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求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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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順著河流一直往下遊走,盡頭的河流入海口便是他們要去的——4區內海角。
    廣袤的5區平原尚且平靜,四下的草地因為雨水的衝刷沾染著一層潮濕的露氣,跋涉而過剛剛風幹些許的衣物又變得濕潤,惹得童鑰身上發癢,心裏也有幾絲不愉快。
    她一直默默跟在白堯的身後,白堯自始至終沒有多說一句話。
    童鑰以為他是生氣了——為自己剛才那般無禮——但他的腳步卻也沒有那麽沉重,隻是輕鬆地走著,時不時四處張望一下,似乎並沒有什麽值得擔心的事情。
    “白堯?”
    “嗯?”他輕輕回應,並沒有回頭。
    “你為什麽要來darkside?”童玥問。
    “沒錢花了。”白堯滿不在乎地說。
    童鑰揪住他的衣袖,迫使他停下了腳步。白堯轉過身,顯然並不真誠的眼神對童鑰出賣了一切。
    “別說這種沒營養的謊話。”
    “不關你的事。”
    白堯撥開她的手,卻沒有繼續向前的意思,臉上的表情也是自在得很。
    童鑰幹笑一聲,自知白堯這是拿她對付他的方式報複自己呢。
    她翻了個白眼,繞過白堯,索性不再自討苦吃。
    “為一個人。”
    白堯的聲音卻又從她身後傳來。
    童鑰回過身,在他身上打量著,最終把目光落在了他無名指的戒指上。
    “你的妻子?”
    他出奇地笑了,“這麽說好像也沒什麽問題。”
    童鑰想不明白。
    “她……”
    “她死了。”
    童鑰愣了一瞬,“抱歉。”但卻依舊沒能理解白堯的用意,“所以你……是來求死的?”
    白堯匪夷所思地稍稍俯身,抬手在童鑰腦門上彈了一下,又繞過她前去。
    “我不會幹那種蠢事。”
    “你到底什麽意思?”童鑰揉著額頭回望他。
    “這一次是真的不關你的事了。”
    他們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什麽麻煩,極光很通透,也勉強能夠為他們指引著方向。
    很快,他們便到達了目的地。
    這裏雖然也是海岸,但是與六大外海角的海景多少有些不同,海浪更為洶湧,四下的景致也更加迅猛不平,完全與靜謐不沾邊。
    天氣正晴朗,這地方與邊際靠得很近,童鑰幾乎能夠感覺到不遠處那被白雪皚皚覆蓋的極地透過來的寒氣。
    童鑰昏迷了大半天,萬幸懷表還在她的身上。
    翻開表蓋,也許是因為滲水,指針轉動的有些遲鈍,她也拿不準這表盤上的時間是否還準確。
    至於暗藏的地圖功能是否還奏效,她一時也不便於在白堯麵前測試,隻好先暗暗把懷表收回。
    隻是依稀覺得,夜晚大致也應該到來了。
    “幾點了?”她問白堯。
    白堯愣了一會兒,“不知道。”
    “你沒有手表?”
    他搖搖頭,“這還要多虧了你的那位朋友,比賽一開始就把我的手表丟進了海裏。”
    童鑰忍俊不禁,片刻收斂了嘲笑,“那你的日子豈不是過得沒日沒夜的?”
    白堯聳聳肩,看向天空,“這裏不是隻有夜嗎?”
    “但是每天早晚兩個八點都會有補給,你不知道時間,那自然會錯過——你不會是靠運氣活下來的吧?”
    白堯不以為意,在一旁的礁石上坐下來,把槍卸下,放到身旁。
    “就是靠運氣。”
    童鑰的話還沒說完。
    “噓。”便被白堯迫著噤了聲。
    “有人來了。”
    把童鑰拉到礁石之後,讓她藏起來。
    不像每一次都把自己護在身後的達,白堯翻下礁石,試圖伸手抓住童鑰的手腕,卻猶豫了一秒最終扯住她的袖口,將她拉近自己的身體。
    “為什麽不躲起來?”
