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再嫁給我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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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吃避孕藥?”他將那個已經捏成一團的小紙盒伸到她麵前,顫抖的聲線中帶著難以自控的怒火,低咆道:“你不想生我的孩子?”
他凶狠的表情讓宋清歌嚇得一震,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有些畏懼的望著他,“你你幹嘛這麽生氣?”
“我難道不應該生氣嗎?”戰祁手裏揚著那盒避孕藥,眼底都泛著猩紅,“這裏麵的藥你都吃了一半了,你給我說清楚,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吃的?吃多久了?”
宋清歌咬著下唇,後背貼著牆壁,垂眼道:“也也沒多久,就是從回來之後的第一次”
“從你回來之後咱倆第一次做,你就開始吃了?”戰祁的瞳孔驟然緊縮,詫異且失望的看著麵前的女人。
從她回來之後,他們不知道做過了多少次,他每一次都刻意不用措施,弄在她那裏,希望能盡快有一個孩子。他先前還覺得奇怪,他們做的那麽頻繁,而且這也有一段日子了,她怎麽就一點反應都沒有。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戰祁用力閉了閉眼,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好半天才啞聲道:“這麽說,我們每次做完,你都在吃事後藥,是不是?”
“是”宋清歌有些緊張不安的看著他,見他臉色陰沉的厲害,連忙解釋道:“但你別擔心,這個是4時的。我還有72小時的,我每一次都有在時間範圍內吃,絕對不會意外懷孕的”
她還以為他是在擔心她的藥效不夠,怕她又搞出一個孩子讓他心煩,所以便心急如焚的解釋,卻沒想到此話一出,戰祁的心火更是燒的旺盛。
“還有72小時的?”他怒極反笑的看著她,一雙眼中淬滿了令人膽戰心驚的怒火,手指用力收緊,將那個紙盒揉捏成了一團。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宋清歌,你的避孕藥倒是準備的挺齊全!”
“你不知道吃避孕藥的危害嗎?你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還總是吃這種東西!你如果真的那麽不想生,你可以跟我要求,為什麽要去摧殘自己的身體?”
她無奈地望著他,“我不是沒要求過,但你每一次都不肯帶套,要不就是中途弄掉,你這樣不配合,當然隻能由我吃避孕藥了,不然還能怎麽辦?”
“我”
戰祁忽然就有些語塞,竟然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的話。
他也說不清自己此時是一種什麽心理,隻是覺得悲哀和失望。他那樣期待他們能再有一個像知了一樣可愛的孩子,這一次他一定會盡自己所能去照顧他們母子,可是她卻從一開始就掐斷了他的希望。
虧得他這段日子還總是纏著她反複不停地做,讓琴姨給她做了不少補身子的藥膳,每天早晨都會帶著她積極鍛煉身體,晚上她睡著之後,他就會悄悄地撫摸著她的肚子。在心裏想著或許那裏已經有了一個小種子在生根發芽了。
結果呢?
到最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一廂情願,她甚至一早就開始吃避孕藥了,打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想要給他生孩子,更沒有想要留下來的意思!
“你不想生我的孩子。”他雙眼赤紅的望著她,一把將手裏的紙團砸在角落裏,“宋清歌!你不想懷我的孩子!”
宋清歌被情緒激動的模樣搞得有些茫然,委屈道:“你這麽凶幹什麽?我們本來就沒有打算要孩子,當然要避孕了,不然一旦有了,那要怎麽辦?”
“怎麽辦?當然是生下來了!”他答得理所當然。
她看著他,忽然就笑了,搖頭道:“生下來?你說的倒是輕巧,我拿什麽身份生?前妻?情婦?還是床伴?這個孩子一生下來就是個私生子,你覺得這種身份很光彩是嗎?”
被她這一番話嗬斥了一頓,戰祁的情緒也慢慢平複下來,垂下眼沒有說話。
她說的沒錯,他們現在雖然在一起,可是名不正言不順,如果她真的懷孕了,這個孩子難免會被人拿去大做文章。他那個時候隻是自私的想到讓她盡快有一個孩子,以此來綁住她,其他的事情卻都沒有細想過。
隻憑著一時衝動,就險些搞出一個無辜的小生命來。
宋清歌垂下頭,輕歎了一口氣道:“說實話,當年懷知了是個意外,雖然你不想要,但是我也自私的把她生下來了。盡管這個孩子一直有病,但是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於我來說,知了是個美麗的意外,但是這樣的意外有一次就夠了,我不想再來一次。”
戰祁猛然抬起頭看著她,“你什麽意思?歸根結底,你還是不想生我的孩子?”
