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黃袍四處有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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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清平已是在麵前鋪好了金路金甲護身,無論項塵怎麽攻都得是無功而返。
    可在這炸得連夏清平都是耳膜嗡嗡的聲響過後,原本數十米外扶刀而立的項塵,轉瞬間已是不見蹤影。
    武道大師的動態視力何其驚人,又有精神力輔佐鎖敵,尋常急速,欲要從夏清平眼前擺脫,簡直是天方夜譚。
    項塵這明顯不是尋常急速。
    “平兒,身後!”
    夏清平剛聽到夏獅狂比之音速更快的怒喝,耳畔就響起空氣摩擦的刺耳聲響。
    聲響來自身後。
    根本來不及思考,領域壓縮而成的黃金路更來不及調轉方向,夏清平倉惶轉身,真元在帝皇武意的催動下,全力隨著手臂的揮出橫欄向身後。
    他見到了兩指寬銀輝。
    先是一陣哢啦啦的破碎聲,而後便是血光飄灑,又一陣皮膚撕裂血肉崩斷的聲響。
    破碎的是夏清平的真元以及護體內甲,這等臨時變招下的防禦根本阻隔不住項塵的斷頭台,夏清平攔在身前的手臂爆開大捧血霧。
    當刀光消散,眾賓客大驚。
    夏清平已無衣袖的那條小臂之上有道刀斬過的痕跡,血肉外翻,白骨清晰可見。
    若非夏清平自幼而來,日夜頂奢藥浴鍛骨煉膚,他的骨骼強度血肉密度比之項塵更勝不知一籌,甚至與煉體的宗師相比都不遑多讓,這一刀,足以讓其斷臂。
    皮肉傷勢暫且拋在腦後,小臂骨骼的隱隱作痛才讓夏清平覺得麻煩,可眼下當務之急,是搞清現狀。
    這究竟是什麽速度?
    夏清平顧不得手臂傷勢,猛地抬頭,在其眼前,也就是原先他的身後位置三十米處,項塵正緩緩收刀,其腳底,還有兩色殘餘雷霆在四處逸散。
    哢噠。
    刀體入鞘,夏清平瞳孔皺縮,他清晰見到,在那長刀入鞘後的刹那,項塵腳底,再次爆開刺目雙色雷霆。
    一腳黑色雷霆靜謐,一腳藍色雷霆躁動。
    當這兩色雷霆崩出的雷花在項塵雙腳間的空氣中碰撞時,比之水火不相容來得更為猛烈。
    癸陰雷,丙陽雷。
    陰陽不融。
    這還隻是散出的雷花。
    項塵雙腳下的雷霆不斷凝聚,直到聚集到一定程度,陰陽相吸,而後便是狂野無限的爆炸。
    這一切在夏清平聚精會神的觀察下步步清晰,實則隻是發生在一兩秒之間的事,他的眼睛根本未曾眨動,項塵的身影,就那麽消失了。
    人影消失,黑藍二色呼嘯在原地,而後那已緊實到不行的地麵崩碎,再然後夏清平的耳邊才響起震耳雷鳴。
    一切發生得那般顛倒,夏清平知道,這是因為項塵那一瞬間綻放的速度,已經快到了某種極致。
    這次是左側。
    壓縮領域的防禦之法,根本來不及做出應對,因為四麵八方,黃金路隻能守衛一側。
    夏清平極力閃躲,即便這次有所準備,仍是快不過銀河倒掛,在空中留下燦爛銀痕的斷頭台,再次從夏清平的身上削掉了一塊皮肉,好在他盡力之下這血肉隻是大腿外側,並未傷及骨骼,裸露的血肉一陣收縮,已是止住血勢,並不影響戰鬥。
    可前一刀的刀痕還未在空中消散,夏清平的耳畔又響起雷聲。
    他的臉色瞬間陰沉。
    跗骨之蛆!
    這麽切,他怎麽躲,用不了一二十刀,他就得被削成個血骷髏!
    無需他人為他操心,桀驁如他夏清平,又何曾需他人憐憫?
