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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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堯朝向方仕成,把方才沒說完的話說完。
    “不光是童鑰,你的去留,選擇權也屬於你自己。”
    “我無處可去。”方仕成不帶遊移地回答道。
    白堯忖度片刻,“你不在計劃內,但隻要你能夠跟得上我們的腳步,我們不介意與你同行。”他瞥向童鑰,“對嗎?”
    童鑰與他視線交匯的那一刹那,似乎也已經與他交換確認好了那條“這個人雖然有威脅,但如果能夠好好利用,也許也是個不錯的擋箭牌”這樣的訊息。
    方仕成的箭術堪稱一流,雖然跛了一條腿,但似乎拄著拐杖,也不會帶來太大的麻煩。
    更重要的,他看似很忠心——尤其是對於這一雙他的救命恩人。
    其實童鑰有些不理解這個人心中的矛盾,他似乎已經對生命厭倦,卻又總是不經意留戀出對生存本能地留戀。
    但這也許是好的,他絕對不會因為生死的糾紛變得癲狂,而出於不理智對他們做出一些喪心病狂的事情。
    童鑰點點頭,白堯朝方仕成禮貌的一笑,“那就這樣。”
    “現在我們三個都有武器,每個人都有殺死彼此的權力,也有相信彼此的權力。”他的語氣相對嚴肅,“換句話說,我們不是盟友關係,隻是暫時同行。戰爭隨時可以開始,也可以永遠不開始。”
    他環視一圈,“還有什麽問題嗎?”
    童鑰和方仕成並沒有提出什麽異議,這個看似穩固的三角陣營,便就這樣草率地成立了。
    他們三個人一起坐在礁石上,望著依稀的月光一點一點消盡。
    天慢慢又變作徹骨的黑,浪花一卷接著一卷襲來,他們逐漸看不清彼此的麵容。
    萬物俱寂,他們疲憊的身軀也終究不堪一擊。
    方仕成很快便躺在礁石上安然睡去,白堯依舊滿懷心事地注視著遠方的極光,童鑰困意席卷,卻耐不住好奇,還有一肚子的話語想要趁這個機會向白堯傾盡。
    她靠在白堯的身旁,在海風的吹動下微微縮緊了肩膀。
    “你簡直不像個人類。”童鑰低語。
    白堯別過頭,“為什麽?”
    “沒有表情,沒有感情,沒有心情。”
    白堯停頓了一秒,“曾經有的。”
    童鑰若有所思,“我也差點就要變成你這樣。”
    “幸好沒有。”白堯說。
    “其實我也不清楚這些東西到底是有更好,還是沒有更好。”
    “做人還是有個人樣比較好。”白堯輕鬆地說著,“其實你並不是第一個說這種話的人,但有些人就是需要我不像人類,才能替他做一些正常人做不出來的事情。”
    童鑰沉默了。
    “說起來,”白堯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你的懷表是a區的技術吧?”
    童鑰點點頭,把懷表重新掏出,輕輕翻開表蓋,“zero”映入了白堯的眼簾。
    “是誰給你的?”白堯問。
    “哈羅德將軍。”
    白堯似乎有些吃驚,失言了幾秒,若有所思。
    “給你看樣東西。”白堯伸出手,放在童鑰麵前。
    他輕輕觸碰銀戒內側的一小顆鑽石,無數條白色的光線慢慢射出,以童鑰極其熟悉的方式編織出了darkside的地圖。
    那地圖上也有一個顯示位置的圓點,與童鑰懷表裏的裝置如出一轍。
    “原來你……”童鑰有些愣神,對自己麵前的這個男人的身份更加好奇。
    “我和你來到這裏的原因自然是不同的。雖然不清楚哈羅德想要你做什麽,但現在看來,我的直覺也許沒錯。”
    “什麽直覺?”
    白堯望向童鑰,“你確實是個很值得人加碼的角色。”
    童鑰稍稍皺眉,雖然她對於白堯這種話已經見怪不怪,她近乎確認地明白白堯幫助他,絕非是“順便的好心”,奈何他一直不肯說明來由,她也隻能夠陪他玩裝傻的遊戲。
    “你想拿我賭什麽?”
    “賭什麽?在這裏,當然是賭你贏。”
    “我沒那麽大本事。”
    “我會幫你贏。”白堯信誓旦旦。
    童鑰將信將疑地看了白堯一眼,那一刹那,她竟有些希望白堯收回這樣的話。
    幫她贏,也便是意味著他會死。
    白堯將地圖收起,反倒是氣定神閑地自言自語道。
    “私自改變任務,幫你這一程得給我惹上不少麻煩。”他抬眼看向童鑰,“現在你可以開始考慮,到了a區該怎麽補償我了。”
    童鑰不明白。
    “任務?”童鑰問。
    “我來參加比賽,是為了保護一個人取勝。可惜我的過失讓他提前離場了。”
    “我以為你是為了你的妻子……”
    “某種程度上,是的。”
    “但你的任務失敗了,怎麽感覺你毫不在乎?”
    “因為這無關緊要。”
    “怎麽可能無關緊要,你的目標人物死了。”童鑰疑惑無比。
    白堯歎了口氣,猶豫再三還是說下去,“那個人不會這麽輕易的死去。”
    他抬手拍了拍童鑰的腦袋,“我也是。”
    “所以——收起你的顧慮吧,不要老是扛著身為救世主的負罪感,不是所有幫助你的人都會無私地為你犧牲。”
    童鑰眨眨眼,“你知道辦法對嗎?”
    白堯歪了歪頭。
    “從這裏活著逃出去的辦法。”
    白堯不置可否。
    “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未來的冠軍。”
    “你就這麽有自信?”
    “嗯。我的任務很少會失敗,無論是別人交代給我的任務,還是我自己給自己留下的任務。”
    “但你這次不就失敗了。”
    “那是因為出現了某些極具意外的因素。”
    “什麽?”童鑰問。
    “你。”
    “我?”童鑰無法理解。
    白堯用力點點頭,看向遠處的極光。
    “我把你想得太簡單了。”他頓了一下,繼續說,“但以後不會了,我已經差不多清楚該怎麽對付你了。”
    “是嗎?”童鑰嘲笑一聲,“那你可要小心,沒準我還有殺手鐧呢。”
    “話說……你到底為什麽要幫我取勝?”
    “哈羅德寄厚望於你,說明你比其他人更值得活下去。而我的工作,便是保護價值。”
    “隻是因為這些?”不知為何,童鑰似乎有些失望。
    “你在期待什麽?”
    “我也不知道。”童鑰聳聳肩,“……沒有私人意願嗎?”
    白堯輕笑,“或許有吧。”
    “雖然組織上的任務失敗了,但既然都是贖罪,換一種方式也不錯。”
    “我和你之間並沒有什麽羈絆,談何贖罪?”童鑰問。
    “你不需要明白。”白堯輕拍童鑰的肩膀,站起身來,“好好享受今天的極光吧,不知哪天起,也許所見的便通通是黑夜了。”
    “但是光明一定會回來的。”童鑰喃喃道。
    “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