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開壇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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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回到周家大院,這時周老爺子的遺體也被重新換上了一身幹淨的壽衣。一切準備妥當之後,石一堅坐鎮法壇中央,眼神瞥了一眼胖子,胖子立刻會意,上前兩步大聲說道:“今晚,是周老爺子的頭七回魂的日子,凡孕婦、身體抱恙、十七歲以下、六十五歲以上者,皆一一回避。”說罷,人群之中緩緩人影移動,有幾人已經離開了庭院。
看見已經走得差不多了,胖子又開始大聲嚷嚷道:“今晚,乃是石大師為周老爺子作法超度亡魂仙去的良辰吉日,有請周家的孝子賢孫麵朝靈堂,下跪三叩首。”接著,他不知從哪裏搞來一個紙箱盒,往眾人跪叩的地方一放,繼續開腔:“這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啊,黃泉路上的打點,那自然是少不了的,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拿人錢財好辦事,這個道理想必各位都懂。雖說超度亡魂乃是我們的本分,但是,也要損耗不少元氣。為了讓石大師盡心盡力,不辭辛苦,也為了讓周老爺子一路走好,這份孝心,就看老板們發財的雙手了。”
聽完胖子這跟明搶沒區別的潛台詞,石一堅都覺得害臊,不過出呼意料的是,周家眾人個個踴躍的慷慨解囊,生怕給少了吃虧。看著這滿滿的一箱子錢,石一堅不禁神高氣爽,他清了清嗓子,從行李箱中挑選三炷最好的貢香,賣力地喝道:“一世英名正氣存,手舉三香敬亡人,腳踏陰陽七星步,開壇作法照乾坤。急急如律令!”
說罷,石一堅腳一跺,三炷貢香忽然無火自燃,他往身後靈堂拜了拜,插在飯團上。接著,他當場揮筆畫符,一張往生符,一張引魂符。雖然石一堅當場臨摹的符籙效果差強人意,沒有靜心冥想時的得心應手,但為了讓台下的觀眾看得真切,也為了更好地宣傳一下自己的招牌,他隻好委屈一下棺材之中的周老爺子了。
石一堅輕輕吹幹畫好的引魂符籙,小心地遞到胖子手中,在其耳邊低語幾句。胖子接過符紙,點了點頭,小跑走開。看著胖子已經走遠,石一堅便拿起一把小小的桃木劍,不停地亂舞亂跳,一會兒揮劍淩空亂刺,一會兒又原地打圈,口中還時不時念上幾句連自己都聽不明白的胡話。
沒辦法,這年頭,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不做足表麵功夫,人家還以為你是個江湖騙子。就這樣胡亂揮灑了十多分鍾,石一堅也是累得夠嗆,當看著眼前的這幫富家子弟個個已經跪得腰酸膝痛,表情痛苦,他心裏也是一陣好笑,感覺應該是時候臨門一腳了。
收劍停腳,石一堅擦了擦汗水,微微喘上幾口氣之後,再次提起桃木劍,一把刺在往生符上,提神聚氣地念起了往生咒:“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升槍殊刀殺跳水懸繩;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 討命兒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為男為女自身承當富貴貧賤由汝自招。”說完,他一把挑起往生符紙,捏起火苗,打向符紙,符紙瞬間飛向夜空燃燒開來。石一堅見狀,桃木劍淩空一劃,大聲念道:“敕救等眾急急超生敕救等眾急急超生。”
首次操辦超度儀式的石一堅,雞手鴨腳地按流程走了一遍之後,已經是淩晨了。隻等明日一早,鞭炮一放、嗩呐一吹,就可以抬棺下葬了。石一堅從法壇上走了出來,驅散了人群,看著已經是滿臉倦色,站著都要打瞌睡的周子陽。他勸道:“陽哥,明早您還要親自治喪,等下就別過去了,正事要緊。”
周子陽點了點頭,之前他隻不過是一時腦熱,誰便說說而已,畢竟這把年紀連續熬了幾晚的通宵,早已是筋疲力盡了。他看著石一堅、胖子以及隨行的兩名村民,一路疾走,消失了在漆黑的鄉村小道之中,從不吸煙的周子陽在庭院裏的桌子上拿起了一根香煙,點燃之後大口大口地吸了起來,濃煙嗆肺,咳得他眼淚水都出來了。此時的周子陽,這才覺得好受了些,他抬頭仰望夜空,深吸一口空氣,將一切的憤恨與自責都咽進了肚子,然後把煙頭一丟,邁開腳步,跪坐在靈堂之前,在火盆上為老父親添了些紙錢,然後就靠在棺材旁不知不覺地打起了鼻鼾。一旁的妻子見昏睡中的丈夫眼中還帶著些許淚花,也不由得心頭一酸,悄悄地為他披了一件衣服,抵擋夜裏吹來的一絲寒意。
