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因何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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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說來,我此番死裏逃生,不止欠了九爺一個人情,也欠了你一個人情。”朱宸風笑容如沐春風,有意想要緩和一下方才凝重的氣氛,笑道,“我欠了你們夫妻這麽大個人情,無論如何定要還了。琉璃的事情我聽九爺說了,若要解救他,如今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聖泉。而除了我,這世上再也無人能找到聖泉,既如此,這個忙我是幫定了。你可不要推辭。”

    “可是——”洪寧襄欲言又止。她知道他這麽說,無非是想要寬慰她,想要打消她的顧慮,可他越是這樣說,她越是深感不安。但想到琉璃的情況,她知道尋找聖泉是刻不容緩的事,可她又不願把無辜的他卷進來。

    “沒什麽可是的。”朱宸風爽朗一笑,“何必這麽緊張,自從當年我離開師門之後,已經和散修沒兩樣了。我如今就是閑人一個,你就當我是多管閑事好了。”

    “朱師兄,這不是尋常的閑事,一個不慎,很可能會害你受傷,甚至——喪命。”洪寧襄終是將心裏的顧慮說了出來,“我不知道聖泉的來曆,我隻知道它的存在和北冰族神裔有關,既然它有淨化魔人的神通,這種地方必然是北冰域的一方聖地,那些神裔又豈會輕易讓我們踏進去,前路定然凶險萬分。”

    “這件事的確凶險,但事在人為,隻要我們齊心協力,定能破除萬難。反正我已經答應九爺了,無論你同不同意,我都不會改變決定。”朱宸風在來之前就已經斬斷了自己的退路。

    原本當年在雲淩妖界時,他在葉欽的墓碑前和石鳴聊天,當聽到石鳴說了洪寧襄身負魔子、想要改變魔子命運的事情後,他就對她心生欽佩,又想起了自己小時候一直解不開的身世之謎。

    一方麵他想能夠幫得上洪寧襄母子,另一方麵他也想查出自己的身世,於是他離開師門,來到魔界。

    過去二十多年,他終於查出了他的生母是誰,他也知道了自己身負聖泉血脈,他就是幫助洪寧襄找到聖泉的關鍵之人。既如此,他豈能坐視不理?

    他從來不曾忘記過初衷,所以當九爺提到隻有聖泉可以解救琉璃,他不假思索就答應了幫這個忙。

    至於後果,那從來都不是他在意的事情,他行事隨性灑脫,既然決定去做了,就不會瞻前顧後,先做了再說。

    洪寧襄想開口謝他,但又覺得一個謝字太輕,她隻能盡量顯得開心些,給他斟了杯茶,一掃方才的傷情,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我這些年,因為琉璃受了不少打擊,竟不如以前樂觀了。朱師兄都能這麽自信,我豈能輸給你!”

    “這就對了!別忘了,當年沒有你,就沒有道淨派,那個時候,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人小野心不小。”朱宸風接了茶,啜了一口。在別人眼裏那麽平凡的一個丫頭,在他眼裏卻覺得很特別。

    “……”洪寧襄不經誇,老臉瞬間紅了。

    朱宸風展顏一笑,“對了,多年不見,不知我那寶貝徒兒這些年過得怎麽樣?”

    洪寧襄告訴了他石鳴這些年在菩提修界經曆的一些事情,與有榮焉地道:“鳴兒如今忙著競選道淨派下一任掌門,還忙著把道淨派擴大到菩提修界,我這個掌門早已名不符實了,很多事情都交給了鳴兒和燕北愁他們幾個長老處理。”

    事實上,她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一直在為了琉璃的事情奔波,根本沒工夫去管道淨派的事情了。

    “總之,鳴兒狀況好得很,朱師兄不必擔心,倒是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說說你的事情。”洪寧襄心裏一直壓著一個疑問,此時不吐不快,她取出了那枚斧頭胸針放在掌心,問道,“這件破陣的寶貝,是什麽材料做的?為何那般厲害?”

    朱宸風微微一怔,既然她問了,他也不好再隱瞞了,語氣極輕地道,“這是用了開天斧的碎片煉製的。”

    “開天斧?”洪寧襄陡然覺得胸口堵得慌,“那不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嗎?你怎麽會弄到開天斧的碎片?”

    “說來話長了。”朱宸風歎了口氣。

    看她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神態,他要是不說實話,她怕是不會罷休了,他簡短說了當年為了找到雲淩妖界的入口,他去尋找神器開天斧的過程。

    洪寧襄聽完之後,都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了。

    原來他曾默默為她做了那麽多事情,在柳青冥將她抓到妖界之後,他為了救她差一點喪命。

    而最讓她深感不安的是,柳青冥曾經利用了他,他也曾目睹了柳青冥將她抓到妖界的整個過程,那個時候他是什麽樣的心情?

    事後他應該氣怒柳青冥欺騙了他,他應該心懷一絲怨恨的才對,卻為何如今他不計前嫌,還要幫她解救琉璃,琉璃可是柳青冥的血脈。

    她想問,卻又沒有勇氣去提那個名字。

    瞧見她一副糾結的樣子,朱宸風笑了笑,“怎麽,是不是想起葉欽了?”

    “朱師兄……”洪寧襄知道是時候該跟他坦白了,“那個人不是葉欽。”

    “我知道。”朱宸風也給她斟了杯茶,提起柳青冥,卻比她顯得淡定得多,“鳴兒很早以前,就把你和他,還有九爺的一些事情,都跟我說了。”

    “……”洪寧襄突然覺得嗓子有些幹,手指顫抖地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目光幾乎快把桌麵戳了個窟窿。

    朱宸風見她低著頭不敢看自己,沒有再追問下去,隻是目光觸及到她那一頭白發,心裏卻是一沉,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倒是說說,這白發因何而生?”

    洪寧襄身子一僵,看樣子九爺沒有告訴他柳青冥身死之事。

    她雖然知道不能瞞著他這件事,可她卻實在無法開口提那個名字。

    何況這件事說出來她的臉往哪裏擱?石定峰的臉往哪裏擱?

    她是石定峰的妻,卻因為柳青冥身死而白了頭,太羞恥,太可笑,太諷刺。

    她捂住了隱隱作痛的額頭,輕聲道:“別問了,朱師兄別問了。”

    “好,我不問。”看樣子得去向吳行打聽了,朱宸風瞧見她這副痛苦的模樣不忍再逼迫她,起身走過來,輕撫了下她的肩膀,“不管是什麽事情,我隻希望你,保重自己。”他看了眼天色,“琉璃是不是也在望仙閣?可否帶我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