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是時豫讓我害你的

字數:14066   加入書籤

A+A-




    她說完便背起了自己的包包準備離開,戰毅看著她荏弱的背影,心裏頓時湧上了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

    其實這幾天在拘留所裏,每天沒事做,他做得最多的就是思考他和馮知遇之間的關係。就像戰祁說的,他年紀也不小了,已經過了風花雪月死了都要愛的年紀,既然他沒能和馮知薇在一起,或許就是他們兩個人真的沒有緣分,所以還不如就這樣接受馮知遇,好好和她過一生。

    更何況馮知薇嘴上說著愛他愛的要命,可是真到他出事的時候,她卻連個影兒都沒,到底誰更把他放在心上,高下立判。

    這麽想著,戰毅忽然開口叫了一聲,“馮知遇!”

    她聞聲駐足,轉頭望著他,“還有什麽事?”

    他站在原地凝視了她幾秒,最終隻是笑了,“沒什麽,就是想叫你一聲。”

    馮知遇也笑了,溫柔地說道:“我等你回家。”

    戰毅輕輕點頭,“好。”

    一直到馮知遇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才有些懊喪的歎了口氣。

    其實他剛剛本來想說,等他出來之後,他們好好的過日子,好不好。

    時豫是在半夜因為心絞痛疼醒的。

    自時豫那一次被戰祁打了之後,他的身體就有很長一段時間都難以恢複,有時候夜裏睡著睡著就會被心絞痛疼醒。

    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習慣性的在身側摸一把,過去他身邊總是睡著時夏,她睡眠淺,每次他被疼醒的時候,她都會立刻醒來關切的問他身體怎麽樣,然後下床去給他找藥。

    而現在,他身邊卻再也沒有一個人那樣目光盈盈的問他,阿豫,你是不是心髒又疼了?

    是啊,他的心髒又疼了,尤其是當他想到他愛的女人居然在別的男人身下輾轉承歡的時候,更是疼得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時豫捂著心口下了床,忍著痛意找出藥,也沒有喝水,就那樣倒了兩顆出來幹吞了下去。

    心絞痛久久散不去,他疼得睡不著,隻能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看著外麵的月光。

    外麵的月色正濃,又圓又亮的月亮像是銀盤一樣懸掛在天邊,即便屋裏沒開燈,可是依然能照亮整個臥室。已經快要到正月十五了,過了正月十五,也就是說這個年也快要過完了。

    他被時仲年帶回家後,這幾年都是在時家過的年。平心而論,他剛進時家的那幾年,時仲年確實待他不薄,每年一到過年會特地從香港飛回來跟他們一起過年,就算大年三十的時候回不來,初一初二的時候也會回來。

    去年他的身體狀況忽然變得很差,差到連飛機都坐不了的地步,所以時豫才跟著時夏回了一趟香港。

    他一直不知道時仲年到底得了什麽病,不過後來他的病好了之後卻拄了拐,今年似乎身體也好了很多,就連氣色都好了,隻可惜不再像過去那樣對他那麽熱情了。

    就像今年過年的時候,自時豫被戰祁打進了醫院到現在,時仲年都沒有問過他一次,自然也沒有來看過他,甚至連過年的時候都沒有叫他回家,仿佛完全把他這個人拋到腦後了。

    不僅是時仲年,就連時夏,自他們那次在醫院爭吵之後,他把她趕走,她也沒有再來看過他。

    時豫看著窗外的月色,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他心裏明白。時仲年現在已經徹底放棄他了,如果他猜得沒錯,那個老頭恐怕都已經開始物色新的接班人,那時候時夏偷情的那個男人,很有可能就是她現在的男朋友。

    可是她真的就這樣忘了他嗎?

    時豫用力攥了攥拳,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甘心。

    無論怎樣,就算時夏有了新的男朋友,他覺得自己也要親眼看一看那個男人到底是誰才行。

    帶著這樣的心情,正月十五的前兩天,時豫便主動去了一趟時家大宅。

    他沒有這裏的鑰匙,所以想進去就必須按門鈴。

    來開門的是時家大宅的管家高華,一看到站在外麵的時豫,高華便陰陽怪氣的說道:“呦,這不是大少嘛,什麽風兒把您給吹來了?”