這佛渡眾生,但從來不渡執迷不悟之人,當石一堅出現在中年男和周文慶眼前之時,就是最好的例子。石一堅看著年輕小夥腳邊那個還沾著血跡的塑料袋子,對著被五花大綁的兩人嘿嘿一笑,將從周家順來的一整條大中華交到這幾個村民手中,讓他們先去外麵抽煙望風,隻留下胖子打打下手。
隻見石一堅將瓷娃娃一把擰開,從裏麵倒出早已被製成肉幹的小小屍骸,撕下一些殘骸後,又將剩餘的放了進去。做完之後,石一堅吩咐胖子從兩人身上割下些皮肉,胖子一聽,來勁了,掏出之前從中年男那裏繳來的匕首,在兩人眼前不斷地來回晃動,一會說割鼻子,一會又說挖眼珠,嚇得兩人直打哆嗦。忽然,兩聲極為刺耳的殺豬聲透過窗門劃過夜空,傳到了正在門外抽煙嬉笑的村民耳中,眾人麵麵相覷,心頭一緊,立刻想溜之大吉,要是裏麵的兩人真的被弄死了的話,那他們也逃不脫幹係。
就在大家大眼瞪小眼,進退兩難之時,隻見胖子從裏拿著把還流淌著血跡的匕首衝了出來,眾人一看,這莫非是想殺人滅口,以絕後患?想到這裏,村民們瞬間腳底生風,就看誰先忍不住第一個開溜了。不過還沒等他們作鳥獸散,胖子叼著香煙就開始嚷嚷起來了:“誒,兄弟,誰借個火,點根煙。”
這時的眾人才恍然大悟,紛紛上去為胖子點火,其中一個小夥說道:“胖哥,剛才那幾聲慘叫是怎麽回事,不知道的,還都以為你們在殺豬呢。”
胖子對著煙嘴就是深吸一口,這才說:“別提了,說來就來氣。”頓了頓,他見眾人滿臉好奇地圍攏了上來,一臉得意地但又假裝正經地說道:“你們是不知道,那兩個孫子,我看他們連小鬼都敢養,平時一定很大膽的,這要是換你們來養,敢不敢?”說著,他一指剛才給他點火的村民小夥。
小夥被他無端一指,立馬就說:“不敢。”
“嗯,不敢就對了。”胖子滿意地笑了笑,故弄玄虛地說道:“我告訴你們,家裏要養個小鬼,半夜三更的時候,突然,爬上你床頭,帶著哭聲叫爸爸,我就問你,怕不怕?”說罷,他手指一偏,忽然又指向了另一個小夥。就在這時,一陣涼風襲來,帶起樹梢上的嫩葉沙沙作響,這個村民隻覺得腦後忽然一涼,耳邊似乎還傳來了隱隱約約嬰兒的啼哭,他連忙回頭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四周,聲音有些發顫道:“怕、我怕。”
胖子見狀,嘿嘿一笑:“你們不知道,我就誰便在兩人身上劃了兩刀,割了點肥肉,這兩貨就疼得死去活來、哭爹喊娘了。所以說嘛,人不可貌相,要是換我被割,老子立馬扒開衣服,要是眨一下眼睛就是龜兒子。”
看著胖子自得意滿,越吹越離譜的樣子,從裏麵走出來的石一堅突然說道:“如果閑來無事,就在你身上劃兩道,放點血喂一下小鬼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眾人看石一堅走了出來,紛紛圍攏了過去,胖子說道:“石大師,您有什麽吩咐?”
石一堅板起臉來說:“我叫你辦的事辦了嗎?”
胖子一啪圓溜溜的胖腦袋,恍然說道:“哦,顧著說話,差點就將正事忘了。”於是,他看向村民們,說:“你們誰還沒有過男女之事,請舉一下手。”看著這些個年輕小夥子一個個耷拉著腦袋,胖子有點急了,解釋道:“叫你們舉一下手,就是想讓你們撒個童子尿用一下,沒別的,不用緊張。”
胖子看著無人舉手,真的有點惱怒了,指著一個看似最年輕的村民,高聲說道:“你,別磨蹭了,趕緊去撒泡尿。”
誰知道這個年輕小夥子居然說道:“我已經那個了。”
旁邊年齡相仿的小夥立刻追問:“你這小子竟敢獨自偷換,快說,時間、地點、人物。”
石一堅看著這些人越扯越遠,就獨自走到了牆的另一麵,當他再次出現的時候,手裏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個裝滿液體的瓶子。胖子忽然恍然大悟,一摸下巴,自言自語道:“真看不出來啊,年紀不大,思想卻挺保守的,看來真得教他重新做人了。”說著,也跟在石一堅後麵,溜了進去,留下了還在說個不停的村民。
回到屋內的胖子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看著石一堅用八怪銅鏡將小鬼的魂魄打入殘骸中,然後將這些殘骸分別與周文慶和中年男的皮肉攪拌在一起之後,接著再將兩張早已準備好的往生符紙折疊成一個三角符,像包餃子一樣,把肉餡全部放了進去。一切準備妥當之後,石一堅將胎盤放入盆內,倒入童子尿,稍微攪拌了一下,就把三角符紙扔到裏麵完全浸透,撈出來稍微晾一下水。
萬事具備,就隻欠胖子讓他們張準吃下肉餡三角符這股東風了。折騰了一晚的石一堅,早已累得夠嗆,吩咐了胖子幾句後,就走出了大門,與值守的村民閑聊了幾句之後,就坐到石階上,點起一根香煙,稍作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