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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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鑰坐在床上,縮在被子裏蜷成一團。也許是因為夜一點一點變深,她總覺得自己身邊寒氣逼人。
    又或許,這隻是威脅即將降臨的預兆。
    在這等待的閑暇時刻,她已經反複將床頭櫃上的比賽規則手冊讀了許多遍。
    九月初的d區域,身處高緯,就在海峽那岸的a-島更是已經踏入北極圈,正處於極夜之際。
    但是童鑰卻沒有感覺到應有的寒冷,d區域的這座莊園就好像被什麽特殊的屏障與外界隔絕,無論是海岸還是植被,都極具溫熱帶的溫和感。
    而手冊上也寫道,darkside同樣受到人工屏障係統的控製,與外界形成了隔斷。內部氣候宜人,與外界的極寒截然不同。
    童鑰正當慶幸自己並沒有帶什麽厚衣服之時,這慢慢滲入的寒意竟也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把厚被子緊緊裹在自己身上,卻依舊無法阻止身體的戰栗。
    房間內燈火通明,紅色的帷帳和窗簾照的她心間發慌。
    那場夢裏的感覺又來了,刺骨的寒意讓她的骨骼覺得疲憊,就好像拖遝著一副隨時都要死去的身軀在大學裏行走。
    隨著一陣機械運轉聲,童鑰猛然發現天花板上慢慢旋出一個通風口,沒過多久,一股股暖風才從中泄出,讓她感到一些溫暖。
    床前的空間一陣閃爍,織雪的影像驟然出現。
    童鑰愣愣地坐起身來,麵對眼前的影響不自覺伸出手觸碰,當然——她隻是徑直穿過了這全息影像而已。
    童鑰眨巴眨巴眼睛把手縮回去,暗自希望織雪看不到她這有些愚蠢的行為。
    但是織雪確實並沒有對他這樣的反應做出什麽動搖,更像是習以為常。
    “童小姐,你好。”
    “你好。”
    “我來交代一下明天比賽的事宜。”
    童鑰有些詫異,“明天?不是還有一天準備時間嗎?”
    樓上的房間突然發出重重的踏步聲,伴隨著周圍一陣陣地哀嚎、嘶吼,童鑰似乎能體會到這突如其來的打擊給每一個人帶來的不悅。
    “在darkside中,最忌諱沒有激情,激情的產生需要精神上的興奮,興奮的火把需要悲傷、恐懼、狂怒點燃。生活已經給了你們的悲傷,今夜的鴻門宴給了你們足夠的恐懼,如今,僅僅欠缺一些怒氣。而產生憤怒的最好方式就是欺騙。”
    “我們做的並不是奪走希望,隻是釋放掉僥幸,將你們推向火焰,幫助你們更快地完成涅槃。”
    “一派胡言!”
    2號房間的格裏菲斯朝著織雪重重出拳,卻理所當然地穿透了她的身體。
    “格裏菲斯先生,我想您應該明白這些行為傷不到我。”
    格裏菲斯強壯的身體不受控製的發抖,“哈……我還真以為自己能多活一天。”
    織雪慢慢退後,繞開了他的拳頭,“若是您把這樣有力的拳留在比賽中,想必您的收獲可不止是一天的生命。”
    “有意思,但我覺得他們根本不會憤怒,那些b區的賤民不是隻會害怕嗎?隻會一次又一次的祈禱、歇斯底裏地大叫,祈求主再給他們一次機會。”10號房間空無一人,因為此時的鍾涵正在鍾瀾的房間裏大放厥詞。
    “越怕越好,他們的恐懼越旺盛,我們贏得越快。”鍾瀾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織雪佇立在他們之間,靜默著,像是被按下了定格的電影人物。
    “姐,你說十天之內能贏下來嗎?”鍾涵問道。
    鍾瀾睜開眼,望向天花板,“十天?太久了,我還有個活動要出席呢。最多五天,我可沒那麽多閑情陪他們玩。”
    “那很可惜,我倒是沒有覺得憤怒。”童鑰垂下眼,“終究要麵對的事情,逃避下去並沒有什麽意義。我從離開家起便已經準備好迎接風暴了,早一天、晚一天,都一樣。”
    “恐怕不是風暴,而是一場有去無回的暴亂。”織雪說道。
    童鑰眨了下眼,腦海中閃過哈羅德的話,“我會想辦法活下去。”
    話畢,不知道是不是童鑰的錯覺,她感覺織雪的影像變得更真實了些。
    “可惜單憑你自己,與那些人對抗實在是蚍蜉撼樹。”織雪突然握住了童鑰的手。
    “你……剛剛難道不是影像嗎?”童鑰十分困惑。
    “我能夠分析出你並不是一個擅長與人交往的人,但屆時,有一些交流是必要的。要學會利用他人,並且最好不要付出真心。”
    織雪不以為意,走向前將一個懷表塞進了童鑰的手中。
    “在darkside裏,善良不需要存在,果敢狠厲才能活下去。我們不是選拔聖人,而是選拔惡人,一個最有價值的惡人,最會將他人的價值轉換為自己價值的人。”
    “那……一定會是個很可怕的人。”童鑰抬眼,“你們不怕那個人對你們產生威脅嗎?”
    但織雪隻是輕輕一笑。
    “馴養一匹狼,可比馴養一隻羊要有趣得多。”
    童鑰似懂非懂,回過神來,看向自己手中的懷表。
    “說起來……這是什麽?”
    “這是哈羅德閣下給您準備的東西,在島上,參與者被允許攜帶一千克之內的私人物品,這個懷表會幫助你取勝。”
    織雪退回原位,“目前a-島正處於極夜,在接下來的比賽期間,應該都不會有日出,也很容易迷失方向。所以這個表中有一份隱藏的地圖以及指南係統,可以幫助你明確自己所在的位置。”
    童鑰注視著手上這個小巧到有些微型的懷表,小心地打開,裏麵與平常的懷表並無大異,唯一特別的地方是表殼內部有一個浮雕,刻著“zero”的字眼。
    按照常理,表殼下的內壁一般會存一張照片,或者刻上表主的名字——至少長穀太太給予她的那個懷表就是如此。
    於是童鑰問,“zero是誰?”
    她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卻始終沒能想起是誰。
    “一切的起點,就是zero。”
    “起點……”童鑰一時難以理解,搖搖頭合上了懷表。
    “為什麽要在我身上下這麽大的賭注?”
    “您誤會了。”織雪不悲不喜,“與其說是賭注,把這稱為是一種投資更好。”
    “投資?”
    “哈羅德閣下很期待看到你在這場遊戲中的成長,這份期許並不意味著他認定你會贏,它終究隻是一種期許。”
    童鑰把懷表攥在掌心,低聲喃喃道。
    “我既沒有化敵為友的外交技巧,也沒有強大的力量去戰鬥,我還是不理解……為什麽會對我有這樣的期待。”
    “在因特倫國生存,靠的從不是圓滑和戰鬥。”織雪說,“是智慧。”
    童鑰望向她。
    “童小姐,保持智慧。”
    伴隨一道閃光,織雪的影像驟然消失。就像一顆流星,從童鑰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眸中粲然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