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新學年新氣象新導師(二合一)

字數:7526   加入書籤

A+A-




    她一下子變得無比鄭重,小心翼翼地雙手捧著那遝紙放到自己的桌子上,還十分有心機地用桌上的書做了第一層遮擋,自己的手弄成第二層遮擋,完美地擋住了聽到機密而異常好奇於是偷偷用眼角餘光偷窺過來的目光。

    衣衣一下子被林月牙這種態度給逗樂了,眼中流露出幾分忍俊不禁,倒上麵上依舊板著臉以示嚴肅。

    不過對於她來說,這雖然隻是一些市場上可以查到的資料,但為了補充填滿它,自己與幾位組長都花費了大量的時間,所以這可以算是一份雖有瑕疵但可行性很好的策劃案。

    再者,衣衣也打算培養一下他們的保密意識。

    願意把孩子送到宮學府,大都不吝嗇地一送就是好幾個,比如他們班的黎水兒就有一個孿生哥哥,衣衣還見過,便是叫黎塘的那個。

    兄弟姐妹中不親密的另說,但也有那關係好的,放學之後與哥哥說一些班級裏的趣事,那是再自然不過。

    衣衣並不想讓幾人辛苦做出來的策劃案落到別人手裏,憑什麽讓別人坐享其成?

    就是衣衣自己,哪怕近期和宮欣合作密切,也不打算告訴她。

    丙班孩子的身體素質本就比其他人落後一節,衣衣弄出這份策劃就是為了拉近距離,如果被宮欣知道了,豈不白做了?

    而且,衣衣很相信,有了自己等人的啟發,憑借宮欣的關係,她可以做的將會更多。

    這份計劃書無疑很多,哪怕林月牙看不怎麽懂,也不懂這背後的戰略意義,但這並不妨礙林月牙對他們生出崇拜。

    隻是在崇拜之餘,她又顯得有些沮喪。

    這裏麵有些並不是衣衣的,哪怕林月牙認不出班上大多數人的字跡,但憑借一些猜測,她也可以拚湊出事實——除了那幾個組長還能有誰。

    林月牙也知道自己這樣的埋怨毫無理由,畢竟,她成績雖然比從前的宮翎好,但在班上卻著實不突出,不,應該說墊底才對。

    這樣的她,哪怕衣衣有心叫她過去,也未必能提出有建設性的內容,不過是徒惹尷尬。

    但有再多理由,看起來光明正大的理由,也不能抹去一個事實:她與宮翎終於還是生疏了。

    宮翎失蹤這些天,林月牙想了很久,也偷偷問過別人,清楚這並不能怪組長們“乘虛而入”,責任的源頭在自己。

    如果野外試煉時,她沒有遠遠避開,而是和其他人一樣陪在宮翎身邊,哪怕不能有什麽幫助,隻做一些諸如遞東西,煮煮食物之類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們都不會生疏成這樣。

    林月牙很多次後悔,但後悔已是無用,所以,她很慶幸,自己仍然是宮翎的同桌,若要彌補總比別人來得容易。

    然而,這個傻姑娘不知道,這哪裏能怪她?

    衣衣是一個交朋友非常任性的人,如果是商業上的夥伴,她完全能拿出最好的交際態度,應付自如,但一些沒有利益來往的朋友則不然,她更喜歡按照自己的方式來。

    不是林月牙不好,說得玄幻一點,是她們之間的磁場不和,說得現實一點,是衣衣太過女漢子,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和這種心思纖細、敏感的小女生相處。

    當然,這並不代表林月牙嬌慣,有公主病什麽的,隻是本身衣衣的年齡放在哪兒,袁青青她們倒還好,一個個也是神經粗壯,特別獨立自主的類型,合作起來爽快,分配任務亦能毫不手軟,但對於林月牙這種嬌嬌弱弱的小女生(雖然她隻是看起來這樣,實際上要比衣衣前世真正的小女生心裏強大得多),她便忍不住拿自己當長輩,照顧都來不及呢!

    隻適合當成公主來寵,哪裏能當成女王用?

