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別人家的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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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執事不是沒經曆過獸潮,因為守著駐地,長期處於危險中,他的真實戰力要勝過境界,是每年獸潮季上城牆的不二人選。

    每一次,他都會英勇作戰,贏得大筆戰利品與軍功,然而,那是什麽場合?後背有城牆保護,左右有作戰的兄弟,隻需要應對前方來的就夠了。

    現在,又是什麽時候?駐地光溜溜的,隻建了一些木房子,為了方便,小山上的樹木都被砍得差不多了,想找個掩體都找不到。

    最高戰力隻有一個四階,但來的卻可能是引起最高警報的獸潮!

    能一樣嗎?

    不慌張才怪!

    “這是什麽意思?”

    越光浩尚在懵懂中,沒把鍾聲當回事,齊寧遠卻不盡然。

    他看似漠視一切,卻時時刻刻都注意著周圍,一下子就看到了執事難看的臉色,不由得問。

    不比宮家,選少主必然要經過一段漫長的從戰力到頭腦方麵的考驗,就比如大爺,他兒子都成年了,上天族譜了。

    他的少主之位還沒定下來,顯然或者是家主或者是族老都覺得他離家主繼承人尚有一段距離。

    然而這兩人,卻是從小就定下的,以後一應培養都按照家主繼承人的標準來。

    因此,這兩家根本舍不得放他們出來曆練,他們也不缺這點資源。

    於是,想當然的,沒一個知道這“鍾聲九響”代表什麽。

    執事雖然擔憂,很想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但麵對齊寧遠的詢問,還是老老實實按捺住焦急的心情,道,“回齊少主,這種鍾聲一律代表有危險來臨,駐地所有人需戒備,九道鍾聲則是代表有能毀去駐地的危險到來,是最高警報。”

    “最高警報?”越光浩不以為意,“有本少主在,有父親賜下的護衛在,什麽危險能危及到駐地?叫他們都回去睡覺,吵死了。”

    大概是從來沒經曆過九道鍾鳴的情況,外麵的人都慌了,忙不迭地想跑路,以至於吵鬧起來的動靜連這麽偏僻的地方都聽到了。

    齊寧遠不像越光浩一樣天真,縱然沒經曆這些,卻有意識地鍛煉過自身,這會兒心覺不妙,開口道,“寧一,出去看看,是何事?”

    “是,少主。”

    原本像影子一樣隱在齊寧遠後頭,存在感近乎為零的護衛中出來一人,拱手以一禮。

    看到人掀開帳篷出去,越光浩下意識撇了撇嘴,他還是覺得齊寧遠膽小,否則何至於如此小題大做?

    如果他看得沒錯的話,這人也有三階實力,雖比不得老爹給他的護衛,也是很不錯了。

    像這樣的人,應該行保護之職,隻在萬分危急的場合才會出動,做個跑腿的算怎麽回事?

    當然,腹誹歸腹誹,他還是沒傻到說出來,隻是他不知道自己麵上功夫不到家,一些細微表情早把自己給出賣了。

    對此,齊寧遠更加不以為意,隻在心裏罵了一聲“傻蛋”。

    可不是“傻蛋”嗎?

    事關自身安慰,就沒有小事!

    尤其這裏,可不是平和的西山鎮,是烏衣森林!

    寧一不愧掛了個“一”,很快就走了進來,“回稟少主,是大型蟻群,非常多。”

    盡管他的聲音仍然平穩,但從“大型”與“非常”兩個詞,就可以看出他心中的震撼。

    於是,齊寧遠表情第一次變了。

    執事緊隨其後,難看得仿佛死了爹,就隻有越光浩依舊不以為意,他看看齊寧遠,又看看執事,站起來,向著帳篷口走去,嗤笑,“瞧你們一個個的,嚇成這樣,不就是一些……”螞蟻嗎?

    剩下的話沒能說出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聲高亢的尖叫。

    顯然,他已然掀開帳篷,看到了外麵的景象。

    隻是,無論是執事還是齊寧遠,都沒想到越光浩竟然會嚇得發出這般女人才會叫出來的聲音,他還像有人推了一把似的,連連倒退了好幾步,差點就要一個不穩,栽倒下去。

    這就是越家的下任家主繼承人?

    兩人感到不可思議。

    執事捂住臉,心裏升起羞愧之意,他以為自己已經低估了自家少主,然而事實告訴他,什麽低估,明明是高看了!

