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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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童鑰回到5區平原,或者說,草原,已經是晚八點以後的事情了。
    新的補給包降落在島嶼上,信號燈並沒有在她視線所及之處出現,也就是說降落的地點一定是在高地之後——包括1區。
    童鑰決定這夜先在5區駐紮下來,等到次日再繞開6區逆時針順著島嶼遊走順便探索。
    這片草原雖然視野開闊,但是野草茂盛而高,還零零散散的生長著幾棵小樹,周圍沒有高地,足以掩蓋行蹤。
    草原另一端的那一片海岸森林,比賽剛開始時童鑰便是在那裏殺死李利洛斯的。
    那片森林已經有一小部分在今早的縮圈中被劃為紅幕區,而5區的海灘也早已經隨之被暴露在那極地之中,淪為不可到達的地方。
    在這個時間段,極光正巧黯淡著,四下漆黑無比,僅有一點微弱的天光勉強給童鑰照亮前路。
    童鑰借著這個機會俯身將自己盡量隱藏在草叢中,慢慢向平原中那幾顆小樹和灌木組成的一小叢隱蔽區靠近,她想要在那裏暫時駐紮下來。
    “救命!救命啊!”前麵森林的方向突然發出叫喊聲,童鑰小心地支起身子,從草叢中冒出了腦袋。
    她看不清那頭森林邊際那人的樣子,隻能見到一陣模糊的身影上下竄動,一個女孩正用她清脆的聲線竭力地叫喊著。
    難道她不怕暴露自己的位置嗎?童鑰感到不解。
    極光變幻幾次,天色又顯亮。
    童鑰尚且未挪動到她的目的地,這樣突然地光亮讓她不自覺有些拘謹。
    她縮了縮腦袋,又有些遲疑地冒出頭來,好好趁此機會打量了一番對麵的情景。
    叫喊著的是一個身穿白色紗裙的女孩,正跪在對麵那片森林與平原的交界處,抱著另一個身穿紅洋裝的女孩,大聲求救著。
    “這些女孩……怎麽都穿得這麽誇張。根本不像是來打仗的。”童鑰心中默默想著,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半袖和牛仔褲,揮手將長長的黑發紮了個利索的馬尾,又彎下了腰,滿不在乎地繼續向著那棵樹前進。
    她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也沒有時間在乎。
    更何況今早剛剛嚐到了糖衣炮彈的威力,想騙她再次伸出援手——做夢。
    “救命啊!!有沒有人啊!!”
    但那個女孩實在是太吵了。
    “在這種地方喊得這麽大聲,真的不要命了嗎?”童鑰實在是難以理解,但是好奇心驅使她再度抬起了頭。
    她真的很想知道這女孩在搞什麽名堂。
    又靠近了一些她才注意到,白衣女孩懷抱著的那個紅色洋裝女孩似乎受傷了,腿部腫脹,還有些淤青,臉上更是在那微光的映照下泛著慘敗的光,連痛苦的表情都難以做出了。
    她可能很快就要死了。
    童鑰歎了一口氣,亦並不覺得自己應該去幫助她。
    這裏是戰場,所有人生存下去唯一的目的就是殺死對方,這些溢出的善意——是沒有意義的。
    她是一個無比拘謹的人,讓她願意為之冒險的事情很少。
    而這種冒險式樂於助人所能獲得的回報,感恩也好、成就感也好,對她來說,都毫無意義。
    她旁觀著這一切,好像自己隻是一個darkside外的觀眾。
    直到她身旁的草突然動了起來,被一陣風帶動,她才意識到剛才自己呆愣在這草叢中的行為實在是太危險了。
    一個男人自她的身後,徑直向那兩個女孩跑去,與她擦肩而過,卻完全沒有在意她,或者說是,顧不上在意她。
    童鑰猛地俯到地麵上,為這驚險時刻深呼了一口氣。
    正當她認為那兩個女孩會因為那個男人的出現落難之時,截然相反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紅衣男子二話不說抱起那個紅衣女孩,反複吮吸著她的腿,從口中吐出了一些血,最後將女孩緊緊抱在了懷裏。
    童鑰這才明白,那個女孩大概是被蛇咬了,好在那個男人毫不猶豫為她吸出蛇毒,才大致脫離了危險。
    那個男人又是誰?看起來像是那個紅衣女孩的熟人,而且是關係絕對非同尋常的熟人。
    那男人對一旁的白衣女孩說了幾句話,白衣女孩慢慢起身,轉身跑進了森林。
    紅衣男人把紅衣女孩緊緊抱在懷中,過了很久才背起她向著6區走去。
    這裏總算安全了。
    在確認周圍真的沒有其他人後,童鑰隱匿了片刻,一邊匍匐前進一邊透過草的間隙中打探著四周的情況。
    她必須趕快到達那片灌木叢。
    童鑰最終到達樹前,稍稍自在地躺在樹前的草地上,仰麵望著天空,看著空中的極光一點一點變暗,又閃爍起來。
    “如果這不是darkside該多好。”她不禁幻想。
    b區現在的環境越來越差,幾乎很少再有這樣晴朗的夜晚了。
    一切都與她兒時回憶中的世界大不相同了。
    這裏寧靜無比,幾分清涼,風一陣一陣劃破草麵,拂過她的臉頰,讓她想要不顧一切地睡去。
    但是不可以,她還有太多的事情壓在身上。
    她無奈支起身子,想要不在意剛才那三人,卻又難免在意起來。
    如今比賽的第二天已經結束,看起來很多人都已經結成了聯盟。
    剛才那三個人也好、鍾氏姐弟那邊的四人組也好,一定還有很多像這樣的團體,正在童鑰看不見的地方伺機埋伏著。
    而童鑰,卻隻有一個人,甚至全身上下唯一的武器,也不過是那把撿來的木質彈弓。
    今日的縮圈已經讓3、4、5區失去了不少土地,明天早上的包裹將會落在何處她不曾知曉,早上的包裹所在與紅幕區出現的位置是否相關她也還沒有來得及證實,而此時也再也不會有像顧朗那樣的一個人為她指點迷津了。
    顧朗還活著,這是童鑰這顛沛流離的一天唯一值得高興的事情。
    但其實,也沒有那麽高興。當她與顧朗再相見時,一定會是針鋒相對的狀態了。
    童鑰賭氣似的拔下一根草,卻又無意間劃破手指。
    她歎了一口氣,從包中找了一些外傷處理藥,這才想起自己額頭上被石頭撞破的傷口還沒來得及處理。
    她太累了,累到幾乎不想再思考了,但是她必須堅持。
    因為除了這個還算智慧的頭腦,她可不再有什麽有力的武器了。
    她額角的傷依舊隱隱作痛,微風吹過時也會有沙癢感。
    草原上的風有些幹燥,惹得她眼睛酸澀,也幾乎要掉下淚來。
    她倒是不覺得自己脆弱至此,隻不過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在這茫茫無垠的天空與草原之間,她居然隻能在和小小的灌木從前藏匿著過活。
    因為現在的她,還不夠強大,還沒有在敵人麵前站出來的資格。
    她非常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