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四年，八月二十日。

    關外，遼西走廊，塔山附近的海岸邊。

    海風吹拂，渾濁的海浪，一浪接著一浪，衝擊著海灘，將一具具的屍體衝上岸。

    天空中禿鷲盤旋，一員穿著魚鱗鐵甲，頭盔不知掉落何處，披頭散發的明軍將領，跪在層層疊疊的屍體，神情呆滯的注視，眼前一眼望不到頭的屍體，嘴中喃喃自語，“怎麽會這樣？這麽會敗這麽慘，我數錢千弟兄啊～”

    數萬大軍，被趕入大海，幾萬人馬，眨眼就沒了。

    明將呆滯的眼中，流出淚水，而就在這時，他身後出現一名藍甲清兵，冷笑一聲，揚起彎刀，然後奮力揮下，便直接斬了那明將的腦袋。

    盤旋在天空中的禿鷲，俯瞰的大地，在漫長的海岸線上，到處都是被衝上岸的屍體。

    一隊隊的八旗兵，在屍堆中遊走，不少沒被淹死的明軍，被八旗兵反綁著跪地。

    這時為首一名八旗兵，拔動馬韁的同時，對屬下說了一堆女真話，便見八旗兵，頓時抽出刀來，將反綁的明軍，全部斬首！

    一瞬間，人頭滾滾，戰刀揮砍之下，人頭掉在地上，身體噴血栽倒。

    “哈哈～蠻子不堪一擊，割掉他們的人頭，隨本王回營！”豪格殘忍的吩咐。

    ……

    許州城，豫州軍政府督軍公署外，一隊騎兵匆匆奔馳而來，奔至跟前，立時翻身下馬，腳步蹭蹭的進入衙門內。

    節堂裏，高歡正處理著政務，一名書吏快步進來，行禮道：“督軍，北京送來的情報！”

    高歡微微頷首，“放下吧！”

    小吏放在桌案上，遂即退下，高歡又處理一會兒公務，才展開情報觀看。

    高歡隻看一眼，便皺起眉頭，豁然起身，走到地圖前，神色凝重起來。

    ……

    崇禎十四年九月初，高歡已經控製了豫東，還有整個汝南之地。

    官府真正控製之地，隻剩下開封府，剩下的州縣，被高歡與李自成二一添作五，幾乎平分了。

    如今高歡幾乎占了河南的三成，地盤擴張了一倍，實力倍增，不過距離崇禎朝覆滅，也不足兩年了。

    雖說高歡在不到兩年時間內，已經擁兵五萬，已然成為中原小霸王，但是要麵對兩年後的劫難，心中還是感受到巨大的壓力。

    以如今發展的速度，兩年後，高歡擁兵十萬，可要擋住清軍，恐怕依舊相當困難。

    這時，在督軍公署，公房內，高歡站在地圖前，陷入了沉思。

    宋獻策推門進來，微笑道：“督軍，舞陽縣傳來消息，那兩人果然是錦衣衛！”

    高歡聞語，回過神來，轉身看見宋獻策，隻是淡淡道：“哦，處理的怎麽樣？”

    宋獻策道：“按著督軍的意思，那兩名錦衣衛已經被禮送出境了！若是他們按著督軍的算計，將消息傳遞給皇帝，汪喬年和侯恂必然會有麻煩。”

    高歡點點頭，他對於崇禎派人來探查，並不怎麽在意，也不為發現錦衣衛，並利用他們而感到欣喜。

    宋獻策見高歡的狀態不好，不禁問道：“督軍，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高歡走到桌邊，將那份高有才送來的情報，遞給宋獻策，沉聲道：“軍師自己看吧！”

    宋獻策接過來，展開觀看，高歡則轉過身，繼續看著地圖，有些失神。

    宋獻策將情報迅速看了一遍，不禁臉色大變，“洪承疇戰敗了！”

    崇禎十四年，在崇禎和明廷的催促下，洪承疇在寧遠誓師，率八鎮總兵，馬步兵馬十三萬人，向錦州挺近，為祖大壽解圍。

    起初明軍穩紮穩打，取得一定的勝利，一度逼得黃台吉吐血，不過隨著錢糧難以為繼，明廷隻能不斷催促，最終導致明軍冒險前出，使得大軍前重後輕，逐漸露出破綻。

    此時，黃台吉抓住戰機，突襲明軍在塔山和筆架山的糧食，切斷明軍歸路，使得十三萬明軍，陷入了困境。

    八月底，洪承疇因為大軍缺糧，隻能決定放棄為錦州解圍，暫時撤回寧遠城。

    當日洪承疇召集八鎮總兵，商議突圍之事，決定明日一早分成兩路突圍南逃。

    誰知大同總兵王樸，一回營便率本部人馬首先乘夜突圍逃跑，吳三桂等人見了，怕自己被丟在後麵，毫無組織的爭先逃竄，最終導致十三萬明軍被清軍殺得大敗。

    明朝在北方最後的精銳集團，光被清軍趕入水中淹死就有數萬，剩餘慘兵，一部與洪承疇一起，被困在鬆山，一部分逃回寧遠，而後又逃回山海關。

    宋獻策吃驚道：“不想洪督師，居然也被東虜擊敗！”

    高歡也沉著臉，有他的牽製，闖軍的實力，不及曆史，明朝能夠用更多心思，去應對鬆錦之戰，然而明朝還是失敗了。

    洪承疇這一敗，葬送了九邊，最後的精銳軍團。

    自此之後，清軍要入關，便看黃台吉什麽時候願意，滿清已經完全掌握，入關的主動權了。

    這令高歡內心，生出了一絲焦慮之感。

    高歡沉聲道：“自古以來，中原要抵禦北方的敵人，必須將敵人，擋在長城之外。現在明廷在北方的精兵損失慘重，薊遼一線，對於滿清而言，幾乎是不設防的狀態！”

    宋獻策道：“北方精兵盡失，以後清軍想入關，就入關劫掠，誰也不能阻擋。關內的局勢，便如同丟了燕雲十六州一般。今後我們的處境，將會十分被動啊！”

    北方精兵盡失，抵禦滿清的長城防線，等於如同虛設。

    關內的勢力，已經不可能在長城一線，擋住清軍的進攻，那麽高歡就得考慮第二道防線，甚至第三道防線。

    關內勢力，第二個抵禦清軍的希望，便是黃河防線，不過黃河防線有個致命弱點，便是冬季結冰後，北方騎冰能夠踏冰過河，殺入中原。

    高歡沉吟道：“軍師，盡快安排一次，本督與羅汝才的會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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