    時豫眯著眼看了看麵前年過半百的男人,身高還不足一米七,嘴角有一顆黑色的痦子,看人的時候眼睛珠子轉來轉去,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就像是古代皇帝身邊尖著嗓子的太監總管。

    要不是因為這人是時仲年身邊的人,他絕對直接一腳就踹上去了。

    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時豫還是笑了笑,“高叔,幹爹在家嗎?”

    高華眼珠子一翻,一副狗眼看人低的表情,“時爺在樓上書房裏呢。”

    “謝謝高叔。”

    時豫點了點頭便邁步進了園子,剛走了幾步,就聽到身後的高華小聲嘟囔,“自己沒長嘴,不會先提前問一問啊?死了爹媽的人就是沒教養!就這德行的,還想讓大小姐嫁給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時豫的腳步頓了一下,那一瞬間他手裏如果有把槍,真的就直接崩了麵前的雜碎,但這是在是中年的地盤,他不能。

    什麽叫做虎落平陽被犬欺,他時豫今天是真真體會到了。

    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時豫閉了閉眼,咬緊牙,加快步伐朝家裏走去。

    屋裏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大約是知道他現在已經失勢,時家的那些家傭看見他都懶得搭理他,連一句招呼都不打,權當沒看見。

    時豫也懶得理他們,長腿直接邁步上了二樓,朝著時仲年的書房徑直走去。

    紅木的書房門半掩著,時豫站在門口,握住拳頭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做好準備才輕輕地敲了敲門,恭敬地叫了一聲,“幹爹!”

    裏麵沒有人應,時豫蹙了蹙眉,又敲了兩下,叫了一聲,還是沒有人應。

    他覺得有些奇怪,於是便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卻發現桌上還有攤開的宣紙和未幹的毛筆,旁邊放著一杯香氣嫋嫋的君山銀針,而時仲年人卻不在書房裏。

    難道是出去了?

    時豫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想起時仲年之前說的不允許別人未經允許就進入他書房的規定,便準備趕緊離開,然而要出門的時候,卻忽然瞥見了他桌角上的一個小玩意。

    那是一小節青銅製的鐵棍,大約有小指甲蓋那麽長,上麵已經長了鏽。鐵棍像是被折斷的,斷的缺口很整齊,上麵有幾個凸出或者凹陷的眼兒。

    時豫看著那個東西,忽然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另一半似的,可是讓他現在想,他一時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兒見過。

    他盯著那個東西看了半天,想著這大概就隻是時仲年不要的廢銅爛鐵,於是便伸手拿起來。隨便揣進了口袋裏,離開了他的書房。

    然而他剛一從二樓下來,就聽到了外麵傳來了談話聲。

    “嶽父這座宅子可真是宏偉,而且看這建築風格,一定很有故事吧。”

    “不瞞你說啊,這宅子當年可是一位清朝王爺的府邸,最後被我花大價錢給買下來了。”

    時仲年洋洋自得的介紹著自己的宅子,談笑間一張皺巴巴的老臉上都眉飛色舞的,極其的驕傲得意。而他旁邊,跟著的是一位年紀和時豫差不多大,帶著金絲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人,還有低著頭的時夏。

    “對了阿生啊,我記得你對古董還有興趣對吧?我書房裏還有兩卷王羲之的字,一起來看看?”

    年輕男人立刻微笑,“好啊。”

    時仲年臉上的笑意更深,提步就要朝樓上走去,一抬頭恰好看到了站在二樓的時豫,笑容頓時消散的一幹二淨,冷著臉仰頭望著他。

    這樣的表情還真是前所未有,時豫甚至一時間都有些無所適從,但是出於禮節,還是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幹爹。”

    “時豫啊,你怎麽來了。”時仲年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言語間都透露著難以掩飾的冷淡。

