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章 八萬兩的瓷瓶

字數:6985   加入書籤

A+A-




    蔡誠川最近有些慌亂,因為他手頭不但緊得連一百兩銀子都拿不出來,還欠了賭坊十幾萬兩!

    明明之前運氣好得如同財神護身,誰知道這半個月便衰神臨體輸得血本無歸不說,還欠了那樣多的銀子!賭坊發話了,若是三日內他再還不上賭帳,就要拿著借據到成義伯府堵門討債了!

    若是幾百或一兩千兩的銀子,蔡誠川找五太太磨一磨、再去找老陳氏哭哭窮,還是湊得到手的,可是這次數目大到怕是整個成義伯府也湊不出來!

    這日,蔡誠川從行宮工地回來,沒敢去賭坊而是鑽進了聽風茶樓。

    坐在茶樓雅間裏,蔡誠川冥思苦想著從什麽地方弄錢,明天就是賭坊給的最後期限了!如果真鬧到伯府門口去,就算有老太太護著,大伯成義伯也能把他趕出家門!

    “唉。”喝了口茶,蔡誠川品著嘴裏的苦味兒唉聲歎氣。

    “文洪兄,你怎麽來得這樣遲,我可是一壺茶進肚了。”外間的散桌處傳來男子的聲音。

    “啊,讓劉兄久等了,抱歉、抱歉。”叫文洪的男子歉然地道,“來的路上被路路升當鋪的老板給硬拉去鑒了個貨。”

    接著就是桌椅的響動、叫小二填茶的聲音。

    “文洪兄這次又鑒了什麽寶貝?”劉兄好奇地問道,“不知價值幾何?”

    “哎喲,這次我看到的寶貝可不簡單,最少值這個數。”文洪壓低聲音道。

    “八百兩?”劉兄看了文洪比劃的手指,猜了個數目。

    雅間裏的蔡誠川本來挺煩外麵兩個人交談聲音有些大,正準備叫店家過來說道說道,但聽他們說“寶貝”和銀錢,馬上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朝自己的小廝使了個眼色,小廝便來到隔屏旁側耳聽著外麵的動靜。

    “八千兩?”劉兄又猜,“還不是?什麽寶貝值八萬兩!”

    “噓!”劉兄聲音太大了,文洪著急地示意他小聲些,“小聲些,小心被人聽了去。”

    雅間裏的蔡誠川已然聽到,興奮得站起來也站到隔屏旁邊。

    外麵靜默了一小會兒,劉兄又迫不及待地小聲問道“快說說,什麽寶貝竟值八萬兩?若真有此物,我們也去尋來賣掉!”

    “那寶貝可不好尋。”文洪嘿嘿笑道,“那是宮裏的東西,你敢進宮去偷去搶?便是得到了,一般人也不敢收啊。”

    劉兄,“宮裏的東西?也沒什麽值八萬兩吧?難不成是太醫院製成的紫金丸?”

    文洪,“紫金丸一年才製幾丸,千金怕是都難買得一顆!宮裏值錢的東西多著呢,隻不過是你未曾見過、聽說過罷了。我今日看的是一對進貢的周窯白瓷瓶,那可是先帝在世時盛讚過的東西,燒了兩年的窯才出了那麽一對兒精品進貢上來!而且周窯當家師傅燒出那對白瓷瓶後自認再難超越,便收山不再燒瓷了。”

    “一對瓷瓶而已,竟值這麽些錢!”劉兄驚歎道,但又深感疑惑,“既是精品中的精品進貢入宮了,怎麽流落到外麵來讓人給當了?”

    “嘿嘿,這年頭兒哪個府裏沒個敗家子兒!”文洪笑道,“那瓷瓶應是被先帝賞給哪位臣子,結果被不肖子孫偷拿出來當了六百兩。”

    “六百兩?”劉兄又一驚一乍、大呼小叫起來,“那路路升的掌櫃豈不是發了大財!”

    文洪嘖嘖的喝了兩口茶潤喉,“也虧得路路升掌櫃有門路,能賣給那些黃頭發的外商。不然那對瓷瓶落到旁人手裏怕是一文都不值,因為沒人敢買!”

    後麵兩個人又聊了些其他,便結帳下樓離開。

    雅間裏的蔡誠川聽得熱血沸騰,心中暗道老天助我,有救了!

    成義伯府裏也有不少皇家賞賜之物,若他弄出來幾件賣掉……即便湊不到十幾萬,先還賭坊幾萬也是好的!到時候再賭上幾把贏回錢將東西贖出來就是!

    想到此,蔡誠川馬上帶著小廝回成義伯府。

    老陳氏這兩天氣得胸口疼,但又拿已經是敬義縣主的謝芙雅沒轍!

