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章 甜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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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王世子作亂這件事,已經不算是什麽新鮮的新聞了,淮王世子楚傲玄知道了是他暗中買通了赫勃殺害了淮魏兩王,掛著罷黜舊主,擁立新君的名號,現在集結了淮王舊部不斷在邊境叫囂。

    那群人四處散播他楚傲寒無情無義,殘害親人,殺害藩王。

    他不禁冷笑,又有多少人知道這號稱親人的人是如何對待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他們若當真有半分把自己當親人,就不會派人三番四次的傷害自己了。

    楚傲玄不過是個世子,連郡王都算不得,有的也不過是手上淮王殘餘的幾萬人馬,大部分的軍權他已經叫白祁然盡數收入囊中,而沈弼言這老東西莫不是想乘著楚傲玄與自己廝鬥之時漁翁得利?

    想到此處,他陰鬱的目光更加幽深了。

    他個子大,腿也長,幾步邁開就把尚德遠遠甩在了身後,尚德知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在這時候說些什麽,隻抿了嘴默默地追在他身後。

    剛路過禦花園,就聽見悉悉索索的說話聲,他本來已經找了張太傅和一幹子明裏頭支持他的人前來商討對策,可眼見那抹身影恬淡如霧,俏生生地坐在他不遠處,自己的這雙腳就不由他大腦控製了,徐徐向他奔去。

    “皇上,張太傅等已經在殿內等候了。”尚德小聲提醒。

    “讓他們等著去吧!”他揮了揮手不耐煩道。

    也不等尚德說些什麽,就走到了沈懷風麵前,她坐在石椅子上,由蓮心為她捏著腿,倆人也不知說了些什麽趣事,笑笑鬧鬧的,她的情緒顯然比之前好了許多,臉色也沒了前兩日的蒼白,微微泛著紅潤光澤。

    “你們倆又湊一塊說些什麽呢。”

    沈懷風乍一抬頭,就瞧見楚傲寒正笑眯眯地看著她,眼角微挑,似笑非笑,“你怎麽來了?這時候不是該在殿內麵臣麽?”

    他挑眉一笑,示意蓮心讓開,抱過沈懷風的腿,緩緩捏著,“本來是要去的,隻是看見你在這裏,便過來了,你呢?和蓮心兩人躲在此處說些什麽私房話。”

    她推了一把楚傲寒,“我不過是腿疼,等著木香去叫軟轎來載我回去。你好好的還不快回去麵臣,別叫他們等。”

    楚傲寒以前見過白芊芊懷孕,孕期會有許多不適,他知道,腿疼腳腫也是其中之一。

    “蓮心,告訴他們,不必抬軟轎來了。”

    他的話一出口,沈懷風就愣了一下,“我腳疼得厲害,你不讓軟轎來接我,難道要我飛回去不成。”

    他將她駝與自己背上,笑言:“偏不讓你走,就是要這樣背著你。”

    偌大的皇宮裏,楚傲寒背著沈懷風慢慢地往鳳儀宮走,他背著她,走得很穩,一步一步,那樣的小心翼翼,仿佛背著整個世界。

    沈懷風伸出手臂環住他的脖子,她看著他俊逸的側臉,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她也是這樣一步一步背著瘦弱的他走了很遠很遠。

    你瞧啊,時光就是這樣,把曾經弱小的他打磨成現在的模樣,她埋首在他的頸窩裏,貪婪地嗅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

    他說,我真想就這麽背著你,背一輩子。

    一輩子,一輩子可真遠啊。她多想就這樣,走下去,一眼到了白頭。

    她的聲音悶悶地從耳後傳來,帶著一些彷徨,“你說,若我做了不好的事,在你心裏變了模樣,你會不會討厭我?”

    他的腳步沒有停下,低頭沉吟一會,“做了不好的事?是指愛上了別人嗎?”

    她啐了一口,懲罰般狠狠咬上了他的臂膀,他明知她不會再愛上別人,卻總是故意使壞說這些話來,這樣的壞心眼定要咬到他再也不會想著這些歪七扭八的事才行。

    他吃痛卻一聲也沒叫,由著她咬。

    “懷風,我這些年雖不能獨握朝政,但也做出了不少政績,修水利,免賦稅,賑災荒,勵蠶桑,百年之後,這些功過自然有後世評說,也算得上是明君,可我願意為你拋開這一切,隻要你開心,便是你說要每日殺一人才能開心,我便每日為你殺一人。你說你愛看血流成河橫屍遍野,我便將這天下血洗一清,隻願你愛看。你心中有我,我不在乎你變成什麽樣,即使你變成鬼怪,我也會陪你一同變成鬼怪。”

    他一番肺腑,說得沈懷風也有些動容,她踏實地伏在他背上,聽他心髒用力的搏動。

    “我才不準你變成鬼怪,也不要你為我血洗天下,隻願你我孩子三人,能平安無事,終老一生。”

    他低著頭,看地上的石子路逐漸走成了青石板,還是露出了一抹笑,有些話他該說還是要說,他怕現在不說,以後就再難尋得機會說了。

    他的願望與她不同,他隻求她與孩子平安無事,他如何,已是無所謂的了。

    “登基前我很氣惱,明明我根本不想要這樣的皇位,卻被人一力推坐,先皇那麽多侄子為何偏偏要我來做這個皇帝。我真討厭沈弼言,他不顧我的意願自私的把我推上王座,又在朝堂上處處製約我,不將我這個皇帝放在眼裏,時時刻刻想著把我拉下去,可唯獨一點我很感謝他,沒有他的獨斷專行,我又怎麽可能遇見你。遇見了你之後我才知道,我會做皇帝,隻是為了遇見你,所以我不後悔做皇帝。”

    沈懷風有些好笑,伸出手掌貼在了他的額頭,“今日好好的怎麽了這是?說這些甜言蜜語。”她嘴上說著,心裏卻如灌了蜜糖一般,甜滋滋地溢滿了心間。

    他將她放在殿內的小榻子上,為她蓋好毯子,寵溺得望著她,“如今你懷著我的兒子,我不說些甜言蜜語哄你開心,你到時怨我不關心你,不願再給我生了可怎麽好。”

    她紅著臉刮一刮他的鼻子,“從哪裏學來的巧舌如簧,你怎知就是兒子了?偏心眼兒,萬一是個姑娘我看你怎麽辦。”

    他笑著摟過她,“可不能是個姑娘,我心裏已經有個姑娘,再多一個已經塞不下了,若生個姑娘我到時愛她比愛你還多,你可別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