    每當覺得這已經是全部了,卻每每都能感覺到下限被刷新。

    不過這表現也提醒了兩人,他們沒有再繼續猜測,而是齊齊出了帳篷,然後終於可以理解寧一的震撼。

    當然,甭管多震撼,也沒誰丟臉的尖叫出來,盡管臉上的表情都很難以言喻。

    與此同時,衣衣等人亦被驚動,從客賬中走了出來,盡管在他們的預料中,也是紛紛倒吸口氣。

    “數量更多了?!”衣衣緩緩道出這一事實,反問的話更像在陳述。

    袁青青點頭,“但它們沒有把沿路的東西都吃掉。”

    其他人順著袁青青的話看過去,果然白蟻們隻吃掉了擋路的樹木,而不像從前那般硬生生吃出來一片空白。

    “這代表什麽?它們開始挑食了?”宮嵐嵐臉色發綠。

    這話在往日裏可能惹人發笑,一群螞蟻懂什麽挑食?先不說它們族群那麽大,挑食往往意味著將有很大一群族人要被餓死,再者,它們有那個靈性嗎?

    還知道什麽該吃什麽不該吃?

    似乎是挺可笑的,可沒有人笑得出來。事實就是如此,要麽是螞蟻對自己的食譜有了選擇性,要麽是它們開始知道事有輕重緩急,能遏製住自己把周圍吃光的欲望,就為了盡早追到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衣衣等人。

    何等可怕?

    稍微一想便覺得頭皮發麻。

    顯然,覺得可怕的不止衣衣等人,駐地已經亂了。

    衣衣等人居高臨下,看著有白蟻一擁而上,將人淹沒,慘叫聲傳出,但很快就沒了生息,被蟻群覆蓋的地方,初始或許有幾滴鮮血灑落,但很快就好似下了一場大雪,一片白茫茫的,真幹淨。

    有些人麵露不忍,與愧疚,卻有更多人看到了生死之間的醜陋與真實,有一部分人不是死於白蟻口中,而是人推人,人趕人,被同類踩踏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善良的,願意為了他人付出自己生命的隻占極少數。

    便是罪魁禍首如衣衣,都沒想到竟然連基本的組織、抗爭都見不到。

    衣衣臉色很難看,這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駐地潰散得太快,讓人無法想象這是西山鎮四大勢力之一越家建立的。

    麵臨危急,所有人都隻想著自己逃命,完全沒想過這樣反而拖累了逃命速度。

    是居危沒有思危,還是出了什麽事?

    衣衣不知道,作為駐地老大,當之無愧的主事者——某執事正在招待兩位少主,根本沒能第一時間發現端倪,進而組織起有力的抵抗。

    以至於,當他出來,想要力挽狂瀾的時候,局麵已經不由他控製了。

    被鋪天蓋地而來的蟻群嚇到的越少主,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叫老爹賜下的護衛保護自己離開,完全沒想過三四個四階聯合起來,足以把蟻群死去活來好幾遍了。

    聽得執事無比心冷,他非常清楚,再怎麽事出有因,駐地被一群螞蟻攻陷的事傳到越家主口中,自己定然沒有好果子可吃,或許還會連累家小。

    少主來時,自己可謂是做到了能做的最好,無一處不妥貼,然而危機來時,不過少主一句話的事,他卻隻想到了自己。

    就在執事絕望的當口,齊寧遠出聲阻止,“不可,若是駐地有失,難保不會惹來宮家人探訪究竟,須知,那一處離這裏可不遠,光浩兄,你我皆有四階護衛在身,撥一兩個出去,湊一湊便足夠。

    你看,蟻群數量雖多,卻多是野獸,凶獸寥寥無幾,最高者僅僅二階,不過是仰仗族群之利,不足為慮。”

    越光浩一開始就被鋪天蓋地的一幕嚇到了,哪還記得要仔細分辨敵方的實力?而且,他正是衣衣口中的密集恐懼症患者,縱然這些螞蟻個頭不小,往細了看也不算太恐怖,但常年見著一千斤兩千斤三千斤巨獸,人的視野習慣性偏後,看整體。

    這才是這裏密集恐懼症的打開方式,如衣衣前世那般,或許還不覺得有什麽,巴掌大一點東西,遠視眼看不清楚,恐懼怎會滋生?

