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郝明秀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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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明秀心裏悶悶地,即使身著涼爽輕薄的“沙羅”,也難以掩飾她胸中無端的鬱悶之氣。

    秀麗的鼻子高高揚著,似乎這樣才能舒心一些。

    她方才可是瞧得清楚:鄭卓信,竟然伸手去摸蘇暖的耳朵,還笑來著。

    重要的是,蘇暖的臉都紅了!

    這是什麽情況?

    郝明秀是這家銀樓的常客,今日來逛逛,看上回新訂的首飾可有打好?卻是沒有想到,剛從雅間出來,她一眼就望到了正搖著扇子的鄭卓信,正猶豫要不要過去打招呼,卻瞧見了這樣一幕。

    此刻,她盯著蘇暖,眸子裏波濤翻湧,她緩緩坐下,竭力輕描淡寫,優雅地坐下,抬眼認認真真地打量著對麵的蘇暖:一身青衣,不起眼,麵部不知擦了什麽,原本白晰的臉黑了許多,襯得蘇暖有了幾分英氣,但是卻談不上嬌媚,猛一瞧就是個稚氣未脫的少年郎。

    隻是,眼前這個玉郎內裏卻是一個閨閣女子。

    想到鄭卓信那親昵的舉動,郝明秀胸中一股抑鬱氣又湧了出來:自己已經與鄭卓信定親,婚期是明年三月裏。自己日日在家著手準備嫁妝。可這個蘇暖,明明知曉這些,卻還是不避嫌疑地與鄭卓信一同出來。

    上回,自己就碰到過一回,這次,又這麽湊巧?這個蘇暖,果真如鄭雲玲所說的,不是個......好東西。

    蘇暖見她盯著自己,眼光不善,隱約覺得不妥,她瞧了一眼郝明秀,忙笑著說:“明秀姐姐,什麽時候來的?四哥剛下去,你等一會。”

    邊說,邊去斟茶。

    一雙眼睛卻是往樓梯上溜去,心內叫苦:鄭卓信怎的還不回來?

    郝明秀卻是推開了蘇暖遞過的茶,伸手去端桌上另一杯茶,裏麵尚有半盞茶,卻是鄭卓信剛喝過的,她輕輕握端了過來,端詳著,嘴角有一絲笑意。

    瞧了一會,終究是忍不住,想著得警告一番......遂微挑了眉,抬頭淩厲地往蘇暖望去,卻發現蘇暖並沒有看她。

    蘇暖兩隻眼睛正不住地往櫃台那邊瞟著:那裏兩個男子在挑揀,聲音很是大,麵前擺了一大盤的金銀頭麵。

    她氣結,手中茶杯重重一頓,:“蘇家表妹!”

    蘇暖“喛”了一聲,轉過頭。

    郝明秀直直望著她,沉聲問:“你們是來這裏買頭麵麽?”原想問一句:“給誰買?”終究是壓了下去。

    蘇暖見那兩人已經開始付銀子,似乎是要走人,心內發急:“這是要走了?還要跟麽?鄭卓信還沒有回來。怎麽辦?”

    她麵露焦急,禁不住又向樓梯口瞥了一眼,一喜,鄭卓信正拾級而上,晃著一把扇子。

    她緊走兩步,:“‘四哥!”

    鄭卓信聽得,眼睛也瞥得那兩人已經離開櫃台,他點頭,讓於一側,蘇暖會意,忙走了過去,見鄭卓信直接轉身要走,忙一拉他的袖子:“四哥,郝小姐!”

    說著,她先走了下去。

    鄭卓信一愣,見郝明秀正筆直地立在那裏,見他望過去,忽然扭過身子去。倒是那個丫鬟,上前一步:“四公子。”

    蘇暖已經越過他走過,低聲說了句:“我先走了。”

    就跟著那兩個人後麵下了樓梯。

    鄭卓信隻得上了樓,微微一笑,點頭示意,開口:“來看首飾麽?瞧中什麽,記在我帳上就是。呃,我還有事,告辭!”

    說著,轉身“咚咚”地下了樓。

    ”哎!”