“戰祁,我們之前的糾葛太多了,以後我們兩人會怎麽樣,誰都說不準,我不想再弄出一個無辜的孩子,這樣對它太不公平了。”
他聞言,立刻激動起來,“誰說說不準的?你不是說會給我時間和機會嗎?隻要你願意,我們可以立刻複婚,我會給你,也會給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但你現在又是什麽意思?”
“我隻是說將來的變數還有很多,我們不要現在就把話說死了,誰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事”
“夠了!”戰祁忽然抬手製止了她的接下來的話,眼神怨念且憎恨的望著她,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好半天才冷笑一聲道:“宋清歌。你太讓我失望了。虧得我還想了那麽多,結果到最後就隻是自己一廂情願。”
他說完便轉身走進衣帽間裏迅速換了一套衣服,到他出來的時候,宋清歌還站在那裏,他目不斜視的向外走去,經過她身邊的時候,他忽然冷聲道:“你宋大小姐身份高貴,我戰祁配不上你,既然這樣,我們還是好聚好散吧。”
說完。他便離開了臥室,“砰”的一聲摔上了房門。
而宋清歌的眼淚也隨著那一聲巨響震落下來。
好聚好散
明明她都已經在努力忘記過去那些不開心的事,想要重新努力去接受他了,可是他卻跟她說,好聚好散。
宋清歌在嘴裏輕念著這四個字,嘴角扯起自嘲的笑,指甲深深嵌入手心,眼淚忽然就猝不及防的掉了下來,她吸了吸鼻子,立刻用手背狠狠的擦掉了。
沒什麽好哭的。本來就是互相憎恨的兩個人,在一起也不會幸福,這才是他們應有的結局。
隻是她心裏為什麽會這麽疼呢?
*
自從那天的爭執之後,宋清歌和戰祁之間仿佛又回到過去那種無休止的冷戰之中。
戰祁把臥室留給了她,當晚就搬去了客臥睡,就連早晨吃早餐的時候都會故意錯開時間,避免和她的相遇。有時候兩人在走廊上碰到,他就會眼皮都不抬一下的直接離開。
好幾次宋清歌想跟他說些什麽,但是都被他這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搞得張不開口。
明明之前還是好好的,兩個人還曾那樣親密過。也不過是短短的幾分鍾,兩個人就再次回到了原點,甚至這一次,他們吵得比任何一次都凶。
罷了,這樣也好,反正也是兩個沒有未來的人,有什麽好留戀的。
宋清歌忿忿的在畫紙上劃了兩筆泄憤,可是下一秒,桌上的速寫本卻忽然被人給抽走了。
“欸,宋宋。你這是給誰設計的禮服啊?真不錯。”
讚歎聲從頭頂傳來,宋清歌這才如夢方醒的抬頭看去,魏萊手裏正拿著她的速寫本,仔細打量著她畫紙上的圖。
“萊萊?你怎麽來了!”她有些驚喜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著麵前的魏萊上下打量了一下。
白色的高領針織衫,黑色的鉛筆褲,再加上一雙機車鞋,別提有多朋克了。
“嘿嘿,休假也休夠了,該回來上班了。”魏萊朝她眨巴眨巴眼睛。湊過去在她耳邊低聲道:“不然啊,姓薛的怕是又要整我了。前兩天他打聽到我父母歐洲遊回來了,說我再不回家就給我爸媽打電話,你說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人?”
魏萊說著,無奈的搖頭,“怪不得薛衍至今找不到老婆,他這種男人簡直是注孤生,也就我看上他了。”說完還忍不住捶胸頓足,“這簡直就是傳說中的他傻我瞎啊!”
見她一副哀鴻遍野的模樣,宋清歌也繃不住笑出來。“可你不還是喜歡他嗎。”
“對啊,你說都這樣了,我還是喜歡他,我是不是受虐體質啊?有可能我天生就是個抖m,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患者。”
宋清歌撇嘴,“既然你這麽痛苦,就放手唄。”
“那怎麽行?”魏萊一哼,“我可是跟薛木木打過賭的,我這輩子就立誌做他後媽了,非得把那個小子治得服服帖帖,讓他跪著唱媽媽再愛一次。”
“你這後媽可是夠狠的。”
“那是,人不狠站不穩呐。”魏萊得意的眉飛色舞,又想起了什麽似的,揚了揚手上的速寫本,“你還沒告訴我,這是給誰設計的呢。”
宋清歌看著那張圖紙上的禮服,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尷尬,好半天才道:“沒什麽,隨便畫著玩的。”
之前戰祁一直都在埋怨她,這麽久了也不說親手給他再設計一套禮服。她記得年底的時候華臣還有年終酒會,所以就想著趁這段時間給他設計一套禮服送給他,也省的那個男人再找她的茬。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久不碰男裝了,她對這方麵生疏了許多,畫了好幾個樣板都覺得不滿意。
原本她還想拿去和戰祁商量一下,看看他喜歡什麽樣子,結果還沒等她商量,兩人就發生了爭執,她自然也就拉不下臉再去問他這些了。
見她一副不想說的樣子,魏萊便也沒有再勉強她,拍了拍她的肩道:“不想說就算啦,我先去姓薛的辦公室裏坐一會兒,等他來了之後,嚇死他丫的!”
