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大叔(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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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動作幾乎重複了上百次,區別隻是劃破哪根手指。

    所以,哪怕衣衣整個人都迷迷糊糊如墜夢中,哪怕她都不記得自己是在進行神聖的契約儀式,染血的手指僵硬、機械,好似嬰兒般笨拙,但許是熟能生巧,許是時候到了,許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許是……某些不為人知的原因。

    當整套動作完成後,身下的大樹忽然抽瘋般抖了起來,寬大的葉片劇烈搖晃著、拍打著,發出粗重的呼呼聲,嘩啦聲,不僅如此,地下也開始傳出土地裂開、翻卷的聲音。

    先是覆蓋在上麵的落雪,再是雪下積年的落葉,然後是厚厚的土層一一被掀開,輕的晃悠悠在半空中打著旋兒,重的很快遵循自然規律,或是直接落地,或是飛了出去。

    這一次契約終於榨幹了衣衣最後一點精力,她再也控製不住,從足有十多米的高空墜了下去。

    雖有斬塵反應及時,迅速變大,將她圈住,減緩了落地趨勢,然而倒黴的是,此刻大樹抽瘋的舉動仍然在繼續,三五不時便有不聽話的樹枝抽在衣衣身上、臉上,力量不小,抽出一道道血印子。

    如果不是衣衣經過煉體,皮挺厚,換個嬌嬌軟軟、白白嫩嫩的妹子過來,隻怕就直接毀容了。

    十多米的距離,掉落起來是很快的,斬塵根本來不及如上次一樣延展出長長的藤蔓把衣衣整個包起來,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心中略微慶幸契主暈了過去,感受不到。

    在重力以及斬塵反方向的力的作用下,目前完全不是八歲小孩體重的衣衣把雪地砸出來個大窟窿,然後得益於斬塵毫不留情使用拖拽的方式將她拉離事發中心(抽瘋的大樹),窟窿變成了一條長長的過道,過道上的雪比之兩邊直接少了半米,在衣衣頭部不遠的地方弄出來一座小小的雪山。

    斬塵守著睡在雪中,整個人仍在冒熱汗的契主,安靜地等大樹抽完瘋。

    以他的眼力勁兒,居然也判斷不出,這算不算是契約成功。

    若說沒成,此前衣衣在其身上畫了那麽多血淋淋的圖案也不見這貨有動靜,若說成了,契約他時,也沒這麽大反應啊。

    於是,成還是不成,這是個問題。

    等啊等,一個時過去了,兩個時過去了……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他第十一次為契主掃去身上堆起來的積雪,那邊的動靜才終於消停許多,但也隻是消停許多,而不是完全停止。

    他仍然在抖,給人的感覺就像放聲大哭哭得太狠,哪怕自己想停下來,卻還是控製不住一抽一抽的。

    如此抖啊抖,待衣衣身上的熱氣散去,開始被凍得瑟瑟發抖,才有一股怯生生的意識探過來,“你…好…你……”

    斬塵心中一鬆,總算是是契約成功了,否則他應該聽不懂。

    頓時,他就思量開了。

    盡管他覺得一來自己契約在前,二來自己的實力肯定是要勝過這家夥,大哥和小弟的問題已然很明顯了。

    但他並不覺得以這家夥的木頭腦袋能很快想到這些,有必要讓其清楚自己的大哥地位不可動搖。

    可憐,大樹在尚懵懂的時候,就被某人定義為小弟,從此一日是小弟,終身是小弟,在小弟之路上狂奔不複返連衣衣都拉不回來了。

    什麽是小弟?

    想想每每被豬八戒欺壓的沙僧,每每如老媽子似的跟在皇帝身後的太監總管,永無出頭之日,偏偏自己一點都不覺得,還挺樂嗬。

    為他點跟蠟燭。

    ###

    醒來之後,發現自己果真把大樹契約了,衣衣很開心,不枉自己在上麵花了那麽多時間。

    當她發現閉上眼睛,不僅能看到外界五顏六色的靈氣,還可以看到自己身體內部附著的淡紅色光點時,她的興奮值都要爆表。

    終於進入武徒四層,開靈之境了。

    太不容易了。

    不同於武徒三層閉目隻能看到外界遊離的靈氣,內視靈氣正是武徒四層的標誌。

    雖然這個標誌通常被人忽略。

    因為一般來說,在沒有開出靈道之前,人體處於封閉狀態,外界的靈氣不能進入。

    若不是昨天她恰巧在湯裏加了幾滴凶獸血,凶獸血中的靈氣進入人體後沒有那麽快消散,又突發奇想、想看看外界五光十色的靈氣洗洗眼睛,順其自然內視發現淡紅色的光點,她還是隻能通過對奉天決的掌握情況來判別自己到了武徒四層。

    這是最簡單的。

    隻是,興奮過後,疑惑便升了上來,困在武徒三層三個多月,期間又是大量鍛煉,又是調配藥劑煉體,都沒能跨過這道坎,偏偏是在契約大樹後,會不會這裏麵有什麽關聯。

    比如自己的資質其實不是斬塵說的那樣差,隻是身為桑家血脈,比較特殊,到一定程度後非得契約戰獸,才能晉級?

    當衣衣把這個想法說與斬塵聽時,他陷入沉默,良久後才說以後可以試試。

    說了相當於沒說,衣衣在心中歎了口氣,想道:若是桑家人還有剩的,就好了,不說可以帶來多大好處,至少能在這種時候給自己解惑。

    斬塵雖然萬能,看似無所不知,但對於桑家人的了解卻是少之又少。

    如果自己的猜測正確,如果沒有此次變故,還不知道要在武徒三層停留多久,傻傻以為自己是廢材體質,怨天怨地怨世界。

    這樣一想,倒是該感謝莫柏把自己丟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當然,他絕對不會領情,說不定還會以為自己在諷刺他。

    人生啊,果然是福禍相依,衣衣邊在心裏感歎著,邊開始收拾行李。

    停留此地是為了契約大樹,她最開始的目標不變,尋到商路,回家貓冬。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把包袱卷好,衣衣這才想起稱呼問題,拍了拍手邊的樹幹。

    “俺…俺…沒…有…名…字。”從腦中傳來的聲音拖得長長的,不知道是他不太會說話,還是這個種族生來如此。

    不過和衣衣想的那樣初生意識就該是小孩聲音不同,他傳過來的明顯是成年人,很憨厚,還帶著鄉土氣息,頓時令衣衣親切起來。

    “那就叫你大叔吧!”

    大叔即大樹,多好,多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