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花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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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提長安城裏的一切紛紛擾擾,坐落在太乙山上的王府別苑,正值春夏之交,綠樹成蔭,落英繽紛,院落裏少年少女的笑鬧聲,隨著鳥鳴聲,還有不斷的從林間飛起各種鳥類,白玉落站在遊廊上看著半空中不斷起飛的雀鳥,心情甚是美好,夫君在側,兒女在前院嬉笑玩耍,讓白玉落特別希望時間就在這一刻停止。

    

    斜靠在欄杆上的慕容昭陽看著眼前的白玉落,透過樹梢潑灑下來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身上,抬頭仰望的笑容就像是一道溫暖的救贖,刻印在他的心上,就是這個女郎在他三十多年的生命裏,占據了大半的時間,給了他曾經求而不得的感情,給了他可以托付性命的信任。

    

    “明珠,午後我們去釣魚如何?”對著妻子的如花笑顏,慕容昭陽溫柔且情深的問道,晨起後,慕容昭陽特意去詢問了隨行的禦醫,據禦醫言之,世子妃身體在慢慢恢複,適當的活動對她的身體有益無害,繼續保持下去,損傷了的心神必會痊愈,讓慕容昭陽頓時心安,於他而言,現下隻要白玉落的身體安康,除此之外他別無所求。

    

    白玉落回過頭便撞進那飽含深情的眸子,臉上也浮現出了甜蜜的笑容,驚喜的嬌聲問道:“夫君同意讓我出去了?”這一段時間,慕容昭陽嚴密的控製她的作息時間,她能活動的地點僅限於後院,便是孩子們練習騎馬射箭的前院都不曾涉足,讓白玉落怨念不已,隻是在慕容昭陽的日夜陪同下,一會兒便忘了這些怨念。

    

    “我詢問過禦醫了,他說你的身體在慢慢的恢複,可以適當的活動一下,用過午膳我們歇息一下,便去少時我們遊船采蓮蓬的湖泊釣魚去,等晚上我用釣的魚給你做魚頭暖鍋吃。”慕容昭陽看著白玉落驚喜的表情,心裏一片柔軟,上前輕輕的把人摟到懷裏,溫聲細語道。

    

    伸手輕輕的摟住慕容昭陽的腰,白玉落抿嘴一笑道:“謝謝夫君。”

    

    “明珠喜歡這樣的生活是不是,現在國泰民安,君明臣賢,我便是身為皇室子弟,也可以退隱下來了,明珠,等我們參加完七哥的登基大典,我們便去城外的別苑長住好不好,這兒雖然也不錯,隻是冬日裏太冷了,我們還是住在城外的別苑,等夏日避暑的時候,我們在來這兒!”

    

    聽著慕容昭陽描述以後的生活,白玉落笑了笑,略帶調侃的問:“夫君,你說的很美好,隻是你確定七哥能放你歸隱?現在雖然確實已經四夷平定,就像你說的國泰民安,但是這些年,我大燕南收交趾,東北平北魏,西滅西涼,看似平靜的水麵,但是下麵的波濤是否洶湧,誰能說得準,夫君確定能撒手不管?”

    

    “為何不能撒手,我確實是大燕唯一的親王世子,但是上有君王,下有朝臣,大燕有沒有我雖然會造成一定的影響,但是還沒有到沒了我就不行的地步,人呢,得有自知之明,這個世界離了誰,明日太陽依舊會從東邊升起從西邊落下,過好自己的日子,做自己想做的事,愛自己想愛的人,才不枉來這塵世間走一遭。”

    

    慕容昭陽雖然一身傲骨滿身傲氣,但是他清楚的明白這個世界誰離了誰都能活,他不會看輕自己,但是也不會過於看重自己,以為這個世界便繞著自己轉,從戰場上下來的人,不止煞氣重,心思更重,隻要不直麵生死,其他的事情都不是事,便是現在,朝堂上忙不忙?忙!慕容玄玨累不累?累!

    

    可這一切看似於他有關,其實也沒有太大的關係,朝堂上在忙又如何,沒有他事情也一樣處理,無非就是快慢的問題,慕容玄玨再累又怎樣,做為儲君這都是他的責任,他不去幫忙,慕容玄玨早早晚晚的也會處理好,為了這些而疏忽了自己的妻兒才是慕容昭陽最不願意看到的,他當日在慕容仁麵前提出要帶著妻子外出養身體,想來那些聰明的都明白了是什麽意思!

    

    “夫君,我並非質疑你,隻是你心中有大義,胸中有格局,有些責任便是不屬於你,你也不會輕易的放棄,真到了那個時候,你還能真的撒手不管?”白玉落倒不是非要和自家夫君抬杠,隻是自家夫君的性格可不是那種為一己之私不顧天下,不顧江山百姓的性子,如此和慕容昭陽說話,也不過是夫妻之間的耍花腔而已。

    

    慕容昭陽看著妻子眼底的笑意,也順著她的意含笑說道:“夫人此言差矣,你夫君我雖然一直自傲於一身所學驚才絕豔,可也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這個塵世間沒有人會是救世主,保家衛國,保家衛國也是先小家後大家,我若是連自己的小家都保護不好,又拿什麽來穩固江山護天下百姓!”

    

    “夫君這是偷換概念?算了,真要爭辯起來我可不是夫君的對手,猶記當年七哥被刺重傷,夫君提劍闖大朝,一人一劍力壓滿朝文武,這件事過了這麽多年,依然被閨閣女郎經常提及,聽母妃說,這麽多年,我們芷兒遠兒都十歲了,夫君在世家公子排行榜上依然力壓眾家公子穩居第一!”

    

    慕容昭陽的口才不管是誰對上,都是甘拜下風,若是和他引經據典的講道理,十個白玉落也比不上慕容昭陽,不過是平日裏夫妻之間相處,對於自己的小妻子,慕容昭陽總是含笑退讓,不管是道理在白玉落這邊還是道理在慕容昭陽這邊,退讓的都是慕容昭陽,白玉落清楚這一點,所以這麽多年,白玉落幾乎很少有無理取鬧的時候。

    

    提及過往,慕容昭陽有些羞恥,隻好抹了一把臉無奈的解釋說:“夫人呢,好漢不提當年勇,那時不也是沒辦法了嗎,當時年紀輕,七哥的處境雖說穩固,可身邊扯後腿的全是血親,當時我若不在朝堂上鬧這麽一出,不說其他,就東宮的尊嚴可不是被人扔在地上被摩擦,那時世家門閥盤根錯節,對於皇權沒那麽大的敬畏之心。”

    

    “那時看似風平浪靜的朝堂上,實際上呢,也幸虧皇伯父強勢,又有父王保駕護航,不然大燕會不會落到曹魏時候的境地也未可知,其實我當時真的沒想那麽多,我就想著七哥是一國儲君,被刺受傷,那些朝臣也好,世家門閥也好,竟然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簡直是把皇家當軟柿子拿捏,我怎會輕易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