    人家是縣主,就是要端著架子拒絕蘇薇柔同乘一輛馬車,誰也拿謝芙雅沒辦法!於禮製上挑不出任何錯處來!

    蘇薇柔找老陳氏哭訴一番後見沒什麽水花兒,就知道自己從身份地位上根本不是謝芙雅的對手!恨得她鉸碎了兩條帕子泄恨!

    蘇薇柔認清現實,她銀牙緊咬地暗下決定要嫁個身份高的夫婿,到時候她自己不需要出身有多高貴,妻憑夫貴的就能與謝芙雅平起平坐,甚至壓這個狂傲的表嫂一頭!

    說到身份高的男子,蘇薇柔就想到了梁王府門口那一眼驚鴻回眸。

    “老太太莫要為了薇柔的事生氣了。”蘇薇柔用帕子壓了壓眼角勸老陳氏道。

    今天老陳氏又想挑謝芙雅的錯處,誰知人家根本不到延壽居來,隻派個丫頭來告知二奶奶病了,怕把病氣過給老太太,所以就不過來了。老太太有何吩咐就派個嬤嬤去盛時園傳個話兒就成。

    老陳氏也料到謝芙雅會用病搪塞,倒也不是有多生氣。隻是心裏憋得慌!聽蘇薇柔委委屈屈的這麽一勸,她就更心疼外孫女了。

    “薇柔啊,委屈你了。”老陳氏抹了抹眼角,歎息地道,“外祖母年紀大了,如今這府裏除了你五舅舅之外,也沒人將我放在心上、看在眼裏了!”

    “老太太別傷心,其實薇柔看著大太太與大表嫂對您還是很恭敬的。”蘇薇柔道,“隻是二房的女眷……當然,與您最親的自然還是五舅舅與五舅母。”

    蘇薇柔自然不是真心想為大房說好話,但她想嫁得高門,最好的提媒人就是成義伯夫人!若是大太太出麵為她的親事開口,她的身份自然就上去了,別人也會高看她一眼。所以她才會在老太太抱怨時說這樣的話。

    老陳氏可不覺得大太太與大奶奶溫氏對她有多恭敬,但倒是真的比二房那對陽奉陰違的婆媳強多了。

    蘇薇柔見老陳氏臉色緩和下來,便拿過婢女楓紅手中的扇子為老陳氏輕輕扇著。

    “老太太,我聽說魯國公夫人是南朔公主,長得十分貌美,是個天仙似的人。”蘇薇柔道。

    老陳氏靠在軟榻的引枕上閉著雙目養神,聽到外孫女提起魯國公夫人,老太婆就是一撇嘴,“哼,什麽貌美如仙,不過是個皮囊好看的貢女罷了!長得好看如何?是個小國公主又如何?到了我們大魏就什麽都不是!還不是被聖上賞給了臣子。”

    蘇薇柔卻不這麽想!

    當國公夫人是正妻,給皇帝當妃嬪是妾!

    老陳氏靜默了一會兒,突然睜開眼睛挑眉看著蘇薇柔問道“你怎麽突然提起魯國公夫人?難不成梁王府宴請那日她也去了?”

    “那日魯國公夫人未去。”蘇薇柔垂下頭羞澀地道,“是……是離開梁王府時,恰好魯國公世子與梁王府的四公子站在門口,便看了一眼。”

    “什麽?”老陳氏驀的坐起身,冷眼瞪著蘇薇柔,“你怎麽能與魯國公世子和梁王府四公子碰上麵?該不會是在梁王府裏做了什麽不當之舉吧?”

    蘇薇柔被老陳氏的反應嚇了一跳!

    “老太太,我沒……”

    老陳氏推開蘇薇柔拿著扇子的手,眸光灼灼地道“薇柔,外祖母可跟你說,你想在京裏尋個好婆家就要規規矩矩的,別動什麽不該有的小心思、做些上不得台麵丟名節的事!”

    “老太太,您誤會了,薇柔真的沒有……”蘇薇柔被老陳氏這番警告說得要掉下眼淚來。

    “你娘當初是怎麽嫁給你爹的你可知道?”老陳氏冷聲問道。

    蘇薇柔一怔,含淚搖搖頭。

    老陳氏一想到小女兒當初害人不成反搭進自己、嫁個沒用男人的事兒,就心裏抽抽著疼!她那時可是為女兒相看好了某侯府的嫡次子啊,結果就這麽全亂了套!

    “行了,你回自己的院子去吧。”老陳氏對蘇薇柔道,“以後跟著你舅母、嫂子們出門時多看看大姑娘玉珍是怎麽說話行事的,也多學學別家小姐是怎麽個作派,別跟二房那個上不得台麵的學偏了!”