    而往往,公主兩個字其實就代表著距離。

    衣衣一向敬而遠之,敬謝不敏。

    於是,林月牙就悲劇了。

    不過衣衣好歹沒有任性到家,再怎樣覺得袁青青坐自己身邊會方便許多,也沒有提出過要換座位。

    否則總有種自己本來已經很渣,這麽做會渣到家的感覺。

    把東西交給林月牙後,衣衣這才抽出書本,臨時抱一下曆史的佛腳,今天是上學第一天,和她前世的開學大同小異,看著很清閑,其實導師們事情很多。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宮翎一樣,有個奶奶可以一口氣把所有學費交了。

    真正的大關——考試從明天開始,一共會考三天,三天後,就是野外試煉。

    衣衣本以為這天會和從前一樣,班導再度神影,誰知她才拿出書本兩分鍾,黃導師就走進了教室。

    看著那張熟悉的,感覺滄桑了許多的老臉,衣衣先是驚愕,隨即,便化作了了然。

    說起來,衣衣也有很久沒見過他了,當初宮家動亂,他先是被人砍了一刀,後來又冒險救了二少爺,傷上加傷。

    按理說,作為一個他帶班的學員,衣衣無論如何,應該去看看。

    不過那會兒她應聘長味居,在宮大師手下各種忙,根本騰不出空來,也就沒有去。

    後來,衣衣倒是有聽宮欣說起。

    黃導師親信於人,被重傷,連累得他們丙班沒有及時轉入地下,一旦被抓住,這就是活生生的人質。

    盡管因為衣衣,不曾出現更慘烈的後果。

    可這失職一責,卻是該罰。

    罰得還挺重,除剝奪班導一職外還罰了不少錢。

    當然,後來黃導師努力營救二少爺宮琥,這又是功,而且他暴露出三階武者的修為,宮家高層仔細考慮後,決定讓他去地級班,任實戰課導師。

    隻是,剝奪班導一職的處罰不變。

    說不上是升還是降,若說降了,地級導師的名頭不比玄黃級高明?連工資、福利也多。

    但要說升職了,亦不盡然。

    因為宮學府的班導,可不是誰都能當的,這意味著宮家對你的信任。

    不僅是工資方麵。

    礙於這一點,哪怕隻是個黃級的班導,別人也要重視三分,而他的待遇還比尋常班導要高一些,畢竟他可以從黃級班一直帶到玄級班,意味著與學員們相處更多。

    如無意外,這感情自然更深,也就更容易報團。

    而這,並不是宮家想看到的。

    所以,黃導師很厲害,雖然這裏麵有宮家在補償他家的意思,但敢把家族的下一代交給他,這又何嚐不是一種信任?

    如今這信任作沒了,黃導師唯一能提出的,不過是讓他把丙班帶到地級,然後才去地級班任職。

    高層們沒有否決,隻是雷厲風行地派下去一個新班導。

    衣衣忙昏了頭,愣是沒想起來,還有一個班導交接儀式。

    當然,其實,它也沒有多複雜,黃導師又是簡單粗暴的性格,上來沒有寒暄,沒有問候,直接就當空投下一枚炸彈。

    “小兔崽子們,你們可以鬆一口氣了,因為今年老子終於不再擔任你們班導,但這不代表你們可以鬆一口氣,因為老子還是實戰課的導師,還會把你們往死裏麵操練,所以,一個個的,皮都給老子繃緊了、繃實了,免得老子抽起來不太痛快。

    另外,這是你們的新班導。”

    說完,他陰笑著,目光掃過台下一圈,居然轉身便幹脆利落地走了。

    一片鴉雀無聲。

    全班怔住,連新導師都沒反應過來,呐呐無語,忘記了該順著黃導師給的台階來一場自我介紹。

    倒是全班和日常抽風的黃導師相處多了,哪怕這一回消息有些驚人,他們還是頑強地挺住了,隻怔了兩秒鍾,就反應過來了。

    機靈地,趕緊捂著嘴,生怕自己高興的樂出聲來,很多前車之鑒告訴他們,黃導師的耳朵可好著呢,有不少同學就是這樣沉不住氣,沒徹底確認其走遠,就開始發牢騷抱怨。

    結果,自然是被他收拾得累成死狗。

    不機靈的,也有別人幫忙捂住。

    以至於當新導師終於回過神,腳步飄忽地走上台,底下學員已經笑得東倒西歪,仿佛筆直筆直的竹子長去了別人家地裏,那叫一個亂。

    搞得新導師莫名其妙,還以為這些人是在笑自己,自我懷疑是不是長得太醜,於是大家都看著他就想笑。

    當然,新導師是一個看起來很年輕,很溫和的中年男人,倒不是長得醜,就是有點胖,肉乎乎的,笑起來時眼睛迷成了一條縫,居然從進來教室嘴角就沒平過。

    他開口,細聲細氣的,有一股讓人不自覺平靜下來聽他說的力量。

    “大家好,我叫胡飛明,你們可以叫我胡導師,或許胡班導,在接下來的兩年裏,我會一直陪著大家,希望到時候我們班考入天級的學員能更多一些。”

