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歡聽了劉宗周的話語後，沒有戳破他的心思，而是要求督察院和安控司一起進行調查。
    劉宗周知道事情壓不住，也不能再壓，隻能另想辦法，連忙答應下來。
    事情交代完，高歡遂即揮手道：“很好，督察院盡快去辦吧！”
    陳子龍、劉宗周遂即行禮，“臣等告退！”
    兩人出了禦書房，劉宗周不禁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他來不及與陳子龍多做溝通，便匆匆找了個借口迅速離開。
    高歡坐在禦書房內，遂即讓人找來袁世銘，直接吩咐道：“朕決意由你帶隊，領一司人馬，配合督察院進行調查！”
    “臣領旨！”袁世銘恭敬行禮領命，遂即又問道：“臣請陛下明示，臣到了督察院，該如何調查！”
    高歡選擇的卷宗，安控事先已經調查，內容應該是確信無疑，不需要懷疑。
    高歡捋了捋顎下美髯，雙眼微眯，“一是協助督察院，將事情查清楚，讓犯罪之人全部伏法。二是，要注意調查之時，遭受哪些阻力，將幹預之人，記錄在案，然後同樣一查到底。朕要的便是拔出蘿卜帶出泥！”
    袁世銘嘴角不禁微微上揚，強壓興奮，叩首行禮，“臣謹遵聖命！”
    高歡卻目光看著他，“今日之言，出朕之口，入卿之耳，天知地知之外，但凡有第三人知曉，朕定不輕饒！”
    袁世銘不禁打了個哆嗦，連伏地道：“臣明白了，請陛下放心！”
    高歡遂即揮手，“去辦吧！用心做事，朕不會虧待愛卿！”
    袁世銘遂即領命離去。
    ……
    劉宗周知道事情有些嚴重，而且以他的能力，已經無法將事情壓下去。
    他離了皇宮，便匆匆回了府邸。
    近些年來，文官掌權，帝國的特務機構被壓製，沒做出什麽大事來，讓各人對於廠衛少了些許敬畏。
    這次皇帝令安控司加入調查，一下勾起了劉宗周的回憶。
    他算是經曆過前朝廷，九千歲主政，廠衛橫行無忌時代的人，行事便謹慎了一些。
    劉宗周感覺憑他已經壓不住後，便決定將此事匯報給黃宗羲。
    不過他並沒有直接去黃宗羲府邸，而是回家後派了個機警的下人，悄悄前往為他送了一封信。
    是夜，南京城，一處江南商會的會館內。
    黃宗羲與劉宗周坐在一間茶室內秘密會麵。
    當黃宗羲聽完劉宗周的匯報後，臉色立刻變得陰沉無比。
    黃宗羲入閣以來，最大的政績，也正是他宣揚的成就，便是成功讓朝廷甩掉了不少經營不善的官辦作坊。
    這是他的政績，也是他繼續執政的資本。
    若是這個政績出了問題，那他還怎麽繼續主持內閣？
    當初黃宗羲的改革，從出發點來說是好的，而且彼時確實有諸多官辦工坊，出現了虧損。
    隻是在變法過程中，黃宗羲背後的支持者們，看見有利可圖，不少人便官商勾結，將原本經營尚可的工坊，故意整垮，而後低價處理，從中牟取利益。
    這點黃宗羲也清楚，考慮到執政需要那些人配合和支持，黃宗羲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不過，他自己卻是問心無愧的。
    因為從始至終，他這個閣老，沒從中拿一文錢，他追求的始終是政治上的進步，實現變法的理想和抱負。
    隻是聽了劉宗周的匯報，看了劉宗周帶來的資料後，黃宗羲不淡定了。
    他是沒拿錢，但他的家人卻拿了，而且還不少。
    在被舉報的十多起案件中，其中最大幾起，便有他庶子的身影。
    這讓黃宗羲無比驚愕，意識到這件事處理不好，便會影響他的政治前途。
    “這個逆子，這個畜生！”黃宗羲紅著眼睛怒罵，然後看向劉宗周，義正言辭道：“劉督院，這件事情沒什麽好說的！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是我黃宗羲的兒子。這件事情，該怎麽辦，就怎麽辦，你不必顧忌我的感受！”
    劉宗周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主動遞上台階，情深意切道：“黃閣老總攬國政，日理萬機，對家人疏於管束，過錯並不在閣老，閣老無需自責。黃公子年少輕狂，不懂事，才犯下這些錯誤。閣老大公無私，想要處理他，令人敬佩，但下官擔心，有心人卻會此為借口，攻擊閣老，攻擊新政啊！若是新政被推翻，那不僅是朝廷的損失，也會使閣老和無數同僚的心血付之東流。這著實可惜啊！”
    黃宗羲聞言，一時間沉默下來。
    說實話，若是折一個庶子，能夠平息此事，他會毫不猶豫。
    在政治前途麵前，一個庶子根本不算什麽。
    他擔心的卻如劉宗周所言，乃是擔心這些案子辦出來，會成為政敵攻擊他和新政的借口，終結他的政治前途。
    “劉督院說的也有些道理！推行新政舉步維艱，好不容易到了現在的地步，確實不能半途而廢！”黃宗羲歎了口氣，“可眼下事情捅到了陛下那裏，本閣又能如何呢？”
    “閣老的政治主張，限製皇權，歸權於內閣！以相權代皇權，實乃二千年來，打破王朝更替之關鍵。下官以為無論使用什麽手段，也需要保住閣老的地位，以確保變法能夠繼續推行！”劉宗周一臉嚴肅，“此事雖然捅到陛下那裏，但真偽難辨，還需調查。而即便黃公子真不幸被牽扯進去，現在我們也還有時間準備，可以盡快將黃公子摘清出來，以免給他人攻擊閣老的借口。如果閣老信得過下官，下官願意來辦此事！”
    劉宗周的意思有兩個，一是調查中，盡力隱藏真相，二是萬一瞞不住，也要讓黃公子提前清理尾巴，與這些事情撇開關係。
    而要做好這些事情，需要地方上的官員，以及曾經參與之人配合，這都需要黃宗羲打聲招呼。
    畢竟他隻管著督察院，在地方上沒有影響力，需要整個派係的力量來配合。
    黃宗羲滿臉無奈，“唉！真是家門不幸，本閣這就召那個逆子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