    每一顆毛孔都在綻放金光,夏清平一時間像是悟了浮屠立地成佛般,金光大作就差腦後生個光輪出來。
    他根本未曾悟過禪,哪來的什麽立地成佛。
    當項塵的下一次斷頭台斬入金光後,其停頓下了腳步,皺眉看向那片金光。
    金輝緩緩收斂,金色凝聚成了實體,露出了此時的夏清平。
    不再似是先前一條袖袍炸裂的鳴雞紋大紅袍,此時的夏清平,頭戴籠冠掛朝珠,身穿對襟大袖衫,下佩圍裳,通體杏黃,玉佩組綬一應俱全。
    衣袍的空地是褚黃色,采用繁複的緙絲工藝,衣袍之上緙有龍紋,不多不少,共有九條進龍環身。
    這是龍袍!皇帝所專用!
    夏清平本就是豐神如玉的倜儻人物,尋常打扮都很出彩,此時在這身杏黃龍袍加持下,簡直如同神仙人物,即便是立於廢土上,都讓人心生身處金碧輝煌的錯覺。
    嫉妒之人罵句騷包,可眾多大師宗師,包括距離其最近的項塵在內,都是一眼看出玄機。
    這杏黃龍袍,是真元所化!
    更是帝皇道的極致展現!
    項塵腳底再炸陰陽玄雷,這等以往生死間用來逃命、一經使用會將他雙腳炸得血肉翻滾的身法,如今他的肉身足以短時間支撐,成為他的常規武器。
    一炸便是四次。
    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紛紛出現項塵身影,甚至在他的設計下錯落有致,他最先出現的東方,距離夏清平最遠,足有百米,在百米外斬出斷頭台。
    而後幾個方位依次逼近,饒了一圈到最後的北方,他已是在隻距離夏清平十餘米的地方出刀。
    這般戰鬥意識,就是江楓雲雀連劍生等宗師都忍不住暗豎拇指,最先斬出的刀最遠,最終導致項塵先後斬出的四刀,完全在同一時間抵達夏清平的身前。
    四個方向,四道燦爛銀痕,若從高空去看,完全同步。
    夏清平隻得同時麵對四次斬擊,換做一般人,就是換個大圓滿境的武道大師來此,江楓幾人都毫不懷疑,這番攻勢,定是能將其砍得應接不暇,忙中出錯,直接丟了性命都有些可能。
    下一秒夏清平便告訴眾人,何為攻防一體。
    雲紹軒的十龍武意攻防一體,但比他夏清平還差了不止一籌!
    龍袍震顫,九龍浮身,夏清平一左一右揮出袖袍,砸向東西兩側刀痕,九進龍遊走在其衣衫之上,四前五後,夏清平抻筋拔骨,背脊展開,胸膛高挺,眼中滿是爾等宵小欺上瞞下。
    四聲巨響,匯聚成一,看著蕩來打在罡氣層上的激烈氣流,撐起這層保護的兩位凡品宗師相互對視一眼,都讀懂了對方眼中的意思。
    餘波尚且如此,首當其衝的夏清平又該如何?
    換做他們這宗師,硬接這等攻勢,就能討得了好?
    銀光快速暗淡,立於北側的項塵收到入鞘,妖刀對真元消耗極大,這麽接連揮刀,就是他丹府內的真元儲備都感到有些吃緊,趁此機會趕忙恢複些真元。
    他看著暗淡的銀光,至其完全消散,夏清平仍是安然立於那裏,甚至還撣了撣衣袖,轉身看來,滿目的不屑一顧。
    ……
    “哈哈哈哈,笑話,剛剛是誰議論說姓項的占了上風?是哪個?”
    “看看,這叫實力,這就叫底蘊!任憑那姓項的怎麽蹦躂,我妹夫佁然不動!根本不屑出招,無招勝有招!”
    剛剛因夏清平接連受創而有些萎靡的長孫宣聞再次跳了出來,上竄下跳地在賓客堆中叫囂,不過他也是個明白人,沒招惹那些勢力底子過厚或是名氣威望頗大的武者,更多是挑軟柿子捏。
    尤其是那狗什子什麽帝都三壽老,一打聽是三個靠年頭當賣點的底層武道大師,剛剛又一副指點江山模樣地議論點評,吸引相當多的賓客豎起耳朵。
    他們說什麽夏清平要陰溝裏翻船了?說那項塵具備極致攻殺能力的同時,還兼具著誇張的急速,簡直是聞所未聞?
