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回家(二合一)

字數:7582   加入書籤

A+A-




    從地上爬起來時,衣衣的臉色不太好。

    雖然以武徒之身戰勝一階武者,雖然毒素已然被斬塵盡數清除,雖然過程中昏死過去感覺不到疼痛,有那麽多值得驕傲的雖然,但這都不能否定她高估自己能力以至於被人放倒的事實。

    她很清楚,哪怕一直想著不依靠斬塵,但心裏仍是無法避免地將其作為後盾。

    憑良心說,會選擇讓那小刀戳傷,靠的不正是有斬塵在,就算中毒,一時半刻也能救得回來嗎?

    意識到這一點,衣衣的心情有些陰鬱。

    反倒是斬塵,隱有察覺,居然勸說衣衣,“不用太過介懷,你我因為契約聯係,很多時候都算做一個人。”

    “一個人?”衣衣有點沒聽懂。

    “就拿北大陸之外的某些秘境來說,有的有人數限製,一旦超過就進不去,還有一些在進去時會把人分隔開,但你和我因著契約被默算成一個人便不會。”

    斬塵想了想,道。

    聽罷,衣衣來了興趣,立刻問斬塵,“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的,也和北大陸一樣夜晚有兩個月亮嗎?”

    這是她最想知道的,雖然非常清楚自己已經離開了地球,但這樣有著兩個月亮的星空,衣衣還是很不習慣。

    “不是。”斬塵聲音有些古怪,他簡單描述了一遍“前世”所在世界特點,衣衣驚訝地發現,那竟然和地球有些相像,都是一個太陽,一個月亮,一年分春夏秋冬四季,連天氣特點都差不多,完全不像北大陸這麽極端。

    當然,某些對於地球來說相當玄幻。

    這不奇怪,若不是很多方麵超自然,也孕育不出這些“仙人”。

    “其實,在小爺看來,北大陸有點像特殊型的秘境。”最後,他總結道。

    “秘境?”衣衣震驚了。

    據她猜測,北大陸起碼比地球表麵積攤平了還大十倍以上——這麽說是因為衣衣將那些城鎮的占地麵積都粗暴地按照西山鎮來算,然而很明顯,西山鎮就是一個中等的小鎮,連大型小鎮都比不上,更何況城池。

    這樣大的地方竟然才不過一個秘境。

    ——嗯,原諒衣衣是個沒見過世麵的菜鳥,對於秘境的了解來源於前世看過的某些玄幻小說。

    所以,在她看來,秘境雖然是真實的,但相對外麵的世界,又有些虛幻,根本不能想象秘境會比一整個世界還大會是什麽樣。

    “你為什麽這麽想?”心裏很不想相信,但衣衣也知道斬塵不會瞎猜測,必然是有依據的。

    “北大陸紀年方式以千年為一個輪回年,這是因為每千年會由一次開界日,外界的人可以進來,裏麵的人也可以因為被選上而出去,這和我所知道的秘境每隔一段時間開啟很像。”

    斬塵沒說的是,結合北大陸特殊的、極端的環境以及每千年一次外麵人進來選苗子、挑徒弟來看,這片大地仿佛被設定了一個淘汰的機製,弱者死去,強者傳承、繁衍,子孫遍地開花。

    四大氏族就是一個很明顯的例子。

    雖然這強並不一定基於個人,還因為有後台所以強,因為有人保護所以強。

    再有某些,看似是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活法,其實也是因為強於某一部分人。

    隻要有需要有市場。

    “或許是巧合,或許是存在什麽限製,隻有那個時間段才能出去也說不定。”衣衣還是不太相信。

    斬塵沉默,不知是默認,還是覺得沒有必要爭論。

    衣衣再度拍拍身上的泥土和灰塵,申了個懶腰,問,“我睡了多久?”

    “兩個時。”

    “哦,那還早。”商隊早上到的西山鎮,過了兩小時,也還早,衣衣沒有過問斬塵時怎麽給自己解毒的,她現在對另一件事更感興趣,“我們再看看,我覺得這裏有點眼熟,我們是不是來過?”

