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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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錦的聲音不斷在地窟裏回蕩,每一次撞擊都將我心裏那股無名的戾氣給稀釋三分。

    缸子看著我,眼神裏滿是愧疚。

    “缸子…我們怎麽回事…”

    我呆滯的坐在井沿兒上,兩隻腳蕩在黑暗裏,感覺剛剛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場奪人心魄的夢幻。

    缸子顯然和我有相同的感覺,他不太善於表達,就隻是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也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失落。

    我給缸子遞去支煙,“我們休息一下就進去,你說得對,估計花城遇到什麽危險了,我得去救他。”

    缸子卻輕輕搖頭,“也不一定是遇到危險了,兄弟,他有可能是走的太專注,不小心把我們忘了吧。”

    抽完煙緩了緩心神,我和缸子便回到營地裏順了四個頭燈,三把鋒利的獵刀回來。

    下井之前缸子又把刀疤屍體手裏的手槍給別在了後腰,彈匣裏麵還剩四發子彈。

    這四發子彈,在關鍵的時候是能救命的。

    這下我們三個算是準備妥當了,我蹲在井沿兒抓住登山繩一提,四十米的登山繩雖然有些重量但還是被我提動了,因此我也死了心,花城這會兒已經不在繩子上了。

    這個時候再琢磨這些已經沒有什麽用處了,缸子打頭抓著登山繩就慢慢往下順,他說自己力氣大,我在上麵要是沒力氣了手鬆了,他的肩膀還能給我踩一踩。

    我本來還有些興奮,可就在我把自己的體重徹底交付給繩子的那一刻,我才知道繩降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情,我的手臂僅支撐了二十秒不到就已經火辣火辣的酸脹了。

    首先我們的腳沒處蹬,就隻能別扭的夾著繩子,手上也沒有任何護具,身上更是連一個安全扣都沒有,說白了我們現在的行為和賭命本質上沒有區別。

    缸子手臂的力氣比我大的多,肌肉耐力更是不知道比我強大多少倍,我越爬就越想和他商量商量直接坐在他肩膀上行不行,畢竟這會兒麵子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的膀子就快廢了。

    艱難的向下爬了幾分鍾我的手臂就再也支持不住了,我隻感覺自己的二頭肌一陣抽筋,然後身體就控製不住的往下滑。

    缸子趕緊停下來從肩膀往上用力一頂,我就算是蹲在了他的肩膀上,頭頂的阿錦也趕緊滑下來伸手就抓住了我的手腕。

    缸子微微有些氣喘,這很明顯距離他的極限還遠得很,這個對我來說就如同送命的繩降,對於他來說就好像是一場稍稍有些費力的慢跑一樣。

    “把你的膀子放下來休息一會兒,讓血流過去。”缸子說完也交替著把手放下來甩了甩。

    人的血壓是有極限的,當你的手臂長時間高於心髒,血液將很難流到手臂的末端,這直接導致了肌肉供氧不足,分泌的乳酸也無法及時代謝掉。

    這也就是人在攀爬的過程中,手臂會比平時更快感覺到酸脹火辣的主要原因之一。

    休息的時候我仔細的看了看四周,這裏很黑,而且我的頭燈根本就照不到任何物體,就好像我們之前爬下來的古井是通往這一片虛無的入口。

    稍作休息我們又往下降了幾分鍾,然而缸子卻告訴我,我們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那就是我沒還沒有踩到地麵,但是繩子卻已經到底了。

    “到底了?”我有些驚慌。

    缸子語氣倒是平靜,但估計主要還是為了不嚇到我,“嗯,我腳底下還剩一米左右。”

    我又問缸子,“那你看到地麵沒有?”

    缸子勾著頭往下照了照我也順著往下看,光線裏隱約的出現了一個灰蒙蒙的東西,看上去細細長長的,但是估摸著離我們最少要有五六米左右的距離。

    “兄弟,我們下邊好像是有一條懸空的小石板路,灰不拉幾的不知道通到哪裏。”缸子抬頭看著我。

    我給他頭燈刺的一扭頭,差點從繩子上掉下去。

    缸子趕忙把頭低下去,“寬度大概一米,我應該能跳下去。”

    從五六米的高度跳到一個一米寬的小石路上?

    這也太冒險了,但是轉念一想我們如今也沒有其他退路了,再往上爬四十米回去?

    不可能,至少對於我來說是不可能的。

    “缸子你小心點啊!”

    缸子說了句“別晃”,然後等繩子幾乎歸於靜止之後,他兩手一鬆“嗖”的一聲的落了下去!

    我趕忙低頭看過去,就看見缸子兩隻手正抱著狹窄的懸空石路邊緣,整個人掛在下麵拚命的往上爬,看樣子他剛才差點就掉下去了……

    缸子爬上去之後直接騎馬一樣往懸空石路上一跨,然後抬頭就照我,“等繩子不晃的時候再跳,我在下麵接住你,沒事兒的。”

    我其實是很想心裏掙紮一會兒的,但是我的手臂已經完全支持不住了,也沒等繩子完全靜止就倆手一鬆。

    可是我的左手好像比右手晚鬆了那麽零點幾秒,因此我的身子被這麽一帶就斜著落了下去,而且由於我鬆手的時候繩子還在很輕微的擺蕩。

    綜合以上,我徹底偏離了目標!

    就在我鬆手的一刹那就聽見缸子大叫了一聲,等我意識到自己可能完了的時候,就發現下麵一臉驚慌的缸子和我錯開了幾乎一米左右的身位。

    “吳言!”缸子兩腿夾著石板路身體整個探向我這個方向,一把就揪住了我後背的衣服!

    “操!你個傻嗶!讓你穩住了跳你搞什麽名堂!”缸子破口大罵。

    我麵朝下掛著,眼前是一片沒有任何參照物的無盡黑暗,這種感覺太折磨人了,但是好在缸子在千鈞一發的時候抓住了我,最起碼我的命保住了。

    畢竟憑他的力氣把我提溜上去一點難度都沒有。

    就在我臭不要臉的自我安慰的時候,我後背傳來了“呲啦”一聲,緊接著就覺感覺自己後背一涼。

    “別動!衣服要撕了!”

    缸子吼完又是“呲啦”一聲,與此同時我的身子整個往下墜了一大截!

    這種情況,任憑缸子再怎麽力大無窮也不可能把我拉上去的!

    突然頭頂“呼”的一聲,一個纖細的人影從天而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