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監點了一隊礦工，碰巧裴綸兩人，正好就在那一隊中。

    兩人回到帳篷，拿了鐵鍬，便隨著看礦的兵馬，匆匆離開了礦場，往群山中奔去。

    此時，在山林中，出現了一隊人馬，推著大車，緩慢在山道上前進。

    為首一人，正是原來登封縣丞侯方伯。

    他落入高歡手中，不久便投靠了高歡。

    前不久，高歡讓他和馬東錫，組建一個商號，打著侯家的旗號，為高歡采購物資，並向闖軍秘密輸送糧食，進行走私貿易。

    這個商號在表麵上是侯方伯所有，暗中卻是高歡控製。

    侯方伯乃是侯家人，方便商號在湖廣活動，若是有人追查的話，高歡還可以禍水東引，把調查轉移到侯家身上。

    裴綸和蔣之鄂實在不像流民，若是在一般的地方，或許能夠蒙混過關，但在豫州軍政府控製的地盤內，卻比較困難。

    軍政府治下的百姓，主觀能動性，不是其它州縣麻木不仁的百姓可比。

    高歡經常下發文件，指使各村各鎮，進行清理細作，打擊犯罪的演練。

    這使得百姓、雇工時刻保持警惕，對罪犯和細作的打擊，熱情直趕朝陽群眾。

    兩人在礦場，沒待幾天，就已經暴露了。

    國安司發現異常後，立時上報，高歡和宋獻策研究後，覺得可能是朝廷派來的探子。

    宋獻策主張殺人滅口，高歡卻決定將計就計，惡心汪喬年和侯恂一把。

    於是，高歡命國安司製定計劃，將事情往汪喬年和侯家身上引。

    侯方伯帶著車隊，知道前方會有自己人伏擊，而他的任務，便是進入伏擊圈，然後被當場抓獲。

    這時，車隊走了一陣，進入一處兩側長滿樹木的道路，而就在這時，前方忽然出現一股人馬，攔住去路。

    “是官兵！”

    車隊中立時有人驚呼，車夫和護衛們，瞬間大驚，紛紛跳下騾車，跌跌撞撞向兩邊樹林內奔逃。

    侯方伯卻大聲嚷嚷著，“不許亂！跟他們拚了！”

    這時，兩側樹林裏，礦工們衝出，裴綸看準了騎在騾子上侯方伯，猛然將他撲下騾子。

    蔣之鄂衝到大車邊，一鏟子下去，插進麻袋，抽出時立時帶出不少大米。

    “是糧食！”蔣之鄂驚道。

    這時，幾名捕快，立時上前，將裴綸拉開，把侯方伯救了出來。

    侯方伯卻無比囂張道：“你們是誰的人，居然敢動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侯方伯，你們敢動我，信不信我一句話，就扒了你們的衣服。”

    捕頭們聞語，立時麵露震驚之色，不過那張捕頭，卻硬氣道：“我不管你是誰，走私糧食，資助闖賊，就要被抓捕下獄。”

    說完，一揮手，“帶走！”

    幾名捕快這才將侯方伯帶走，而張捕快則走到裴綸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讚許道：“嗯，兄弟幹得不錯。”

    抓捕行動，十分順利，沒有出現傷亡，便擒下了走私犯，繳獲了一百多車糧食。

    當下張捕頭押著侯方伯回縣裏接受審理，礦工們則回到礦場。

    是夜，裴綸和蔣之鄂躺在床上，小聲交談著。

    “百戶，侯方伯是商丘侯家人，而汪喬年又是侯部堂舉薦。現在看來，應該是高歡屢敗闖賊，擋了侯家發財之路，所以汪喬年才要設法搞掉高歡，然後換自己人，方便他們撈錢！”蔣之鄂說出自己的判斷。

    這個判斷，讓高歡連連頷首，對，就是這麽一回事兒。

    蔣之鄂覺得自己已經知道真相，“這**臣，打仗就有錢撈，所以跟本用心剿賊！”