    “齊家後院,補魂靈藥。”斬塵不可能不記得這個地方,這是他第一次受挫,也讓他收起了一貫的高傲,一人一凶植之間的氣氛從這之後就開始緩和,當然,共度患難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斬塵一說,衣衣就想起來了,再一看,果真是。

    當時,衣衣還有點奇怪偌大個齊家居然還有這麽一塊荒地,要知道,這可不同於宮家的小樹林,那是宮家先祖要求弄的。

    但衣衣很懷疑,如果小樹林能砍掉,那些高層肯定會迫不及待地推平它,哪怕是建成牧場,也比放著要好。

    說到小樹林,衣衣不由得想到自己放的,一把大火,有些心虛,但轉念就想到,沒準高層們覺得時機到了,不用再種樹。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都說皇帝還有三門窮親戚呢,宮家用不起取暖器隻能用木材取暖的人還真不少,如果沒了它們,來年還不知道要凍死多少人。

    衣衣決定,等回去時,如果那上麵還沒有開始建房,就趕緊找一些樹種種上,以贖罪的名義,想來他們也不能強硬拔走。

    如果已經建了,就有點麻煩,嗯,或許可以在每年雙月季到來前,與那些人合夥弄出一個炭窯。

    這裏最不缺的就是樹木了。

    三兩下想出一個粗略的解決辦法,衣衣這才抬頭,目光往四周掃了一圈,居然沒看到類似圍牆的建築物。

    雖然也有高高低低,曲折迂回的房子、小巷、回廊,但並沒有一個可以占領高地的圍牆。

    之前阿飄狀時還有看到過的……

    衣衣意識到了不對,如果說前方,左右側方都沒有,那就隻有……她猛地回頭!

    果然,看著遠處,說是五十米開外都太短的圍牆,她嘴角抽了抽,心道,所以我這是擅闖民宅了?

    靠!我是怎麽進來的?

    衣衣覺得奇怪,她完全沒有感覺,情不自禁瞪大眼睛,下意識最大程度地調動視力,看向來時的地方。

    記得那時是穿過了一個門來著。

    等看清後,衣衣無語了,所謂的入口,大概就是圍牆年久失修,從一開始的狗洞大小,慢慢變成如今的門。

    難怪這塊荒地沒有貧民區的人過來入駐,這是人家齊家的後花園,誰敢撩四大勢力之一的虎須?

    至於為什麽黑鐵石做的房子,也會年久失修,出現破洞,衣衣目光落在突然從地底冒出來的一截百節蟲,或許是吃慣了野草,突然心血來潮,又嚐過泥土,想吃吃牆壁,換個味道,又或者說是用它們來磨牙。

    衣衣覺得這並不是不可能的。

    百節蟲能分泌出硬度很高的鐵礦石,不過因為熔點太高,導致融化塑形的成本太高,用來做武器得不償失,沒有太大作用。

    可它到底是一種非常堅硬的金屬,衣衣覺得哪怕這種生物非常神奇,也不可能光吃野草就能長出來的。

    “沒準,野草隻是調和劑,這地下的泥土,圍牆的材料才是金屬的成因。”衣衣突然冒出這句話。

    一人一凶植沒有多呆,這裏雖地處邊緣,也到底是齊家的地盤,衣衣可還記得自己這張臉在齊家人眼裏有多深刻,被發現不啻於羊入虎口。

    經曆這麽多事,她現在就想安安生生地回家老實宅著,冒險的生活確實有趣,但有時候也需要適度的放鬆。

    顯然,在此時的衣衣眼裏,宮家是可以放鬆的地方。

    嗯,勉勉強強稱之為家吧。

    一人一凶植老老實實繼續按著二叔的指引,原路繞了出去。

    一路提著心,等回到人聲鼎盛的大街時,衣衣才鬆口氣,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目光一一從如織的行人身上略過。

