺來,定要索其性命。

    閻寒弓步化馬步,穩穩壓低,倏地飛升,躲開二人夾擊。

    三兄弟互為犄角,相輔相成,混若一體。

    閻寒越戰越吃力,體力漸漸地有些耗不住了。

    五十招後,閻寒自知沒有勝算,再這樣耗下去,於己不利。

    因此,他竭盡全力,眥目暴吼,虛晃一槍。

    三人傾身躲開,哪知一陣白煙騰起,閻寒轉眼間逃離了。

    待三人咳嗦幾聲後,煙霧慢慢被扇散,再怎麽探尋,也找不到閻寒的蹤影。

    “該死的野蠻子,哪裏跑!”

    隻聽陸鳴川昂聲咒罵,隨即便要追趕。

    陸驚鴻一把將其拽住,規勸道:“三弟莫追,此人武功卓絕,追之恐生變故!”

    “大哥說得對,一對一,我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陸枕風附和道,“為今之計,還是先完成爹爹交給任務要緊!”

    陸鳴川與陸驚鴻不約而同地點著頭,轉而一同走進了酒肆。

    ……

    茱萸峰上,落魄茅屋,屋外一口枯井,轆轤已經朽爛,麻繩更是糟得不成樣子。

    水桶、鋤頭、耕犁、橫七豎八地歪倒,籬笆殘破不堪,就連泥牆都裂開了一道道縫隙。

    “師父他老人家不會有事吧!”

    男子輕輕推開木門,‘嘎吱’一聲,木門仿佛極不情願地張開,盡是委屈的腔調。

    “師父?”

    男子停下腳步,擺了擺手,塵灰飄忽,迫使男子不得不握拳遮鼻。

    屋內無人作答,男子向前邁了一步,險些被堆放的一小垛柴火絆倒。

    他趔趄著躥出幾步,扶住泥牆,方才止住。

    “師父,您在嗎?”

    男子直起身,緩緩走向屋內。

    屋內的土炕上立一塊青磚,青磚之下壓得一張白紙。

    男子提起青磚,拎起紙張。

    布滿塵灰的紙張上依稀地寫著幾列字:

    茱萸峰弟子聽令:

    為師已覺,壽如殘燭,命在旦夕。

    餘生困厄不足濟,隻求善始與善終。

    坐化青山投虎狼,不羈枯骨入墳塋。

    寒食無須掃孤塚,清明更免焚紙錢。

    當係天下民生苦,時時莫忘家國興。

    男子念著念著,不禁涕泗橫流。

    想起過往種種,悲慟更添心酸。

    十三年的養育之恩,小至一粥一飯,一針一線,大至讀書識字,習武練功,師父無一不為,無一不授。

    自己下山之後,一別三年,何曾與師父書信一封?

    直至師父死去,自己都沒在床前侍奉過一次,盡過一天的孝!

    男子越想越懊悔,恨恨地一拳錘在炕沿之上,鮮血順著裂縫滲了下來。

    男子在後山的石盤上找到了師父的遺骸,除了幾根骨頭和一些撤爛的衣衫外,隻有風幹的血跡。

    他不忍師父的曝屍荒野,雖然依照師父的遺命,沒有樹立墳塋,卻也入土為安了。

    男子披麻戴孝,仰天長嘯,決心為家師守孝十三個月,以報十三年的養育之恩。

    ......

    燕王交給八位高手的任務,可謂勝負參半。

    柴榮命李穀治理河堤,效果顯著,三十日便竣工,導致五羊真人與訾天策的計謀未能成功。

    慕容龑與星煞鬼王成功擊殺了靈州數位將領,但是定難軍節度使李彝殷懼怕周世宗柴榮,不敢發兵偷襲,導致此計半途而廢。

    扈衛侯與毒牙子在潁州投毒進行地順風順水,數百潁州士兵中毒而亡者,導致潁州兵將人人自危,軍心不穩。

    獨孤灼與朱友拓在鳳翔府勸動多位將領叛周投蜀,這些將領帶領部下兵士南入鳳州,大大地削弱了大周的邊防力量。

    燕王的目的達到了,柴榮因為潁州投毒事件與鳳翔府叛變事件,開始將視野轉移到南方。

    周國與唐國、蜀國的關係變得敏感起來,漢國自然也有贏得了苟延殘喘的機會!

    柴榮在完成軍事方麵的改革,治理完黃河水患之後,開始準備著手進行大刀闊斧地全麵改革,其中涉及集權、選賢、吏治、宗教、土地、貨幣、工商、城建、漕運等各個領域。

    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馬上定乾坤。

    柴榮自從登基以來,一直勵精圖治,革除積弊,大膽創新,以致大周實力蒸蒸日上。

    而在這一係列的富國強兵政策的背後,乃是柴榮勃勃雄心!

    蜀國與唐國背後的這些小動作,即將激怒這頭韜光養晦的‘雄獅’。

    不過,誰都不能否認,燕王付出的努力沒有白費,北漢贏得了一段喘息的時間。

    也就是一段喘息的時間,徹底地改變了未來華夏曆史的走向。<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