    郝明秀張了張嘴,卻見鄭卓信已經消失在樓梯口,哪裏還有人?

    她氣急,撲到窗戶,見鄭卓信正幾步趕上蘇暖,蘇暖回頭,兩人急急地走著,不時說些什麽,隻一會,就拐入胡同,徹底消失不見。

    郝明秀慢慢坐回椅子上,胸口不斷起伏,著實氣得不輕。

    鄭卓信竟然見了她,沒有絲毫的喜悅,就那麽大喇喇地揚長而去,絲毫不顧及她的感受,與那個蘇暖一起去了。

    她低下頭,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光滑如玉,再瞧瞧自己的手,白膩修長。

    丫鬟春蘭侍立在一旁,偷偷覷著小姐的臉色,不敢吭聲。

    姑爺方才太過分了,她們家小姐誰見了不都移不開眼的?誰不想湊著上前搭訕幾句?幾時這樣被人冷落過?小姐心裏能開心麽?

    夥計過來,端了盒子,原是方才的首飾已經給打包好。

    春蘭付了銀子,對夥計說:“與上回一起,送到尚書府去。”

    夥計忙點頭答應。

    “且慢!”

    郝明秀忽出聲,她瞧著盒子裏的金燦燦的首飾,累絲金頭麵,上麵鑲嵌著三色寶石,剔透玲瓏。

    這寶石是母親留給自己的,此番拿了出來,打了整套頭麵,作為嫁妝。

    這類事情,原本是母親操心的。可郝明秀不放心如今的尚書夫人苗氏經手,隻得自己操心。畢竟這些寶石個個碩大,都是市麵上難以尋得的好東西。

    她伸手撚起一支釵子,嘴角忽然勾起一個微笑:這個嵌寶石蜘蛛形金簪子,蜘蛛的首與腹部分別鑲嵌了紅藍寶石做成,金絲彎曲而成蜘蛛爪。

    看著讓人移不開眼,富貴逼人。就如同自己這個人:郝家大小姐,汾陽郡王妃的嫡親甥女,身份尊貴,那個蘇暖拿什麽與自己比?

    這樣精致的東西,恐怕她一輩子都沒有見過吧?

    一個寄居的表小姐,如果不是窮得沒落,又怎麽會住到人家家裏來?

    聽說,她那個娘親也是個庶出的,並不是老太太親生。

    郝明秀眯縫著眼,心情好了幾分,這樣的,自己與她置什麽氣?

    春蘭跟在郝明秀身後,捧著兩個錦盒,心內不解:小姐怎的又笑了?真是搞不懂。

    兩人下樓,上了門口的車子,春蘭撂下簾子,裏頭早有備好的香薰,一陣一陣的彌漫出來,是郝明秀喜歡的味道,聽說,今年宮裏很是流行,上回姨母給她的。

    她懶懶地靠著軟枕,心下想著郡王妃對自己當真是沒得說的,隻要梁紅芳姐妹有的,她就有一份。雖說自己尚書府不缺錢,可這有長輩幫著張羅,還真就是不一樣。

    想到苗氏,她從鼻子裏“哧”了一聲。

    苗氏隨著郝正英的發達,也學著精致了起來,但是,任她再學著,也是脫不了她骨子裏的那股小家子氣。

    她郝明秀才不稀得她給張羅什麽,仿佛多沾一點,自己都會俗了一樣。是以,她的一應事宜,都是去尋郡王妃解決的。

    但是郡王妃自己也忙,郡王府家大業大,到底沒有自己母親那般方便,有些事情,自己還是要著籌謀。

    這門親事,她現下是認了的。鄭國公府,這個身份並沒有辱沒了她,正合適。且人口也簡單,鄭家兩兄弟,且沒有分家。比起那些汙糟事一大堆的人家,著實好了不少。

    而且,鄭家子弟成親之前聽說並沒有通房丫頭,嫡子庶子都一樣。

    這點,她還是滿意的。

    她舒展了身子,快了,明年三月,到時,她是鄭家少夫人,區區一個表小姐麽?

    她緩緩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