    乍暖還寒時候,他們卻穿著在衣衣看來有些輕薄的皮衣——嗯,盡管在衣衣前世,這類皮子很值錢,但在這裏,因為沒法保暖,不如帶毛的暢銷,當然,那些能做成防護服的除外。

    一個個臉紅彤彤的,一哈就是一口白氣,還帶著笑,眉眼中比較輕鬆,少少幾個籠著輕愁,但也不是太重。

    看來,這個年大家都過得很好。

    這裏沒有春節,最重要的節日是風雪節,有點類似於純潔與清明節合體,不像衣衣前世,大家對清明節都不重視,這裏的人對於先祖很看重,還有一點崇拜情節。

    每當這日,大家都會選上自己能負擔的最好的祭品,祭拜先祖,祭品越好,說明這一年收獲越好。

    這也是個好兆頭,寓意著會越來越好,相反,如果祭品太差,沒準這種趨勢會順延下去,然後一年更比一年差。

    底層人祭過先祖,把祭品吃掉——因為扔掉就太浪費了,他們覺得先祖吃掉了祭品的魂,自己吃的是剩下的部分,一點也不覺得膈應,反而會因為吃著和先祖一樣的食物很開心。

    之後慢悠悠消消食,這一天也就過去了。但某些講究些的大家族則不然,如宮家,需要上地族譜的,每年參加成年禮考驗的,也會在這一天把成果公布,於大庭廣眾之下,由族老們點評,如果族人覺得不公,還可以提出上訴。

    當然,上訴歸上訴,族老予不予以采納就不知道了。

    到了晚上,就會有表演節目。

    說是表演節目,其實也很嚴肅,出場的都是宮學府的學生,節目也不是唱歌跳舞那些娛樂,而是真正地挑選一頭野獸,當著所有人的麵將之殺死。

    這裏的風雪節可沒有衣衣前世那般春節不好見血,連死不死的話都不能說那麽人畜無害。

    因著同樣靈魂不能見光的說法,人們覺得在晚上表演,展現孩子們英勇無畏的一麵,先祖們都可以看到。

    同樣也是告訴先祖們,你們看,家族並沒有在我們手裏沒落下去,我們的下一代亦在蓬勃發展。

    後繼有人。

    對於先祖們來說,這大概是最值得欣慰的事。

    哪怕家族衰敗,隻有人在,根就在。

    多麽值得參與的大事,可惜衣衣穿來時風雪節已經過了,待有了,她又不在,生生錯過了。

    其實,如果衣衣在的話,她也會是表演的一員。

    這是一種榮耀,意味著在某個圈子中,你是最出色的,可以說,沒有哪一個宮家人不看重這個?

    之前,宮翎讀黃級班,哪怕力量再大,導師們也不會讓她上場,但今年不然,今年,他們已經見過血了。

    不過衣衣這時候還沒有這個概念,看到路人神情不錯,想到他們的年過得很好,進而推測出一個事實,宮齊兩家沒有在自己走後開戰。

    這就夠了。

    戰火很容易讓人的心情也變得壓抑,當然,獸潮季不算,雖也有悲傷,更多卻是收獲,以及收獲帶來的希望。

    宮齊兩家是佇立在西山鎮的龐然大物,動一動都會造成大地震,更別提直接開戰。

    不是衣衣不想報仇,而是那時候的宮家確實不占優勢。

    自己是拖走了莫柏,但她卻沒法保證,宮柏會乖乖留下來看護宮家,尤其是……衣衣眼底閃過一道暗光,心道,尤其是那個宮柏身邊的守護者對自己的態度很不善,沒準會以找自己為借口,找著找著把宮柏給忽悠回去。

    畢竟,又不是西山鎮一個宮家過風雪節,從宮柏身邊有七階強者守護,可以看出,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很高,錯過祭祖的可能微乎其微。

    於是,狀況又回到了開頭,齊家那邊有六階武者助陣,自己這邊沒一個能抗衡的。

    一旦開戰,結果用腳趾頭想都知道。

    宮齊兩家不曾開戰,意味著宮家現在很好,很安全。衣衣還是很高興的,她可不想自己千辛萬苦回來,結果宮家已經被人端了,自己隻能去投奔宮玥,然後來一場嫡係千金歸來。

    這太淒慘了。

    不過同時,衣衣也有點奇怪,齊家不出手,不可能是他好心,隻可能是宮家同樣出現重量級人物,鎮住了他們。

    這人會是誰?

    不知怎的,衣衣想起了宮翎的爹,在她看來,這個爹挺神秘的。

    沒見之前,衣衣覺得他是個大渣男,見過之後,又覺得不像,他對便宜爺爺蠻看重。

    不對,林坤同樣把夏仇疼到了骨子裏。

    而且,回憶一下,似乎從這個爹回來,就沒有正眼看過她。

    要麽是宮翎提前告過別,要麽是這人根本不在意宮翎這個女兒。

    衣衣想著那個爹清冷至極的目光,覺得,有極大可能是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