    “之前我的身體不大好,沒能來和幹爹一起過年,馬上要到正月十五了,所以來問問幹爹今年打算怎麽過?”時豫不是沒有感覺到時仲年對他的嫌棄,但是還是得硬著頭皮微笑。

    “原來是因為這個啊。”時仲年的臉上依然看不出喜怒,隻道:“今年你自己過吧,我要帶著夏夏和吳公子去一趟澳門。”

    時豫心裏一疼,視線不由得在那位吳公子和時夏的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他們倆站的很近,吳晉生的手勾著時夏的腰,甚至還不安分的在她的腰上上下滑動著,而時夏隻是全程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好像是默認了吳晉生的做法。

    這應該就是她的新男朋友了吧?他都叫時仲年“嶽父”了,想必也是婚事將近了,既然如此,他們在地下停車場偷情**好像也就是無可厚非的了。

    心口驟然傳來了尖銳的痛感,想必是心絞痛又犯了。時豫的額頭上滲出了薄汗,他很想抬手捂住自己的心髒,可是且又不願在時仲年麵前示弱,隻能站直身子,強笑道:“那好啊,我就不打擾幹爹和大小姐了。”

    如果仔細聽的話,甚至能聽到他的尾音都有些發顫。

    一句“大小姐”驚的時夏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然而視線相觸的那一瞬間,時豫卻狠心轉開了頭。

    她已經不再是他的女人了,他不能再看那張令他魂牽夢縈的臉,越是看下去,他就越是放不下。

    時仲年似乎對他的自知之明很滿意,點了點頭道:“阿豫啊,你年紀也不小了,早點找個女朋友結婚吧。”

    心絞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時豫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如果再待下去,下一秒他很有可能會直接栽倒在他們麵前。

    他渾身都緊繃著,因為疼痛,麵部都變得有些扭曲,卻還是強笑道:“謝謝幹爹提醒,我會的。”

    他說完,強忍著劇痛從樓梯上走下來,越是接近時夏,每走一步,他就覺得心絞痛的感覺又強烈了一分。

    很快他就走到了他們麵前,時豫對著時仲年頷首示意之後便準備離開,然而經過時夏身邊的時候,她卻忽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阿豫!”她擔憂的叫了他一聲,眼中滿是盛不下的擔憂,“你的臉色不大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然而時豫隻是回頭看了她一眼,扯起嘴角笑了笑,用力想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可是時夏卻死死地抓著他不放,時豫隻能決絕道:“謝謝大小姐關心,我沒事。”

    時仲年似乎根本不想再多看他一秒,拉著吳晉生便準備上樓。

    時夏還站在原地不動,欲言又止的望著時豫,似有千言萬語要跟他說一樣。

    一直到時仲年上了樓,見她還不走,便背對著他們冷冷的叫了一聲,“時夏!”

    時夏的眼中終於湧上了淚,委屈而又不舍得望著他,終於是慢慢鬆開了他的手,轉過身低下頭,匆匆朝著時仲年走去。

    時豫這才匆匆向外走去,剛一出宅子,外麵的冷空氣便爭先恐後的灌進口腔,他捂著心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一直到痛感有所緩解之後才拖著沉重的步伐向外走去。

    時仲年已經徹底放棄了他,曾經安排給他的那些手下,後來也慢慢的收了回去,現在的他就連一個司機都沒有,走到哪裏都得自己開車。

    回到自己的車上,時豫掏出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剛準備發動引擎的時候,忽然猛地想起了什麽似的,低頭從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來一個項鏈。

    那其實都已經不能稱作為項鏈了,純銀的元寶鏈上掛著一個黑乎乎辨認不出模樣的金屬墜子,滿是被焚燒過得痕跡。

    這就是當年他父母離世之後,他從爆炸的廢墟裏麵翻出來的東西,當時他還以為那是母親生前戴過的首飾。所以一直都很寶貝的留在身邊帶著。後來他跟著戰祁進了戰門,在立功之後向戰祿提出想為父母立墳。

    這個墜子也在下葬的時候,隨著父母的骨灰一起放進了棺裏。

    但後來他實在是覺得思念父母,於是前段時間就去墓園讓人開了父母的墓,從裏麵找出了這個墜子,配了一條銀鏈,重新戴在了脖子上。

    他剛剛忽然想到,這個墜子,和時仲年書房裏發現的那一節小鐵棍有點相似。

    這麽一想,時豫便從口袋裏摸出了剛剛那個小鐵棍,他將鐵棍斷裂的地方和項鏈墜子對在一起,結果卻驚奇的發現兩個東西的接口完全吻合,是可以拚在一起的!

