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洋蔥,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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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別回頭。”

    “借你後背一用。”

    陳皮剛要說話,腰間便是一沉,似乎有一個軟趴趴的女人癱在了自己身上,有些濕乎乎的,沒什麽溫度,但耳朵邊能感覺到淡淡的呼吸。

    啪嗒。

    啪嗒。

    肩頭似乎有雨滴從濕漉漉的發絲上掉下來。

    古書上有寫道:“鬼上身,是要借一口陽氣。”

    到自己這裏,怎麽就成了借一方後背?

    陳皮腦門垂下黑線,形勢就是這麽個形勢,不借行不行?

    定是不行。

    給你嘍。

    您是大佬,您隨意。

    雪白色的山貓在前帶路,陳皮一步一個腳印的綴在後麵,每走一步都覺得要了老命。

    真的很沉。

    這山鬼是吃石頭長大的嗎?

    幸好沒有那種刺骨的陰森入體,最多就是汗流浹背。

    山道九曲十八彎,風雨中,已經模模糊糊能夠聽到一些古怪的動靜了,似乎有人在一遍一遍的呼喊。

    咚咚咚。

    咚咚咚。

    背陰的崖坡上。

    篝火通明。

    整整一圈牛皮大鼓,還有幾十名穿著雲貴深處古怪服飾的老人,有的舉著骨槌用力的敲打,有的圍著篝火神婆一般轉圈。那些牛皮大鼓的鼓聲很奇怪,仿佛能跟骨槌產生特殊的共鳴,清脆中夾雜著震懾人心的沉悶。

    神婆跟鼓手後麵,是一排一排戴著‘惡鬼’麵具的‘怪物’,陳皮不認識那麵具是什麽意思,似乎跟村口的木榻有些相似,但更加醜陋,就像是被硫酸洗刷過一樣。

    這群‘惡鬼’,舉著黑漆漆的刀劍棍斧,狂亂的吆喝著一些誰都聽不懂的話,一邊吆喝,一邊非常緩慢的移動,像是在跳舞。

    在崖坡的最中央,五花大綁著一群熟悉的麵孔,從服飾上看就知道是自己的同學,甚至還有走進鬼打牆的趙子民。

    所有人都被堵著嘴巴,臉上同樣遮著麵具,野獸模樣的麵具。

    咚咚咚,咚咚咚。

    從鼓點的節奏上判斷,這幾十位緩慢移動的惡鬼,舞蹈似乎已經進入到關鍵時刻。

    陳皮眉頭緊鎖,耳膜嗡嗡作響,手腳就像是被綁住了,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惡鬼。

    麵具。

    刀劍。

    神舞。

    眼前的景象讓陳皮的腦殼一陣恍惚,那鼓聲就像是一把巨大的錘子,從他的頭皮上方,浜浜浜的砸下來,他的腦袋被砸成了兩半,他的眼瞳被一分為二。

    左邊那隻眼瞳看到了天堂。

    右邊那隻眼瞳看到了地獄。

    喵嗚。

    就在陳皮馬上就要瘋掉的時候,那隻雪白的山貓叫了一聲,詭譎的畫麵瞬間消失,隻剩下遠處依舊在進行某種古怪祭祀的怪人。

    “喂。”

    “不要被假象迷惑。”

    “你擁有看破陰陽的神瞳,應該可以發現這其中的端倪。”

    耳畔傳來輕聲碎語。

    陳皮隻好深吸一口氣,閉上眼,靜下心,然後,再睜開眼。

    閉眼睜眼之後,那崖坡間的景象似乎就發生了變化,這哪裏是什麽怪人的祭祀啊,這……這分明就是一群怨鬼和一群發了瘋的村民,在準備進行謀殺。

    嗡!

    儀式落下最後一個尾音。

    戴著惡鬼,拄著一根醜陋木杖的老太太,沙啞的呼喊:“祖先保佑,賜予我上羅新鮮的血液。”

    “用潔淨的山雨洗滌那些肮髒。”

    “用醇厚的大山震蕩那些罪惡。”

    “用原火焚燒。”

    “賜予新生。”

    嗡嗡嗡……嗡嗡嗡。

    躁動的‘惡鬼’開始瘋魔般湊近那群被捆住的學生,仿佛是要吃人。

    沒有掙紮。

    因為每一個人的頭頂上,都有一隻無形的鬼爪將他們牢牢地掐住。

    “狗日的山賊,這他娘是闖了匪窩窩嗎,黑心寨子要殺人啊!”恢複清明的陳皮,不可能再冷靜下去。

    這眼看著就要死人啦。

    任何一個熱血可以沸騰的年輕人,都會衝動的,沒有太多的思考,陳皮怒吼一聲,拎起手裏的鋼叉就朝崖坡狂奔而去。

    山貓沒有再帶路。

    那背後的沉重女人也沒有再壓身。

    陳皮意外的闖入,讓‘祭祀’戛然而止,就連那群張牙舞爪的‘惡鬼’都有些發愣,似乎是在琢磨:“這是哪裏冒出來的愣頭青?”