    “呸!”長孫宣聞注意到大群賓客看向自己,愈發來勁,反正是給夏家說話,得罪的也不過是三個糟老頭子,趁著夏清平項塵二人調息之際,他大放厥詞起來,“那姓項的,就是在做無用功!”
    三壽老看到因長孫宣聞過大聲響而匯聚來的一束束目光,有些騎虎難下,他們本隻是在小範圍議論,大家各有見解,說些自己的看法無傷大雅。
    可這般差不多麵對所有賓客,大肆講出夏清平落下風的觀點,就有些挑釁夏家的意思了。
    迎喜壽人與長生壽人漲紅了臉,一把年紀還要受這等嘲諷,讓本就注重臉麵的他們分外難看,眼神能殺人,早便是要弄死這猴子似的長孫宣聞。
    福祿壽人拉住自己兩位好友,若是項塵剛剛一鼓作氣拿下勝利,他們還能說“尊重事實”,可眼下,不能多說了。
    “你覺得項小子不成,就自己去打啊,本姑娘倒想看看,他吹口氣,你這一看就虛的身子骨,能不能經受得住。再說,什麽叫無用功?你是嘴瓢還是眼瞎,看不到那姓夏的飛出去的肉?”
    刺耳嘲諷瞬間激怒長孫宣聞,猛地回頭循聲看去,怒喝道:“誰!誰在大放厥詞!真當我長孫家和夏家怕你不成!”
    他看到了個古靈精怪的姑娘,撲簌簌的明眸在光潔的額頭下滿是玩味,常宛天不怕地不怕,從鶯鶯燕燕堆中上前一步,毫不示弱,“本姑娘,姓常名宛,怎的?拿雞毛當令箭的狗東西,真當姑奶奶慣著你不成?”
    看到這位小姑奶奶的尊榮,一眾看熱鬧的賓客來了興致,尤其是混帝都的,無論老少,看向長孫宣聞的目光滿是同情。
    惹誰不好,招這祖宗。
    不談她那時任監天司副司長的老爹,就是那位拎著桃木劍、聖品之中頭一列的監天司司長,疼這姑奶奶比她爹還更甚幾分。
    常宛在帝都,基本橫著走。
    可惜長孫宣聞常年混跡在川渝,常宛又基本不出帝都,前者根本不知怎回事,還在叫囂。
    常宛蠻橫將其打斷,道:“我就是支持項小子,看那夏清平不順眼,看到他挨砍我高興!怎的?你咬我?”
    啪!
    長孫宣聞猛地一拍手,中套了!
    他立刻轉頭尋向他唯一算得上能搭上話的夏家族叔夏平芝,急忙道:“夏叔,這女人口出狂言,還請將她拿下!讓她家中長輩,前來謝罪贖人!”
    說完還得意洋洋地瞥了常宛一眼,一副小人得誌模樣。
    等了片刻,長孫宣聞不見動靜,回頭去看,大群帝都達官顯貴膏粱子弟,皆是目光無比同情。
    來時如上格外熱情的夏平芝,濃密黑胡須輕顫,臉色比他胡子還黑。
    拿下?讓長輩來謝罪,贖人?
    我淦!
    夏平芝當場爆發,不顧宗師身份怒罵出聲,道:“拿你娘!誰他娘的是你夏叔?!各有立場,看個打鬥還礙著你事了?嘿呦,他娘的,氣死老子了,別動不動就咱們兩家,你長孫家犯愣,別帶著我們!”
    長孫宣聞如遭雷擊。
    帝都三壽老向常宛投去感激目光,常宛根本理都未理,常大小姐開口全憑自身喜怒,可沒別的意思。
    聽著耳邊環繞不絕吭哧吭哧的笑聲,長孫宣聞再沒腦子,也知道自己踢在鐵板上了,連夏平芝都不願輕易得罪的人,他長孫宣聞算個什麽東西,螳臂當車,他撐死算個螞蚱。
    有心想看看那位傳說中獅王的臉色,長孫宣聞壯著膽看向台上。
    夏獅狂根本沒心思搭理這些雞零狗碎。
    他正看著場中的二人,略顯凝重。
    他又怎會看不出,夏清平,應對得並不如表麵那般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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