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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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鑰從小便不像其他女孩一樣可愛乖巧、活潑溫柔,也不像她們一樣喜歡藝術、喜歡洋娃娃。
她少言寡語,聰穎卻固執,態度犀利不留情麵,渾身是刺。
但是與其說是內向,也許閉塞這個詞更適合她。
她知道,她在大多數眼中並不是一個很討喜的存在。她不若孩童般的理智成熟,不若成人般天真不諳世事,不若女孩般的逞強莽撞,不若男孩般的敏感脆弱,讓她無論身處何處,都有些格格不入。
所以她也索性不與他人打什麽交道。
那些尋常意義上與女孩子掛鉤的東西,她總是沒什麽興趣,但是這也並不代表她更希望自己成為一個男孩子。
她隻是,在走自己的路。
她總在看科學書籍,看科幻電影,了解科技發展的曆史和未來的概念設想。盡管科技相關的東西在b區並不常見,但她也會想辦法去找、去發現、去知曉。
那些她對於科技的渴望,是無法被那堵高牆阻隔的。
一直以來,她最敬佩的人是20世紀著名的女科學家海蒂·拉瑪。
海蒂·拉瑪美麗且智慧——童鑰始終夢想著自己也能成為像她一樣成功的科學家,世界對她而言,永遠是一個龐大的謎團,強大的求知欲無時無刻不再激發著她澎湃的神經,讓她渴求著一切的真相與最優解。
於是兒時的她也幼稚地給自己起了一個別名:鑰·拉瑪。
那時的她命令她當時身邊——社區中僅有的幾個朋友不再稱呼她童鑰,而是拉瑪。
後來社區中的鄰居來來去去,最終隻剩下她自己。
時代變得太快,人們越來越忙,再也沒有人給彼此那麽多停留的時間,也再也沒有了那樣熱情的玩伴,童鑰不懂自己該怎樣向別人伸出友好的橄欖枝,於是慢慢變得更加封閉。
從那之後,她總是一個人,也沒有人再提起拉瑪這個名字。
她關於科學、關於a區的向往,幾乎要被所有人遺忘。
但是她始終記得。
“你,叫我什麽?”童鑰對著達又將問題重複了一遍。
達連連擺手否定,“我沒有叫你啊。”
童鑰不相信——她明明聽得清清楚楚,雖然聲音很輕,但在這靜謐的夜裏一切都被無限放大,包括她正跳得飛快的心。
她不甘心這隻是虛驚一場。
如果達真的是十幾年前與自己一起長大的鄰居家的男孩,他的一切怪異舉止也許都能說得清了。
但他否定了。
即使童鑰再無可奈何,也沒辦法說服達說出她想要的那個答案。
她想,是自己太過於懷念那段無憂無慮的過往而產生了幻覺也不一定。
畢竟,這裏可是darkside,某種意義上,無論真相如何,他們始終是敵人。
“是我聽錯了。”
童鑰有些餓了,輾轉一天疲憊不堪,也沒有吃太多的東西。
若不是達突然到來,擾了她的無端清夢,也許她就會這樣睡到第二天的到來。
但她明白她現在手上這些食物的重要性,她必須保持節儉——畢竟像今天這樣的好運,她可不確定還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她捂了捂自己的肚子,環抱雙膝蜷得更深了些。
但剛才那突然湧上心頭的複雜情感,卻讓她本能地對達大方了起來。
“你餓了嗎?我這裏有食物。”
達搖搖頭,“我隻是有些渴。”
童鑰立刻掏出水,遞給他。這才猛然發現他們依舊相隔有兩米之遠。
達不敢再冒犯地靠近,童鑰猶豫片刻,最終還是走上前去,坐到了達的身旁。
“喝吧,喝完也該休息了。明天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童鑰感到眼皮沉沉的,但她努力克製著。
“你睡吧,我守著你。”達說。
童鑰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雙頰,清醒了許多。
突然覺得自己剛才也許是被那瞬間的溫柔衝昏了頭腦,立刻轉頭給了達一個充滿防備的眼神,“不用了。”
“拜托,你還是不信任我?”達有些無奈,但思考片刻,也找不到一個讓童鑰真正相信他的理由,“好吧,那就麻煩你守著我了。”
他閉上眼睛,往地上猛地一趟,毫無防備。
夜風輕輕從草叢中穿過,讓童鑰的肌膚變得癢癢的。
極光落在他精致的臉龐上,讓童鑰回想起了更多兒時的記憶。
童鑰和朋友們最愛在她的家中後院遊戲,遊戲結束後也不離開,就留在她的家裏,看雲卷雲舒、日月星輝相映。
他們就像現在這樣躺在庭院的草地上,月光灑在臉上,疲憊的孩童們輕易就睡著,隻有童鑰,總是偷偷起身,調皮地比較他們的鼻子誰的更高、誰的睫毛更長,觀察他們誰的側臉最漂亮。
而那個答案,在童鑰心中,永遠是費塔。
費塔是她兒時最喜歡的小男孩。注意,這裏說的喜歡可不是所謂的愛。
不是愛情、不是友情、也不是親情,隻是一種莫測的親近感,就像她身邊的影子,無論她將會麵對什麽,他總能給她永不拋棄的決心。
她也永遠忘不了那個聖誕節為自己擋下爐火斑駁的男孩,是如何用自己的眼淚為她換來快樂。
時至今日,她依舊希望費塔能夠再次回到她的身邊,義正言辭地告訴她,他的離開隻是個意外。
但這一切都始終隻是存在在她的幻想中。
費塔一家搬離了社區,十幾年來,再也杳無音訊。
但童鑰知道,他們並不是真的離開了她的生活,費塔的父親作為自己父親的得力助手,依舊隨他一起,日複一日地為正義抗爭著。
也隨他一起,成為了沉入海底的一個謎。
即使是在這樣的時刻,童鑰依舊覺得費塔是這個世界上與她最相似,也是最能夠理解她的人。
但是她不知道,此時的費塔,是否也在如自己一般,發了狂似的想要找到她。
“你也會像那個混小子一樣一聲不吭的離開嗎。”童鑰望著達,心裏想著。
但她不願多想,她寧願去數天上的星星,也比再為這些陳年的舊傷疤正名要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