    時豫隻覺得自己好像一瞬間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一樣,就連心跳都加速起來。

    他將拚在一起的東西放在陽光下仔細辨認了一下,隨即赫然瞪大了雙眼。

    那個東西不是別的,竟然是一枚鑰匙!

    這個鑰匙看上去顯然年代很久遠了,應該是七八十年代那種帶插銷的掛鎖上麵的鑰匙。

    可是這種東西,為什麽會斷成兩截,一半留在他的親生父母那裏,一半又會在時仲年的手上。

    一個想法在時豫的腦海中驟然炸開來,這個想法太過驚愕和荒唐,甚至讓他頭皮頭有些發麻。

    難道他親生父母的真正死因,和時仲年有關?

    “毅少,您慢走,以後有什麽事盡管來找弟兄們說。”

    一個小警察對著戰毅點頭哈腰的送他從裏麵出來,結果話剛說完,就被旁邊的同事捶了一拳,“會不會說話!毅少是什麽人,你也敢跟人家稱兄道弟?”

    這種情況戰毅已經見得太多了,懶得再說什麽。隻是點頭示意了一下,轉身便朝著外麵大步走去。

    此時的拘留所外麵正是陽光明媚的日子,經過這十天的“勞動改造”,戰毅現在看到陽光都覺得無比親切,隻是因為在裏麵呆的太久,出來之後覺得陽光都變得刺眼了。

    他抬起手擋在眼前,眯著眼看著天邊的太陽。

    正當他享受陽光的時候,遠處卻忽然傳來了一個女人欣喜若狂的喊聲,“阿毅!”

    戰毅這才放下自己的手臂,一轉頭便看到了正站在馬路對麵向他用力招手的馮知遇。

    大約是為了看上去喜慶有朝氣,她今天特地穿了一身西瓜紅的大衣,腳上是一雙黑色的高筒靴,燙成大卷的長發洋洋灑灑的披在肩上,臉上都是滿滿的笑意。

    看著她的笑容,戰毅心裏不由得也有些暖。揚起嘴角笑了笑,也朝她揮了揮手。

    馮知遇顯然很激動,也不顧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直接便朝他大步跑過來。

    拘留所是建在開發區的,這地方人煙稀少,馬路上的車也不多,所以車速都特別快。戰毅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馮知遇笑著朝他跑過來,一輛又一輛急速而過的車就這麽嗖嗖的從她身邊開過去,可她卻像完全沒看見一樣。

    戰毅被她這種行為驚出了一身冷汗,待她一跑到他麵前,戰毅便立刻皺眉嗬斥道:“你過馬路都不看車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然而馮知遇卻對他的怒罵充耳不聞,反而是直接撲進了他懷裏,高興地大聲道:“阿毅你終於出來了,你沒事我好高興!”

    戰毅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撲的向後倒退了一步,可穩住腳步之後卻還是笑了笑,伸手反抱住她,“嗯,我出來了,沒事了。”

    不管怎麽說,被人擔心的感覺還是不錯的,這他並不否認。

    兩個人在拘留所門口緊緊抱了好一會兒,戰毅這才發現那輛停在馬路對麵的黑色奧迪7好像是他自己的車,不由得有些驚訝的問道:“那車是你開過來的?”

    “嗯。”馮知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盧烊請假了,我又不好意思跟大哥要人,而且我也想親自來接你,所以就自己開車過來了。我的車技不太好,路上把你的車蹭了,你不會生氣吧?”

    她小心翼翼的望著他,眼中滿是不安和畏懼,戰毅反倒是問她,“你人沒事吧?”

    他的關心突如其來,馮知遇愣了一下之後,立刻用力的搖頭笑起來,“我沒事,好著呢。”

    “車蹭了送去修就好了,你人沒事就行。”戰毅說完這句話才又想起了什麽似的,蹙眉道:“對了,你說盧烊,請假了?”