她說完便一扭三晃的走向薛衍辦公室,宋清歌微笑的看著她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坐下來對著自己的圖開始發呆。
魏萊進了薛衍辦公室之後,先是對他裏麵那些小物件兒擺弄了一下,這兒碰碰,那兒碰碰的,玩夠了,便坐在他的辦公椅上百無聊賴的發呆。
她雙腿搭在薛衍的辦公桌上,一副黑道大小姐的模樣,慵懶而又高傲,想著薛衍一會兒進來看見她這個姿勢,怕是要氣的叫出來。
魏萊忍不住有些想笑,然而就在她轉動椅子的一瞬間,她的臉色一變,接著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從她所坐的方向看過去,不偏不倚的,正好能將宋清歌工作的樣子盡收眼底。這個角度很巧妙,可以看得清她的一顰一笑,甚至連最細微的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魏萊怔怔的坐在那裏,忽然就沒來由的有些緊張害怕,不自覺的想起了之前有一次有一個員工無意中說起辦公室調座位的事情。
那時她隻當是正常的員工調動,所以完全沒有放在心上,有人曾經旁敲側擊的警示她要小心宋清歌,她還很生氣的把那個人罵了一頓。
魏萊呆呆的坐在薛衍的辦公椅上,看著近在眼前的宋清歌,心裏忽然就像是破了一個洞一樣。
看樣子有些事,真的不像她想得那麽簡單。
*
銀樽
孟靖謙和顧紹城看著麵前一杯接著一杯給自己灌酒,雙眼赤紅的戰祁,兩人麵麵相覷,都是一臉懵逼的樣子,誰都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趁著戰祁自己灌自己,顧紹城靠過去懟了懟孟靖謙的手臂,小聲問他,“欸,你看出來什麽沒有?”
孟靖謙懵逼,“看出來什麽?”
“腦殘啊你!”顧紹城鄙視的瞪了他一眼,“你看戰大喝成這個熊樣兒,你覺得會因為什麽事?”
孟靖謙回頭看了戰祁一眼,聳肩道:“因為女人吧,不然還能因為什麽?”
顧紹城撇嘴,“那就是宋清歌了唄。”
然而“宋清歌”三個字剛說完,戰祁便抬手將手裏的酒杯“砰”的一聲砸在地上,紅著眼怒吼,“別他媽跟我提那三個字,鬧心!”
兩個人都是一怔,互相對視了一眼,總算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大對頭。
還是孟靖謙反應比較快,立刻湊過去關切的問道:“戰大,到底是怎麽回事?出什麽事了?跟弟弟說說,弟弟們也好幫你想辦法啊。”
戰祁這才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眼睛紅的有些嚇人,裏麵滿是失望和受傷,那樣脆弱的眼神,讓孟靖謙和顧紹城都是一愣。
他抬手搭在孟靖謙肩上,聲音粗重的說道:“靖謙啊,你說這女人怎麽就這麽難猜呢?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讓她放下防備,重新接受我?”
