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殷辛記(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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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些昏暗了,忽而間雷聲滾滾,大雨傾盆鋪滿了青石板路,將整座王宮倒映的別樣淒涼。
彼耳還在看著蘇妲己,那張抽搐的臉上漸漸的浮現出些許的詭異,貌合神離,他有些驚楞了,彼耳清楚的看到,那張絕世容顏在符光的照耀下,一張狐臉很是清晰的浮現出來。
那張狐臉和蘇妲己一樣,有著寶藍色的瞳孔……寶藍色……狐妖……
彼耳眼前閃過一絲記憶,是它!
眾大臣紛紛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錯了。
“大王,這蘇妲己乃是妖禍啊!”比幹丞相很是激動的闡述事實,這是他最後的籌碼了,蘇妲己是妖,那便留不得了。
“大……王……救臣妾……臣妾好痛啊……”
蘇妲己雙眼含淚,唇齒間皆在顫抖,以她的修為確實無法在薑尚的劍下逃脫了,她望著帝辛,這是她最後的稻草了,她現在還不能死,還不能……
滿座百官皆在唾棄著蘇妲己,就連那一向阿諛奉承慣了的費仲和尤渾臉上都生出了些驚恐之色,他們所有人都在默默篤定著一朝君王,是不會容忍一狐妖在身旁作祟的!
彼耳一下子空曠了好多,整個人如同丟失了三魂七魄般,無主。
蘇妲己是那日在郊外帝辛救下的小狐狸,它來此作甚?報恩還是另有所圖?那真正的蘇妲己又去哪裏了?被附身了?還是說已經……不在了。
那日宮門初見的,究竟小狐狸還是真正的蘇妲己?
彼耳陷入了困惑之中,可僅存的一絲理智告訴他,帝辛……才是這場賭博中最難抉擇的人。
“大王,此乃妖孽所化,微臣這便替大王收服妖孽。”
還未等到彼耳看清帝辛的神色,薑尚便再一次舉起了桃木劍,取指腹一血,在桃木上又是築了一道必死符,提劍便朝蘇妲己刺去。
彼耳的懦弱,膽怯把他的雙腿牢牢地鎖在原地,他渾身止不住地發顫,他想救蘇妲己,可他沒了半分的勇氣。
滿座朝臣,無一不是欲看著這禍國美人死於劍下,那一刻,彼耳覺得他們比帝辛還要殘暴!
劍,滿載正氣,破了蘇妲己的外衫,隻需在上前半步,無論那人是蘇妲己還是小狐狸,皆不複存在!
彼耳雙眼一沉,不敢去看接下的那一幕。
他就這樣緊緊的閉著眼睛,用雙耳感知這事物的變化瞬息,空氣中滿是平和的味道,沒有那些腥子氣,隨後“哐當”一聲,彼耳忍不住的抖了一個機靈,睜開了雙眼。
那柄桃木劍被硬生生的砍成了兩截,散落在東西兩側,而薑尚口吐一抹嫣紅,手捂著胸口,看樣子傷的不輕。
帝辛立於石階中央,手裏提著的是那把殷商曆代君王承襲下來的刻滿了伏龍圖騰的青銅劍。此劍可破世間萬法,斬盡妖魔,屠盡惡人。
此劍除了象征著殷商曆代君王蒞臨,更是君王麵臨大帝前最後的一把庇護傘,今日,他居然拔劍了,還是為了一隻妖。
彼耳雖是鬆了半口氣,可內心的負裹又沉了幾分。
文武百官無不下跪行大禮,那一刻,他們知道,這場賭局他們輸的傾家蕩產!
帝辛冷眼掃視這一群各懷心事之人,未置一詞,便將虛弱早已昏厥的蘇妲己抱回了摘星樓。彼耳也終於邁開了一步,緊隨其後。
帝辛一旨令下,妖道薑尚施展妖術,誣陷妃嬪個,謀害君王,即刻問斬!
薑尚被滿城通緝,朝歌城內早已沒了他的容身之所,好在他是個仙家高人,早已渡了鶴西去了,彼耳偶然間聽見一位外臣說,薑尚在西去前,留下了一句話
殷商氣數已盡,他已無力回天,此去便是尋得下一任君主。
彼耳暗自嗤笑一聲,這殷商氣數將盡不是肉眼可見的事實嗎?薑尚你走的倒是幹淨,隻是可憐了我那憂國憂民的老師啊!
比幹丞相便成了主謀,帝辛念及他是兩朝元老,奪了他的官職,將他囚禁在府中,未到蘇妲己痊愈,不得出府半步。
蘇妲己病了,自從受了那道符光之後,便日日心絞,精神也是虛的很,尋遍了良醫皆是無果,帝辛為此很是憂愁。
那日,摘星樓外站了一位道長,身著灰色道袍,手握一柄拂塵,唇邊留著兩小搓胡子,看上去整個人的氣度與那薑尚差遠了。
那人自稱是申公豹,乃是薑尚的師弟,還說薑尚早已被原始天尊逐出師門,乃是一妖道。
彼耳隻是清淺一笑。
可他又說他有法子可解蘇妲己的病痛,彼耳便沒想那麽多了,引他入了殿。
帝辛還在床沿照看著蘇妲己,眼神裏滿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彼耳稟明那道長的來意,原本眉間還是緊鎖著的帝辛瞬間鬆了口氣,麵露歡喜,“何解?”
“娘娘心絞難忍,皆是先天心脈有陷,隻需尋得一顆七竅玲瓏心,給娘娘服用,便可痊愈。”
“好!那便去尋來!”
帝辛長袖一揮,很是高興的長笑著。
一心換一心,那剜心之人,豈不是必死無疑?一命換得一命,又如何長久?
彼耳看著逐漸現如瘋狂的帝辛,或許,某一天自己也會死在他的劍下。
雖然他將這一幕幻想過無數次,可還是不能從容的去麵對死亡。
那道長輕眯著眼,嘴裏似乎在念著什麽仙家術語,右手輕撚指腹,一前一退,定在中指關節處,似乎得到了什麽解答,隨後睜開了眼睛。
“這生有七竅玲瓏心的人世間罕見,不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貧道窺探天意得知,這七竅玲瓏心就在這朝歌城內!”
“何人?”帝辛又多欣喜了三分。
“此人乃是廢相比幹!”
老師!
彼耳察覺到一絲不對勁,此人如此指名致姓,怕是有備而來,看來這又是一個局。
“竟然是那個老東西!嗬~那老東西已經活得夠久了,如若在離世前還能救了孤的愛妃,倒也是公德一件啊!”
帝辛摩搓著下巴,眼中滿是得意,倒像是巴不得這一日還能再早些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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