    這話一出口,大家就跟瞧稀奇似的瞪大了眼睛。

    多溫和,多有禮貌的一導師。

    簡直是上天派下來拯救他們的天使!

    講真,他們倒也不是沒見識過慈祥和藹的導師,隻是早已經習慣了黃導師的畫風,本能就覺得大概所有的班導都是他這個模樣。

    畢竟班導不同於其他導師,其他導師還可能跟學員隔三差五地開個玩笑、鬧騰一陣,但班導需要威嚴,才壓得下眾多熊孩子。

    這樣一來,哪怕再和藹的一個人,也會慢慢被逼得威嚴起來,不由得,幾人開始暗地裏眉來眼去地交流著——這位班導,溫柔笑的表情能堅持多久啊?

    久一點好啊,看著賞心悅目。

    可不能突變成黃導師那樣,挎著張你們欠了我八百萬石珠的臉,更別說某人私下裏,對衣衣,那是噴起來從不留情。

    一直就沒變過。

    眾人回憶起那些年被黃導師批成一坨狗屎的時光,簡直無語淚千行。

    持久度需要時間見證,很顯然,就現在而言,他們還是很滿意,這個新導師的。

    要說有誰不看好,大概也就隻有台下的衣衣了。

    她看著台上某人的笑容,莫名有股不祥的預感——這笑容,和自己前世商場上交際時擠出來的差不多啊,衣衣特地花大力氣練過,怎麽可能認不出來?

    或許外人覺得很親切,但圈內人,誰不知道,這僅僅表示,你有利益,我會和你接觸,可能雙贏,也可以背後插一刀。

    總結起來,就五個字,我想算計你!

    自穿越後,衣衣麵癱症狀似加劇了,再加上環境還算單純,她很久都沒見過用過了,如今看到這久違的、熟悉的假笑,她瞬間心中咯噔一下。

    不知不覺中,衣衣端正了坐姿,背挺得筆直筆直的,眼神無比專注,外人或許會覺得衣衣這是在認真聽新導師講明天考試需要注意的事項。

    但衣衣心中卻非常清楚,自己是升起了一股對於曾經同類的敵意。

    同性相斥,大概沒人會喜歡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尤其是那可能代表了你很糟糕的曾經。

    她冷眼看著,這位新導師之前被黃導師的不按常理出牌給打了個措手不及,但他的控場能力非常強。

    觀察能力不弱,臉皮也厚。

    考試年年有,大家早已清楚整個流程,若他幹巴巴地念一些條例,沒準大家早已不耐煩,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了。

    那到時候,孤零零站在台上自顧自說著的人,才叫真的尷尬。

    顯然,他一點也沒有讓自己落入這種處境的意思。

    毫不猶豫就講起了自己從前考試時,發生過的趣事,比如千筆忘記帶上,他急得哇地一聲哭出來,反而讓負責監考的導師都不好意思說他了,自己掏腰包,給他買了新的……諸如此類,他說了許多。

    把這種黑曆史說出去,無疑很破壞形象,但同時,也是拉近了和學員們的距離,仿佛一下子從高高在上的導師,變成了近在咫尺的朋友。

    像是這會兒,就有人好奇地舉手問“後來發生了”“導師你是怎麽做的”,有人起哄,氣氛熱鬧得不行。

    衣衣心道,如果黃導師看到這一幕,一定會氣得跳腳。

    ——老子也是在盡心盡力教導人,憑什麽老子就得不到大家的擁護,就得不到你們這群小兔崽子的認可?

    他和你們相處多久,老子又和你們相處多久?

    良心都被狗吃了,必須打一頓。

    若一頓不行,那就兩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