    “沒有意義。”
    比起躲避,他向來更喜歡麵對挑戰。
    一個男人搖搖晃晃,拄著一根樹枝從他們麵前的灌木叢後冒出,像踩在針板上一樣艱難地向他們靠近。
    “嗨,有沒有繃帶啊……”
    他無比地虛弱,腿上好像受了很重的傷,甚至還沒有走到童鑰和白堯麵前,便轟然倒下。
    童鑰麵對眼前的情形,愣了片刻又看向白堯。
    白堯顯然也有些訝異,他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景。
    “……怎麽辦?”童鑰有些難為地問。
    “你要幫他嗎?”白堯反問道。
    他們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又回望那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男人,最終是一齊無奈的笑了。
    “比起受重傷,這個人更不幸的事情是遇到我們兩個吧。”
    童鑰也是總算有些明曉自己為什麽總是對於白堯有著莫名其妙的親切感。
    他們完全是一樣的人,一樣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過來幫幫忙吧。”
    但這一次,他們卻都選擇了伸出援手。
    也許兩個徹底的冷血相撞,而反而會負負得正,出現不一樣的化學反應。
    童鑰幫著白堯將那男人小心抬起,最終把他翻過身來,讓他平躺在那塊礁石上。
    白堯從身上撕下布料,用蘸著涼水的破布輕拍著男人的臉,幫助他恢複意識;童鑰則用剩餘的布條包紮著他腿上的傷口,雖然這樣的簡單急救似乎已經對這樣的傷口失去了作用。
    那個男人猛然驚醒,鬆了一口氣,“呼……又沒死成。”
    “救了你怎麽還有點遺憾?你要是真的想死——”
    “哎……”童鑰輕輕攔住準備去拿槍的白堯。
    “感覺怎麽樣?”
    那個男人緩緩起身,精神一點一點恢複,麵對眼前的兩個陌生人,多少還是有些詫異。
    “他似乎已經忘記剛才向我們求援的事情了。”童鑰在白堯耳邊輕道。
    “這裏光線這麽差,他應該沒有看清我們的樣貌吧。”
    “你們是誰?”那人問。
    “救你命的人。”白堯把手上潮濕的布料甩到那人懷裏,冰涼的海水再度打到他的臉上,使得他又清醒了些。
    “哦哦……我想起來了,你們是剛才站在海邊的那兩個人!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他微微放鬆,童鑰擺擺手,示意他不用這麽客氣。
    “對了,我叫方仕成。你們……”
    “誰把你弄成這樣的?”白堯卻無視了他的問題。
    “這個……一個女殺手。”方仕成垂下頭。
    白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不是一個耍飛刀的女人?”
    “沒錯!難道你也遇到過她?”
    白堯不置可否。
    “高手啊!從她手下經過還能毫發無損,我以為我這個程度已經很難得了……”
    白堯把他的箭筒提在手裏,反複打量著,“你就是靠這個跟她對抗的?”
    “嗯……”
    “她傷了幾成?”
    “沒看清,大概射中了肩膀吧。”
    白堯稍歎一口氣,把箭筒塞回方仕成懷裏,“那沒什麽意義。”
    “喂……她都落荒而逃了,我還是很厲害的!幹嘛一副‘你真沒用’的語氣……”
    白堯欲反嘴,卻又被童鑰阻止,“好了別吵了。”她把目光落到方仕成的傷口上,沉默了一會兒。
    “你能自求多福嗎?”她望向方仕成,千言萬語隱藏在這個問句中。
    她和白堯確實是暫時幫助了他,但他們之所以這樣做,也許是因為同情,也許是因為刹那的善意,但絕對沒有要跟這個人一直糾纏下去的打算。
    方仕成明白,這並不是一個問句,而是一個近乎命令的陳述句。
    “大不了就死。”
    “倒是不至於這麽快就死。”白堯瞥了瞥他的腿,“但這條腿八成是要不得了。”
    他的手指越過童鑰的肩膀,戳在方仕成的左小腿上,但顯然,他並沒有知覺。
    但他似乎並不在意,反而輕笑,“沒事兒!拄著拐還能走呢。”
    白堯冷哼一聲,“我們沒有消炎藥,你早晚還是會死於傷口感染。”
    童鑰示意白堯別再說這些話刺激方仕成,“如果能拿到補給的話,應該還有機會。”
    “可沒人知道補給會落在哪兒。”方仕成有點失落,“算了,我不怕死。”
    “我知道。”童鑰猶豫再三,還是做出了那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