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爭風吃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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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離開成都府,一路西行,直奔萬州。

    是日夜,恐千草堂有變,遂急奔至玉芝林,方才落腳休息。

    南方不比北方,潮氣較重,加之林間有溪水,無儔等人多感不適。

    三人行路良久,疲憊不堪,腹中饑腸轆轆。

    玉凝兒的肚子率先出賣了自己,咕嚕咕嚕地鬧騰起來。

    她尷尬一笑,伸手捂之。

    “你倆歇歇腳,我去捉點野味,烤來吃!”

    二人一齊點頭,清月特地囑咐一句:“你小心點些~”

    無儔‘嗯’了一聲,隨即向著林深處邁去。

    “你認識無儔多久了?”

    玉凝兒百無聊賴地挑弄著手指,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與玉凝兒說話。

    “你~你是說我麽?”

    清月頓時一愣,有點反應不及。

    “這裏除你我,還有別人嗎?”

    玉凝兒現出責怪的語氣,剛才清月貼心的叮囑再次引得玉凝兒吃醋。

    “哦~九月有餘了。”

    玉凝兒掐指一算,自己與無儔分別不過十個月。

    弄了半晌,自己前腳剛走,無儔後腳便覓得了她。

    好你個無儔!還說思我而愁,念我而苦,新歡作伴,豈有愁苦之理?

    “玉姑娘,你沒事吧?”

    清月見她神色濃重,擺手打斷她的思緒。

    “啊~啊~沒事~”

    玉凝兒強堆笑顏,迅速回過神兒來。

    我可不能被她的花言巧語所蒙騙!更不能讓她得逞!無儔是我的,隻有我才可以和他在一起。

    玉凝兒貌合神離,心中暗暗嘀咕道。

    “你們第一次相見是在哪兒?”

    玉凝兒仿佛是在盤問,一副盛氣淩人的架勢。

    “據說是在黃河裏,我當是記不太清了。”

    清月撫著額頭,極力地回憶著,隻是怎麽都無用。

    黃河裏?玉凝兒大惑不解,難不成她在戲耍於我?豈能有這種相遇的方式?

    “你確定?”

    玉凝兒驚睜雙眼,凝望清月。

    林間刮來一絲涼風,兩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冷顫。

    “無儔說的,我當是昏迷了,被他從河裏救了上來,之後送到了農家。”

    清月抱著胳膊,不由地抖了抖。

    “你怎麽掉河裏了?”

    玉凝兒搓搓手,哈了口熱氣,好奇地追問著。

    “被仇人踢下黃河的,也算撿了一條命。”

    玉凝兒聽到此處,心裏反倒舒心了些,原來她與無儔的相遇純屬偶然,無儔這個臭小子還算有良心!

    “嗷~是這樣啊~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了,你呢?”

    “我比你小一歲,與無儔同歲。”

    清月點了點頭,忽地打量起玉凝兒。

    這般玲瓏剔透、仙姿玉貌,怎能不叫無儔心動?

    如果她一直陪在無儔身旁,恐怕我根本就沒有機會~也罷,走一步算一步吧。

    清月的心中不禁發出‘既生瑜,何生亮’之感慨,可是周瑜無論相貌、才華、風度都有與諸葛亮競爭的資本,自己又有何德何能去與玉凝兒相爭呢?

    一向對什麽事情都那般自信、篤定的清月,唯獨在愛情上顯得如此卑微。

    入蜀非但沒能尋到親生父母,反而讓自己的伴侶重續了前緣,不可不謂之悲歎。

    “我們分頭尋些木柴,把篝火燃起來吧!這樣的話,無儔能省些氣力,我們也能暖和點。”

    玉凝兒見清月沉思不語,因此提起了建議。

    清月當即首肯,篝火並沒有想象得那麽難生,二人不一會便完成了。

    無儔在溪邊拔淨了雞毛,將洗好的野雞上了架,於篝火之上精心地烘烤著。

    他這些天在成都城沒閑著,購買了一些鹽巴、沙糖、花椒、胡椒、孜然、茴香、豆蔻、肉桂、芝麻、白梅、茶葉、陳皮,碾成細末,每晚悉心調試,終於配出了符合心意的口味。

    除了食用的調料,無儔還從成都城內購買了沉香、檀香、麝香、棧香、丁香、乳香、甲香、藿香、雞舌香、龍腦香、零陵香十一款香料,求得調香師配製,收於小瓶之中。

    別看這些東西不起眼,卻是量少價昂。

    若不是為了這調料與香料,無儔也不必在那寒酸的客棧中講究,早早便享受下天下第一樓的滋味嘍!

    玉凝兒見無儔在烤雞上撒來撒去,炯炯有神地嬉笑道:“這是什麽好東西?聞上去好香!”

    無儔洋洋得意地翻轉雞身,呼道:“大哥生前授予我的調料配方,我記不全了,隻得憑著記憶買了些,調配了十幾次才出來的味道,怎麽樣?不錯吧!”

    “你說的是龐寵麽?”

    玉凝兒慎重地?著無儔,鳥悄地低聲詢道。

    無儔點了點頭,神情還算自若,隨後撕下一隻雞腿遞給玉凝兒道:“嚐嚐吧,別浪費了大哥的手藝!”