    對！仗打完了，還怎麽撈錢。

    裴綸卻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還有些地方說不通！如果是汪喬年與闖賊勾結，那闖賊為何圍攻開封呢？還有那個侯方伯，被抓現形，居然直接報出自己的名字，也太猖狂，除非他真能一手遮天。”

    雖說崇禎朝，錦衣衛被嚴重削弱，很少參與什麽大案，也就是在京城，搞些敲詐勒索的小事，維持生活而已，但是裴綸作為百戶，業務能力還是有些的。

    “興許隻是做個樣子而已！”蔣之鄂皺眉，也給不出合適的解釋。

    兩人在床上聊了半夜，次日清早，頂著黑眼圈，吃了早飯，便重新前往礦場上工。

    兩人幹了沒多久，礦工們忽然一陣喧嘩，有人驚呼道：“張捕頭！”

    裴綸和蔣之鄂尋聲看去，便見昨天帶著他們查禁走私的張捕快，居然帶著腳鏈，穿著囚衣，扛著鐵鍬來到礦上。

    這讓兩人心頭一驚，裴綸忙上前，驚訝問道：“張捕快，這怎麽回事？”

    張捕頭搖了搖頭，歎息道：“上麵的人說俺濫用職權，擅自抓捕商人，破壞營商環境，所以免了俺的差遣，讓俺來礦上做工，接受三年處罰！”

    蔣之鄂氣憤了，“明明是查的走私，人贓並獲，怎麽成了擅自抓捕？那侯方伯呢？”

    張捕快歎息一聲，“侯方伯一口咬定，說商隊是要前往關中，並非資助闖賊。俺沒抓住交易現場，所以侯方伯不承認走私糧食。現在縣裏沒法子定罪，上麵又有人發話，所以將侯方伯放了！”

    蔣之鄂皺起眉頭，惱怒道：“真是天高皇帝遠，無法無天了！張捕頭你放心，這件事情，我管定了！”

    張捕快麵露驚訝，遂即笑了，“你一個礦上苦力，還是管好自己吧！侯家勢力很大，連高督軍都拿他們沒辦法，你怎麽管？”

    蔣之鄂一時語塞，目光看向裴綸，裴綸也被下麵人的囂張，給激怒了。

    人贓並獲，還能把人放了，而抓捕有功之人，卻要被定罪，河南真是沒有王法了。

    裴綸看著張捕快，覺得事情已經足夠清晰了，他沒必要繼續隱瞞，於是攤牌道：“我不裝了！其實我是錦衣衛，乃是陛下派下來了解河南情況的。你說這件事情，我能不能管！”

    說完裴綸亮出了錦衣衛的腰牌，展示給眾人看，礦工們不禁大笑，不太相信。

    張捕頭卻神情一變，看清腰牌上的字後，頓時驚得跪下，“小人參見百戶大人！”

    眾人見此，紛紛大驚，頓時齊齊跪地，驚呼連連，“真是錦衣衛啊！”

    眾人連忙齊齊喊道：“百戶大人，給周捕頭做主啊！”

    裴綸和蔣之鄂接受眾人的大禮，忽然覺得自己成為了正義的使者。

    裴綸義正嚴詞道：“大家放心！本官一定會上告天子，嚴懲侯家！”

    周捕頭一臉感動，不過卻擔心道：“百戶大人，侯家在河南勢力強大，又有汪總督撐腰，俺看還是算了！百戶雖是錦衣衛，可這裏畢竟不是京城，俺怕大人有生命危險。”

    蔣之鄂憤怒了，“他們還敢殺錦衣衛不成？”

    周捕頭道：“這位大人，你有所不知，河南地界流寇眾多，侯家真要動手，朝廷也無從查起。”

    蔣之鄂不禁咽下一口唾沫，裴綸卻一揮手，“無妨，我們立刻回京！”

    一名工頭，立刻道：“俺這就去告訴監工，派人保護兩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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