    “是,薇柔知道了。”蘇薇柔抽泣著起身應道,“那薇柔告退了。”

    老陳氏正在不悅中,也沒理外孫女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揮揮道“去吧。”

    蘇薇柔福了福,抹著眼淚離開。

    蘇薇柔一離開,楓紅便開口道“老太太怎麽突然對表姑娘嚴厲起來?看表姑娘哭得,奴婢看著都心疼。”

    老陳氏重新靠回引枕冷哼了一聲,“哼!我這個時候若不管著她點兒,就怕她將來也學了她那個母親的樣子!這高門內院裏的人呐,傻的少精的多!薇柔年紀還小,肚子裏那點兒花花腸子可算計不過別人。她隻需嫁個門第不錯、能對她父親和弟弟有幫助的人家就成,像魯國公府、梁王府那種門檻高的,她可不能惦記!”

    楓紅聽了點點頭,但想了想後又道“奴婢聽說魯國公府的老太太從年初世子歸來便開始相看孫媳婦,挑來挑去門第是越挑越低。有人說,魯國公府就是想給世子說個門第不高的媳婦,免得令上麵那位猜忌。”

    老陳氏沉思了一會兒搖頭道“縱是魯國公府想娶個門第低的世子夫人,薇柔也是入不得人家的眼的。可不能讓那丫頭動了這個心思,到時惹了禍怕是要連累我們。”

    老陳氏口中這個“我們”指了是她自己和五房的人。要說親,當然是兒子孫子更親了!怎麽可能因為一個外孫女坑了兒孫呢!

    蘇薇柔哭哭啼啼地從延壽居出來,她現在越發怨惱自己的父母,為何將她送到京中的成義伯府來受辱!

    “姑娘,您別哭了。”服侍蘇薇柔的小丫頭擔心地看著主子勸道。

    蘇薇柔站在一處廊簷下,抿唇看著廊下的花草,心中因怨恨、妒嫉而推起的心火越燒越旺!

    為什麽她就不能肖想嫁入高門?為什麽她就不能與那謫仙般的男子兩情相悅!既然你們都不願幫我,那我便自己爭取!

    成功了,她便能飛上枝頭成鳳凰!失敗了,大不了送去庵裏當姑子!

    這樣一想,蘇薇柔便不傷心了,她抹去臉上和眼中的淚,眸光微寒地哼一聲。

    “蘇表妹?”男子的聲音在廊下響起。

    蘇薇柔嚇了一跳,轉頭看去。隻見蔡三爺負著一隻手、另一隻手裏捏著把灑金扇,桃花眼閃啊閃地看著她。

    “原來是三表哥。”蘇薇柔朝廊下淺福一禮。“三表哥這是從行宮工事上剛回來?”

    蔡誠川一雙眼在蘇薇柔身上來回打量著,眸光有些放肆地在某些地方徘徊停留。

    蘇薇柔被蔡誠川看得渾身不舒服,側身閃避到小丫頭身後。

    小丫頭也看出蔡誠川眼神不對,趕緊護著主子離開了。

    “嘖!美是美,就是無趣了些。”蔡誠川撇撇嘴道。

    耍了耍扇子,蔡誠山往老陳氏的延壽居走去。他聽說月初的時候二房的二堂嫂給老太太送了一對禦貢瓷瓶?正好去看看是不是好東西,若是寶貝就向老太太要了來換錢!

    盛時園裏,謝芙雅聽著如意的稟報,嘴角漸漸勾起。

    如意經常在府裏走動,因為年紀小也沒人在意這個小丫頭,所以很多府裏各房的消息都是她在玩耍時聽來或看到的。是謝芙雅在府裏最好的耳目!

    “表姑娘哭著從延壽居出來就碰到了三爺。”如意繼續稟報道,“三爺進了延壽居呆了一盞茶的工夫,出來時沒見他拿什麽東西。”

    蘇薇柔哭著從老陳氏那兒出來?真是稀奇了!

    蔡誠川沒拿到瓷瓶?老陳氏為什麽沒給他?上一世為了給讓孫子高興,老陳氏可幾乎是從她這兒把那對兒瓷瓶搶走的!

    “去二門兒告訴長生,讓他跟與賭坊聯係的人說,該催催蔡三爺的債了。”謝芙雅淡聲地吩咐道。

    如意領命去傳話,謝芙雅又打開羅長壽今天遞上來的信。

    信中說,那兩個挑撥兩批匠人的可疑之人中有一人昨日休息未來,今天來了之後與另一個人竊竊私語許久。隱約提到了魯國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