果不其然,那叫什麽來著?英雄難過美人關。
就算是他們的戰大,最後也終歸是栽在這上麵了。
孟靖謙和顧紹城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孟靖謙清了清嗓子道:“戰大,不是我說啊,你和宋清歌之間吧,確實比較棘手,可能需要一段時間來慢慢讓她釋懷才行。”
“你說我要怎麽做才能讓她釋懷?她連我的孩子都不願意生!”戰祁有些煩躁的扒了扒頭發,臉上滿是鬱卒。
一想起宋清歌背著他偷偷吃避孕藥的事,他就惱火到了極點。
“我是真的想對她好。我知道她有很多毛病都是當初生知了的時候,坐月子留下的,所以我想讓她再懷一個孩子,這一次好好照顧她,把以前的月子病治好。當初是我的錯,所以才會錯過了知了的出生和成長,我心裏一直都很遺憾,希望能再擁有一個孩子,看著它慢慢長大,給它最好的保護和父愛。可是她連這種機會都不給我!”戰祁說完,又倒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
孟靖謙和顧紹城這次是真的沒話說了,他們和戰祁的生活環境不一樣,戰祁比他們要成熟冷靜太多,這麽多年也沒有在感情上表現出什麽來,這次還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
老實說,這倆人看著他跟那些情場失意的男人一樣,簡直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戰祁喝了兩杯酒,扯了扯領帶,羨慕的看著孟靖謙。問他,“靖謙啊,你現在也是有兒有女的人了,你跟我說說,孩子出生的時候是什麽感覺?他第一次叫爸爸是什麽心情?”
“這個你問我恐怕不大合適。”孟靖謙扯起嘴角幹笑兩聲,“說起來,這兩件事其實我也挺遺憾的。我兒子出生的時候吧,我還在休養,所以沒進產房陪她。女兒出生的時候,我又在外麵出差。所以也錯過了。至於叫爸爸嘛這個我也沒聽過,都是後來回家之後月兒跟我說孩子會說話了,叫的第一聲就是爸爸。從生理學上來講,好像是因為爸爸的發音比媽媽更容易一些,所以孩子第一個會叫的人一般都是爸爸。但我家那倆小祖宗實在傲嬌的很,無論我怎麽哄,人家就是不肯在給我麵子叫一聲。”
說起這個,孟靖謙自己都覺得丟人。
被倆小屁孩耍的團團轉,要不是怕顏歆月生氣,他都要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了。
“不過戰大你要是真想知道。可以去問老二啊。”顧紹城撇嘴,“淩南霄那個妻奴,天天恨不得把自己拴在他老婆身上,我覺得他八成知道。”
“算了。”戰祁擺了擺手,扯起嘴角自嘲的笑笑,“可能我這輩子不會再有這種機會了吧,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父子緣淺,子女緣薄。”
反正他這輩子除了宋清歌之外,也不準備再要其他女人的孩子,她若是真不想給他第二次做爸爸的機會。那他也就隻能認命了。
毫無疑問,這一晚上,戰祁又喝多了。
孟靖謙和顧紹城一起把他弄回家的時候,恰好宋清歌從樓上下來接水喝,看到他們兩個人架著人事不省的戰祁,立刻放下杯子朝他們走過來。
“這是怎麽了?”
“嫂子。”兩個人尷尬的叫了一聲,“那個戰大喝的有點多了,他心情不大好”
“那趕緊扶他上樓吧,左手邊的第一個房間。”
宋清歌跟著他們把戰祁弄回房間,她又將兩個人送出園子。這才重新回到臥室。
男人早就已經喝得大醉酩酊,此時仰麵躺在床上,粗重的呼吸間都是一股濃烈的酒味。宋清歌站在床邊,搖頭無奈的看了他兩眼,歎了口氣,轉身走進浴室裏洗了一塊毛巾出來。
她先是替他把衣服鞋子都脫了,這才用濕毛巾細細的替他擦去身上的汗。
就在她忙活的時候,戰祁又開始囈語,“水水渴了,我要喝水。”
“你等一下。”宋清歌連忙放下手裏的毛巾。去給他打了一大杯涼白開,將他扶起來,把杯子遞到他唇邊。
戰祁下意識的喝了幾口,大概是真的渴了,一杯水很快就見了底,他揉了揉頭發,胡言亂語道:“難受胃疼”
“廢話,本來身體就沒好利索,還亂喝酒!不疼才有鬼!”宋清歌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可嘴上雖然是這麽說的,卻還是為他找來了胃藥,再次將他扶了起來。
“來,喝藥了。”
戰祁喝多的時候格外聽話,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讓他做什麽就做什麽。他憑著本能吞了兩片胃藥,喝了些水,神智好像也清明了許多,睜了睜眼,迷蒙的看著麵前的女人。
良久,他才訥訥的喊了一聲,“清清”
宋清歌白了他一眼,氣呼呼的應了一聲,“叫我幹什麽?”
她的話音還沒落,接著便被他翻身壓在了身下。
他帶著酒氣的粗重呼吸全都噴灑在她的臉上,宋清歌下意識的去推他,“你起來你好重,壓死人了”
“清清清清真的是你”他不停得念著她的名,低頭在她臉上胡亂的吻著,脫口而出道:“清清再嫁給我一次吧,我愛你,我們結婚,我會給孩子一個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