    不過被齊寧遠提醒之後,他勉強發揮了一點作為少主的風度,派出一個四階前去幫助執事滅蟻,自己忙不迭奔回了帳篷。

    所以,他沒看到,執事原本看自己熱切、尊敬的目光又淡下去一層。

    與他表現相反,齊寧遠一拱手,“齊某承蒙執事這些天照顧周全,如今駐地麵臨危機,自然要出一把力,執事可前去組織人結成小隊,寧一,寧二,你等皆隨我前去殺滅蟻群。”

    “是,少主。”五位原本如影子一般的護衛盡數從齊寧遠身後躍出,拱手應是。

    執事先是大喜過望,轉而卻麵露難色,連連擺手,“不可,不可,齊少主千金之軀,家主殷切叮囑過要以齊少主安危為重,萬不敢讓您身臨險境,還望齊少主入帳篷,靜候佳音,有少主派來的四階前輩助陣,駐地危急的局麵必能很快破解。”

    “無妨。”齊少主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端的是偏偏君子溫潤如玉,完全看不出對越光浩的冷淡與敷衍,“齊某多年靜修,長輩也有意叫齊某入烏衣森林,與凶獸廝殺,鍛煉膽魄與血性,同時應證所學,如今時機雖不對,於齊某而言,卻來得正是時候!”

    說完,不等執事再做勸阻,便長嘯一聲,帶著寧一等人,直撲蟻群,長劍通體冰寒,恰如此刻冷透心肺的月光,每每劃過,便帶起大片血色。

    與此同時,寧一等人亦是身手了得,或有人麵色猙獰,手掌推送處便是一漲一吸的火蛇,或有人眉目冷冽,手指點處,無聲的冰封了一大片,還有人手拿大刀,在蟻群中殺了個三進三出。

    合圍?一擁而上咬死?

    那是不存在的。

    這無疑是一隻生猛的助力軍,執事看到,不免又扼腕,別人家的少主,果真是別人家的少主,不能比。

    與此同時,衣衣等人也沒有閑著,開始小組聯合與蟻群廝殺。

    雖然一開始打定主意,趁著混亂就跑,然而萬萬沒想到越家駐地如此靠不住,他們自然不能就這麽一走了之,至少也等有人出麵,將局勢穩定下來。

    如果越家駐地始終靠不住,不能組織人手反殺,他們也不會真傻得和這群螞蟻同歸於盡,用性命為這樁禍水東引付出代價。

    至於無辜被牽連的,隻能說句沒多大意義的抱歉。

    如果那時,衣衣等人都能跑掉,沒理由敢進烏衣森林的大人都死了。

    不得不說,衣衣一開始將人分組的決定真是太對了,這在眾人心中植入了一個集體的概念,後來雖然發現把同一特長的分到一組未免偏頗,然而考慮到組員之間的默契與磨合問題,還是沒有重新劃分。

    之前五個組是那些人,現在也是。

    這就逼得很多人不得不往全麵發展,除了一些偏科實在嚴重的,發展還算有成效。

    比如這一次,群體作戰的優勢,就在丙班眾人身上表露無遺。

    因為沒有淘到陣法,無法化零為整,後遇上紅蟻群,衣衣就知道早晚有對上它們的一天,於是特地弄了一個六人花朵陣型。

    衣衣不是將軍,沒學過兵法,隻能結合以往學到的和道聽途說搞一個出來。

    所謂六人花朵陣型,就是讓每組出六個人,背朝裏,組成花瓣,四朵花蕊,作為替補,位於正中,休息的同時,也負責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判斷局麵,總攬花朵前進方向,還在外麵六人撐不住的時候,進行替換。

    聽起來似乎很兒戲,名字也顯得溫室,但在這裏還確實挺管用的。

    群戰最考驗耐力,也最怕後繼無力,個人的力量在這一刻無限縮小,沒有以一敵百,以一敵千的殺神氣場,就不要想著做英雄,單打獨鬥。

    隻會英勇壯烈。

    衣衣前世那句能贏得大多數人讚同的——少年人的耐力比不上成年人,在丙班人身上,並不管用。

    一來是身體素質要高十來個點,恢複力強,二來還是耐力,或者說各方麵,其實是與境界掛鉤的,苦練可以超越,但注定不會超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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