    “是啊,我聽公司的人說,好像你被警察帶走沒幾天,他就請假了,怎麽,你不知道嗎?”

    戰毅的眉心又蹙的深了一些,臉上滿是陰鬱的表情。

    盧烊是跟了他很久的助理,在此之前,他幾乎從來都沒有請過假,可是這次他一出事,盧烊立刻就請假回家了。之前公司裏有高管來看他的時候,也旁敲側擊的認為盧烊也許有點問題。

    那個時候他心裏還有些不大相信,這一次他卻是不得不信了。

    見他臉色不對,馮知遇立刻問他,“阿毅,你怎麽了?”

    “哦,沒事,我們走吧。”

    “嗯,那你開車吧。”馮知遇把鑰匙交到他手上,為難的看著他,“我是真的開不好。”

    “好,我開就我開。”戰毅笑了笑,從她手裏拿鑰匙的時候,忽然順勢握住了她的手。

    “阿毅,你”馮知遇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可戰毅的表情卻很平淡,隻是拉著她徑直朝著自己的車走去。

    兩人很快就回到了家裏,為了給他去晦氣,馮知遇還讓他把那套穿了十幾天的西裝脫了直接燒掉了,之後又給他放了熱水,讓他舒舒服服的洗了一個熱水澡。

    戰毅洗了澡一出來,就看到馮知遇正在將一盤一盤的菜上桌。

    他在看守所裏吃的雖然也不差,但畢竟也就是外賣盒飯,到底比不上家裏,在拘留所那幾天,他甚至都有些懷念她做的菜了。

    戰毅一邊擦頭發。一邊隨口道:“四菜一湯,還有甜點和水果,你今天是不是有點勤勞過分了?”

    “有嗎?”馮知遇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隻是覺得你在那裏麵肯定沒吃好,胃都受委屈了,所以想好好犒勞它一下。”

    戰毅一笑,忽然靠近她,下腹貼著她的小腹,湊近她耳邊啞聲道:“你不覺得,比起我的胃,你更該犒勞犒勞我下麵那位小兄弟?”

    “阿毅!”馮知遇臉上一紅,一把推開他,羞赧道:“你別鬧了!”

    “瞧你羞的,至於嗎。”戰毅挑唇輕笑,眉眼間都是對她的戲謔。

    鬧了半天,他也確實餓了,於是便坐下來開始吃飯,隻是剛吃了兩口,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戰祁的電話。

    戰毅放下筷子接起電話,“喂,大哥?”

    “老五,出來了?”

    “嗯,已經回家了,有事嗎?”

    “你現在來一趟公司,我有事跟你說。”戰祁的語氣正肅,聽上去很凝重,像是有什麽嚴重的大事要跟他講。

    戰毅蹙眉,“什麽事,很嚴重嗎?現在能不能說?”

    戰祁思索了一下,最終還是道:“人已經抓到了,需要你現在過來看一看。”

    這件事確實很嚴重,戰毅當即便立刻答應下來,“好,我現在就過去,你們等我。”

    他說完便起身準備去穿衣服,見他要走,馮知遇也放下筷子跟上來,有些失落的站在門口看他換衣服,“你要走了嗎?”

    “嗯,大哥說人已經抓住了,讓我過去看一看。”戰毅抓緊時間換衣服,連抬頭的時間都沒有。

    馮知遇知道比起兒女情長,這個時候他的事情才更重要,最終還是走上去站在他麵前的。開始細心地為他係上襯衣紐扣,一邊伺候他穿衣服,一邊絮絮叨叨地說道:“那你一會兒要早點回來。”

    “我知道了。”戰毅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笑道:“乖乖在家裏等著我,好好吃飯。”

    他說完,又湊到她耳邊曖昧道:“千萬要多吃點,晚上可是會很耗費體力的。”