    挺著胖嘟嘟的身子,揮舞著鋼叉,陳皮憑著一腔熱血,還真就衝進了最中央,惡生生杵在趙子民身前:“滾滾滾,都他娘滾遠點,誰敢再靠近,老子就弄死誰!”

    還別說。

    熱血沸騰的陳皮,真有那麽點,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拄著拐杖的‘神婆’,佝僂著身子,盯住陳皮,沙啞的說道:“惡徒擅闖祭壇,該死。”

    “我死你妹。”若不是形勢逼人強,陳皮早一鋼叉幹倒對方了,可熱血來的快,去得更快,他現在已經是渾身冒冷汗了。

    說著話。

    陳皮使勁用屁股拱了拱身後的趙子民,心底暗暗祈禱:“來個幫手唄,一vs一群,要涼涼的。”

    就在這時,陳皮突然感到腦瓜頂上一陣惡寒,下意識的在腦殼裏點了一下【蛇皮走位】。

    緊接著,肩頭就是一陣火辣辣的疼,被抓了!

    幸好係統技能足夠靠譜,陳皮扭著自己胖嘟嘟的身子骨,竟然風騷至極的躲過了致命一擊。

    然後。

    鬼影再次來襲。

    利爪掏心。

    再扭。

    “咦?”

    “又躲過去了!”

    “給自己的走位打一百分!”

    “來啊。”

    “對線啊。”

    後麵的十秒鍾裏。

    就像是真人vr遊戲《躲避鬼爪掏心》。

    陳皮依靠蛇皮走位,左扭右晃,還真就沒再被抓到,同時,耳朵邊也傳來一陣陣嗚嗚嗚的聲音。

    趙子民跟陳皮那群同學,終於清醒了。

    但……隻會嗚嗚嗚。

    啥都幹不了。

    冷靜。

    冷靜。

    克製。

    克製。

    陳皮強迫自己摒棄所有外在的幹擾,努力應對眼下的死局,【蛇皮走位】的冷卻時間是15秒鍾,持續時間是10秒鍾,這中間有五秒鍾的空窗期啊,而且,陳皮不清楚這技能到底能用多少次。

    按照遊戲裏的套路。

    沒藍就不能放技能了。

    也不知自己這身肥膘到底能擠出來多少藍量!

    就在這時候,陳皮的眼角忽然在‘惡鬼’群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不是身材有多熟悉,是那‘惡鬼’穿的衣服實在太好辨認了。

    “廖勇昌,廖師傅?”陳皮鋼叉一指,“這一切都是你操控的?你知不知道這是在犯罪!”

    同時。

    陳皮也想起來,在那個灰色的世界裏,他被山鬼彈飛的瞬間,眼角餘光就曾瞟到過一個熟悉的身影。因為是側臉,所以當時沒認出來,現在想想,就是廖勇昌啊,沒錯,肯定是他。

    兩方對照。

    答案呼之欲出。

    “放屁,你們才是犯罪呢。”被鋼叉點了名的廖勇昌忽然站起來,一把扯掉惡鬼麵具,表情猙獰的怒指陳皮,“都是你們外鄉人惹的禍,若不是你們進村收血,我們怎麽會得病呢?”

    “你們?”陳皮愣了一下。

    “哼哼,我是叫廖勇昌,但我爸姓羅,我身份證上的名字是跟著我媽姓的。”

    “你想弄死我們?”

    “錯,是贖罪,你們代替所有進過村的外鄉人,贖罪。”

    廖勇昌微微低著頭,喘著粗氣,然後手握一把開了刃的砍刀,慢悠悠靠近陳皮。

    嗚嗚嗚……嗚嗚嗚。

    陳皮身後的同學們似乎是明白過來後麵要發生的事情,全都嗚嗚嗚起來,有些膽子小的怕是已經被嚇尿了。

    廖勇昌繼續冷笑著靠近:“哭吧哭吧,為你們的罪孽懺悔吧。”

    原本陳皮已經快要崩掉,【蛇皮走位】隻能讓自己不被打,但並不能幫助戰鬥啊,可廖勇昌的話卻突然提醒了他,讓他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有一個東西,從來都沒試過呢……哭吧哭吧?

    聽說洋蔥對於哭挺管用哈。

    賊呼呼的將一隻手背到身後,陳皮的掌心裏突然就多出來一枚非常漂亮的,洋蔥。

    指甲在洋蔥上輕輕一摳。

    山風吹拂。

    下一刻。

    距離陳皮最近的廖勇昌,眼淚忽然唰的就下來了,整個人在一瞬間哽咽的不成樣子,嗚嗚嗚,嗚嗚嗚,一米八左右的漢子,哭的連砍刀都握不住了,活像個大傻子。

    陳皮都愣住了:“臥槽,這勁兒也太凶了吧,無敵神器啊,奧利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