    玉凝兒機靈地接過,輕輕咬了一口,心中不禁讚歎:這味道真是絕了!

    鮮甜可口,辛麻入味,清香醇美,微酸不膩,回味無窮!

    “好吃,太棒了!”

    玉凝兒吃得滿嘴流油,也顧不得什麽體麵了。

    無儔又撕下另一隻雞腿,遞給清月:“盼兒,你也嚐嚐,且看我的手藝如何?”

    清月微微一笑,亦是吃得津津有味。

    “怎麽樣?”

    無儔滿眼期待,十分在乎別人對他的廚藝的評價。

    “嗯~很鮮美,味道棒極了。”

    清月畢竟出自名門正派,再餓也不能壞了吃相。

    三人不消一會兒,便將整隻雞吃得片甲不留,唯有一攤碎骨於地,好生無情~

    吃飽之後,無儔尋得一顆老樹倚靠,準備入睡。

    “你們累了一天了,也快休息吧!

    我包裏還有薄衫,你們裹在身上,以免凍著!”

    玉凝兒望了一眼清月,忽地冒出一句,甚是突兀。

    “我不蓋了,都給清姑娘吧!

    我要躺在你懷裏入睡!”

    此話一出,卻是引得二人大為驚異。

    “這~這不太好吧!”

    無儔尷尬地撓撓頭,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清月心胸即便再怎麽寬容,此刻也必然會生出妒忌,畢竟無儔也是她的心上人,玉凝兒怎麽能當著她的麵如此行事呢?

    豈不是把她當成空氣了?

    再者說,古人有雲‘男女授受不親’,玉凝兒尚未嫁給無儔,怎麽能如此不羞不臊?

    “有什麽不好的?你都背過我兩次了,那時候你怎麽不覺得不太好呢?”

    “這~那~我不是~哎~”

    無儔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竟轉頭望向清月,希望她能夠為自己說句公道話。

    誰知清月身子一側,漠然移開,竟理都不理。

    玉凝兒見狀,登時喜上眉梢,主動貼了過來。

    清月聽到無儔發出‘額’得一聲,默默地向著更遠的地方挪了挪,任誰也不願看到它們親昵的模樣。

    此刻無儔可是如坐針氈,拒之凝兒不悅,受之盼兒不歡,真可謂騎虎難下。

    無儔隻得先從了凝兒,再向清月擇個時機道歉。

    古人雖有‘三妻四妾’之說,可是依著玉凝兒的性子,怎能容忍無儔的心中還有其他的女人?

    她才不管什麽‘三從四德’呢!

    她就是要霸道地成為無儔唯一的妻子,其他的一概不顧。

    清月雖然寬容得體,骨子裏卻不是懦弱的性格。

    她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但凡突破了她的原則與底線,她亦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主兒。

    玉凝兒當著她的麵弄了這一出,心中的惡氣委實難消。

    不過,她與玉凝兒剛好相反,玉凝兒越是與無儔表現的親近,她則與無儔顯得愈發疏遠。

    無儔當然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二擇一是永遠的難題,對誰都不例外。

    他隻能小心翼翼地維持著緊張的平衡,即便知道前方矛盾重重,也非此不可,誰讓他真心地愛著眼前的兩個女人。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欲得二女必受其苦。

    唉,人生總是讓人處在一種尷尬為難的境地。

    你怪不得老天爺,縱使怪了又能怎樣?

    當它給予你一些東西的時候,必然會從你的身上奪去另一些東西。

    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哪有既能當婊子又可立牌坊的好事?

    一個時辰後,玉凝兒的臉上洋溢著溫馨的笑容,已在無儔的懷中睡得深沉。

    無儔為她披上了自己的獸皮大氅,生怕凍著了她。

    清月不時地翻翻身,心裏怏怏不快,哪兒能安然入睡?

    無儔瞧出了端倪,捏起了一粒小石子,朝著清月的腳邊扔去。

    清月察出異樣,瞄了一眼腳邊,轉而望向無儔。

    隻見無儔正在向她招手,清月盯著他不願搭理。

    奈何無儔眼神中盡是懇求之意,雙手隨之招得更加頻繁。

    清月定睛一看,無儔的動作與狗兒作揖求食簡直一模一樣,令她不禁失笑。

    與其說是熬不過無儔的執念,倒不如是不忍無儔失望。

    她終是板著臉緩緩靠了過去。

    無儔見她走來,心中大喜,忙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

    清月蹲在他身旁索問何事。

    他右手托起胭脂色的小瓶,左右晃了晃,繼而遞向清月。

    清月回指自己,啞聲嘎巴嘴道:“是給我的嗎?”

    無儔默默點頭,用手比劃著,示意她打開聞聞。

    清月依照無儔的指示,打開瓶蓋,忽地飄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

    那香氣讓人如癡如醉,簡直不能再討女人的歡心了。

    無儔發出極低的聲響,微微問道:“喜歡嗎?”

    清月欣喜頷首,登時一掃心中的陰霾。

    無儔讓她把手遞過來,清月立時將左手伸了過來。

    無儔托起他的手,深深一吻。

    清月霎時間麵若桃花,羞答答,粉瑩瑩。

    這一次的危機隨著清月的遮羞輕笑,終於又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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