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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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快趴下!”千鈞一發之際,達大喊一聲,推開童鑰,順著草地滑向了諾頓,借著推力鏟倒了他。
    衝鋒槍走火,從諾頓手中拋出,摔在了一旁的草地上。
    幸好童鑰反應的夠快,及時蹲下躲開了子彈,那一刻她幾乎可以聽到子彈穿破氣流從她耳邊劃過的聲音。
    沒了武器的諾頓依舊強壯,達用盡全力將他摁在地上,試圖將他製服,但無奈是實力懸殊。
    諾頓輕而易舉將他掀翻,一拳拳打在他的臉上。
    兩個人扭打著,但諾頓感到這場戰鬥實在是很無趣,因為達在他麵前就像是一隻令人討厭的蟲子,除了瘙癢,毫無戰鬥力。
    諾頓猝然想起自己一旁的衝鋒槍,多次試圖站起來去找尋那槍的下落,卻一再被達扯倒,或者達幹脆被死死抱住他的腿,仿佛無論已經被踢了多少次,有了多少淤青,鼻子和嘴中流了多少血都不打算放開。
    最後,諾頓忍無可忍,抓起他的衣領,重重把他擊打到地上,又掰過他的手臂,達幾乎可以聽到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
    他的頭撞到地上,血流順著他的額頭漫過他的眼角,一時暈了過去,這才鬆開了緊緊托住諾頓的手。
    他是真的不要命了嗎?他的執著令諾頓都感到可笑。
    但達隻是想給童鑰留出足夠的逃脫時間。
    諾頓將昏厥的達踢到一旁,拍拍身上的草,稍稍停留,像是自滿於自己贏得了一場漂亮的比賽。
    隨後才意識到童鑰早已把那衝鋒槍撿走,跑進了第五海角森林。
    那把槍對童鑰來說還是是太沉了,她抱著它,連行走都很困難,已然是在被求生欲驅使著前行。
    快跑,快跑。她反複暗示著自己。
    森林裏不似草原上光亮,隻要她跑進森林深處,諾頓就不可能找到她。
    她不能讓達的犧牲白費——她以為,達已經沒有活路了,卻即便如此也從未想過與達同甘共苦。
    當危機襲來時,她隻顧著自己逃走了。
    她真的很自私,對吧?自私到連自己都感到厭惡。
    擊敗達的諾頓沿著童鑰逃跑的路線向著第五海角森林不慌不忙地走去,他確信童鑰這樣連扛槍都費勁的女孩必然不會懂得如何使用那把槍,也跑不了多遠——一切都讓他的掌控之中。
    “砰!”
    但他卻最終落得了他意料之外的結局。
    諾頓突然倒下了,毫無預料地倒在血泊中,將一片草叢壓倒,又瞬間染紅。
    此時的童鑰剛剛到達5區森林,她聽到了槍聲,心涼了半截。
    她一時間來不及思考這聲對於她、對於達來說究竟是喜報還是噩耗。
    但當宣告聲響起時,她還是丟下了衝鋒槍,不顧一切地掉頭回跑。
    “第18名,諾頓,死亡。”
    是哪個好心的神射手殺死了諾頓?他遲遲沒有現身。
    或許並不是好心,隻是碰巧看到了諾頓,卻沒有注意到倒在草地上,被雜草遮擋的達。這才讓達逃過一劫。
    達慢慢蘇醒,反複確認著縈繞在自己耳邊的宣告聲,鬆了一口氣,“活該。”
    他很想站起來,但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被疼痛包裹——剛才戰鬥時還沒有這樣的明顯。
    達雖然沒有目睹諾頓被打倒,但他用他現在混沌的大腦思考也能明白現在的他處境有多危險。
    若還想活下去,他必須每一步都走得謹慎。
    他努力翻過身來,讓自己仰麵朝天,足以看到天上斑斕的極光,也能呼吸得順暢一些。
    他是否會就這樣死去,尚且不好說,他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痛得要命,左肩失去了知覺,也許是脫臼了。
    此刻的他最希望童鑰不要返回這個殺機四伏的地方,但事與願違,童鑰還是跑了回來。
    情理之中,卻也是意料之外的。
    童鑰在達心中,從不是一個自私的人。而她,也確實沒有讓他失望過。
    “嚇!”童鑰跑的太急,一不注意還從諾頓的屍體上踩了過去,險些絆倒。
    四周的草叢已經因為剛才的打鬥被壓得歪歪扭扭,她無法一眼找到達的位置,隻能在這堆並不整齊的草叢中不停地翻找。
    “……我在這兒。”達努力從草叢中露出了一點指尖,童鑰發現了他,趕忙向他跑去。
    在這期間,槍聲卻始終沒有再響起。那枚從天而降的子彈仿佛就像上天助他們的一臂之力。
    童鑰見到遍體鱗傷的達,不禁捂住了嘴。
    “對不起……”
    達躺在地上,輕輕笑著,眼球中泛著駭人的血色。
    “沒什麽對不起的……”
    童鑰跪坐下來,擔憂地用手輕拭他臉上的血跡,檢查他的傷口。
    今天的天氣依舊很晴朗,絲絲極光透過草的間隙灑在達的身上,但是童鑰心中卻陰沉無比,就算是死裏逃生的慶幸也不足以遮蓋著一切。
    她感覺到愧疚。
    補給包裏的外傷藥膏總算排上了用場,雖然童鑰總是希望自己永遠不要有需要它的時候。
    她幫助達艱難地坐起,達的身子搖搖欲墜,頭也昏的要命,於是童鑰讓他靠在自己肩上,然後自己為他簡單處理著傷口。
    目前她也隻能暫時為他提供這樣的幫助,作為回報。
    達一直試圖保持微笑,或許是不想讓童鑰擔心。
    但他每一次顫抖、每一次本能地皺起眉頭都像一支箭深深刺進童鑰的心裏。
    童鑰一聲不吭,專心為他上著藥。
    達越痛苦,她也越痛苦。
    這不是她第一次在darkside照顧傷員,但心情卻比上一次要沉重得多。
    “你會複位治療嗎?”
    “什麽?”正巧童鑰的手碰到達的左臂,卻感覺他的肌膚冰的駭人。
    達頂著自己的一臉血痕,瞥了一眼自己的左肩,“我好像脫臼了。”
    說的倒是輕巧。
    童鑰有些手足無措了,她還從未做過這樣的事。
    “我……沒有經驗。”
    “沒關係,我說,你做。”
    童鑰的手猶豫著向著達的肩膀靠近,最後又停止。
    “失敗了怎麽辦……會很痛吧?”
    “放心,我現在渾身上下每一節骨頭都要比這個要痛。”
    在達的指揮下,複位的過程並不算艱難,但是達臉上猙獰的表情還是讓童鑰為難了許久。
    她知道,這樣的意外出現已經耽誤了足夠久的時間。
    於是他們打算幹脆就先這樣躲在這片草野之中,給暫時移動不便的達一個足夠的休息時間,等待不久之後的八點鍾聲敲響,再見證新一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