    他的話讓馮知遇的臉一紅,低下頭不說話,卻還是羞澀的點了點頭。

    她本是臉皮很薄的女孩子,過去有男生在她麵前講葷笑話,她都會羞得抬不起頭來,可是麵對戰毅的時候,無論他說什麽,她都會乖乖的迎合他。

    這大概就是愛到了骨子裏的感覺吧。

    穿好衣服之後,戰毅便馬不停蹄的下樓驅車趕向了華臣總部,戰祁的辦公室。

    因為正在過年放假當中,所以公司裏的人也不多,隻有一些值班的員工,戰毅直接乘著戰祁的私人電梯上了樓,一推開門,就看到他辦公室裏坐著好幾個人。

    戰崢、戰嶸、孟靖謙、童非,還有幾個公司的高管,都齊齊的站在戰祁的辦公室裏,戰祁正麵無表情的坐在大班椅上,而在辦公室的地中間,還跪著一個人,頭上套著一個黑袋子,雙手被反綁在身後。

    戰毅站在門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等呼吸平穩下來之後才走上去,問道:“到底是什麽人?”

    戰祁對著他揚了揚下巴。示意跪在中間的那個人,“你過去自己看。”

    其他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戰毅蹙了蹙眉,走上前一把將那人頭上的袋子扯下來,然而在看清他臉的時候,還是不由得驚呼了一聲。

    “盧烊?!”

    麵前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一直跟在他身邊,他最相信,也最重用的助理,盧烊。

    盧烊顯然也是被人打過的,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眼睛腫的充血,嘴角也是青青紫紫的,如果不是戰毅對他太過熟悉,他甚至都有些辨認不出麵前那曾經麵容清秀的男人了。

    盧烊對他的驚訝無動於衷,隻是抬頭瞥了他一眼,也不說話,低著頭麵無表情的樣子。

    戰毅轉過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戰祁,無比震驚道:“大哥,你確定公司的事情都是他搞出來的嗎?他隻是一個助理,不可能會”

    雖然有不少人都在懷疑盧烊,甚至他自己也曾產生過這種心理,但對於戰毅來說,他私心還是不希望曾經當做兄弟,當做朋友的人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戰祁的臉色很是陰沉,語氣也不怎麽好,“你以為我希望事情是這樣?但事實就擺在眼前,你不相信也沒辦法。”

    “可是”戰毅還想說什麽,可這個時候他卻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戰祁向來不打無把握之仗,如果不是證據確鑿,他也不會把盧烊抓來。

    戰毅用力掐了掐手心,最終還是低頭看向麵前的盧烊,啞著嗓子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然而盧烊仍然低著頭緊抿著唇,顯然不打算招供。

    看他這個樣子,戰毅好像一瞬間也明白了他臉上身上那些傷都是哪來的。

    這麽不識時務,不被打才怪。

    戰毅咬緊牙,壓著怒火,又沉聲問了一遍,“盧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把話給我說清楚!”

    盧烊還是不張嘴,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戰毅見他如此不識趣,頓時來了火,拔高聲調厲喝道:“老子讓你說話!你他媽啞巴了?害人的時候膽子那麽肥。現在怎麽成了孬種?”

    他的額頭上青筋凸起,因為太過憤怒,一張俊臉都顯得有些扭曲。

    盧烊的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說什麽,可是最終卻還是沒有說出口。

    戰毅也火了,想起那死去的十幾個工人,想起這段時間驟然崩盤的公司股價,想起自己十幾天在拘留所暗無天日的生活,一股無名火猛地竄上了頭頂,他直接一腳用力踹在了盧烊的肩上。

    他這一下踹的很用力,盧烊本來就被人毒打了一頓,身體虛弱得很,被他這麽踹了一腳,整個人都在地上翻滾了兩圈,吐出了一口黑血。

    戰毅一步上前抓起他的頭發將他提到自己麵前,提高聲調怒喝:“說不說?不說老子今天就直接在這裏打死你!”

    盧烊閉著眼,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戰毅頓時怒火中燒,抬起拳頭剛要砸下去,盧烊卻忽然開竅了似的,猛然睜開眼,大喊一聲,“毅少饒命!”

    戰毅這才收了拳頭,咬牙道:“那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盧烊哆哆嗦嗦的看著他,小心翼翼道:“是時豫。是時豫讓我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