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 DNA鑒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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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嫣然捏緊了拳頭,喃喃的念著,“你不明白的,你怎麽會明白。”

    宋小諾,她怎麽會明白她當初有多痛有多絕望,有多傷心。

    小諾眯著美眸輕輕掃過,手指無意識的敲著輪椅的扶手,節奏時快時慢,輕描淡寫,“就算真的被背叛那又是多大的事情,這世上每天都有姑娘被負心人傷心,歇斯底裏,然後是痛得說不出話來不知道說什麽,吃不下飯睡不好,整夜整夜隻要一想起來就覺得撓心撓肺的恨,有時候想原諒卻過不去心裏的坎,覺得有些事情回不去了。”

    她瞧著柳嫣然微微的睜大的眼睛,扯開唇角笑著,“是這樣吧。”

    她怎麽會不知道呢,她也是有過青梅竹馬感情的人。

    柳嫣然看著她烏黑明亮沒有雜質的眼睛,輕輕的笑,“也是,我忘記了,你在訂婚宴上被自己表妹撬了牆角把你的未婚夫搶走了。”

    “是啊,”她低笑著歎息,“沒什麽是過不去的,時間一長,自然而然的就淡了。”

    柳嫣然站著沒有動,小諾側首低聲道,“我有些餓了呢。”

    一直沒有出聲的男人像是習慣性的摸摸她的發,低聲道了聲好,隨即抬眸單獨淡淡的道,“讓一下。”

    輪椅要過,柳嫣然還不至於沒有教養在這樣的事情上僵持,側身,把路讓了出來。

    男人清瘦修長的身軀上那些斑駁的傷痕還是忍不住讓她側目,輪椅擦身而過的瞬間,柳嫣然猝然的開口,“你給我的文件是什麽?溫蒂。”

    小諾的眉梢微微的抬起,半響笑了,“哦,原來你沒看啊,”她風輕雲淡,十分隨意的語調,“還在的話就回去看,如果你為了堅持自己的決定毀了的話,你也不必再知道了。”

    輪椅劃過青石板的聲音並不好聽,柳嫣然聽著女人像是天生嬌軟的嗓音,莫名的覺得寒意入侵。

    凱撒的住處是一棟乳白色的單獨建築,漂亮的不適合他。

    她才出現在客廳,雪白的巨大一團就騰地不知道從哪個角落竄了出來往她的身上撲,男人眉頭一皺,聲音異常的冷厲,“宋雪!”

    凱撒動作和身手極快的將輪椅往後拉了半米,宋雪撲了個空,隻能撒嬌般的蹭著宋小諾的腿,雪色的蓬蓬的毛發有點髒看得出來這裏的傭人沒膽子動手幫它洗澡。

    小諾眉開眼笑的俯下身摸著它的腦袋,“是不是很想我?最近有沒有欺負別人?”

    雪色的巨犬隻是蹭著她,寸步不離的跟著。

    宋小諾逗了一下宋雪後,隨即伸了個懶腰,“還沒有到飯點吧,我想洗個澡,”她回頭看著剛剛收回手的男人,“我要上樓。”

    凱撒淡淡的看著她,側首對一旁的西蒙道,“抱小諾上樓,我的手傷了會摔著她。”

    宋小諾看了他一眼,沒有反對,隻說了一句,“叫醫生過來幫你處理傷口吧,這一身看著很滲人,雖然我知道你可能習慣了。”

    “嗯。”

    西蒙俯身抬手將坐在輪椅上的女人橫抱起來,長裙和濃密的長發落下,飄逸美豔,男人深色的眸淡淡的看著沉默的男人抱著她一步步的踩著樓梯的階級上去,一半的時候他側身走到沙發邊。

    路卡收到消息終於行色匆匆的趕了過來,看見凱撒還能完好的站著狠狠的鬆了一口氣,“我馬上吩咐醫生過來為您醫治。”

    男人靜默了一會兒開口,“她的腿怎麽樣了?”

    “宋小姐嗎?”

    “嗯。”

    路卡低下頭,“還沒有確定的消息,我待會兒就查。”雖然知道問宋小姐本人或者她身邊的西蒙就應該知道了,但是既然二公子沒有問他身為手下自然隻能查。

    凱撒低頭不緊不慢的襯衫的袖子,精致的眉目沒有動一下,“嗯,你去吧。”

    路卡看著他的動作不像是要上樓換衣服準備等醫生上藥反而像是要做事,不由的勸道,“醫生很快就過來了,二公子,不然您先上樓去擦擦身子對了。”像是試探又像是突然想起才提,“宋小姐的腿受傷了,洗澡應該很不方便,您要不要上去幫她?”

    凱撒動作一頓,抬手招過最年長的老婦人,“上去給小諾洗澡。”

    路卡還想說什麽,最終沒開口,他跟了凱撒這麽多年,他的心思終究還是了解一點的,隻不過,“二公子,”他特意壓低聲音,像是勸說又像是懇求,“柳小姐這樣待您,您就忘了她全心全意的對宋小姐吧,恕我直言,在我心裏宋小姐強太多,至少在這件事上”

    他的話被男人眼角掃過的眼風打斷,路卡懦懦的嘟囔,“您也不是一點都不喜歡宋小姐的。”

    幾句話說完,年老的傭人剛剛上去就急急忙忙的下來了,她為難的看著凱撒,“二公子宋小姐說不喜歡別人給她洗澡,自己可以。”

    猛然的接受到路卡異常強烈的眼神,到底是上了年紀懂人情世故,她補充道,“我幫宋小姐把水放好了,但是我看她腿上的傷勢站都站不起來,能不滑到就算好的,更別說肯定會碰到水。”

    凱撒淡漠抿唇,轉身上去了。

    西蒙守在門口,站得筆直如雕塑一般,冷然沉默。

    浴室的門被敲響,小諾剛把的自己身上的裙子褪下來,聽到敲門聲歎了口氣,“我自己可以別吵我啊。”

    手撐著浴缸想靠在邊緣上脫衣服,一個分神身子一滑就直接往後跌摔進了水裏,門幾乎在同一時間被撞開,凱撒進門就看到白霧氤氳的熱氣中水麵飄散的長發。

    宋小諾還沒來得及自己爬出來就被一雙有力的手撈了出來,毛衣貼著她的肌膚,白皙幹淨,水色淋漓,她像是被嗆到了彎腰咳著,凱撒擰著眉頭拍著她的肩膀。

    她擺擺手,側臉和下巴都在滴著水,“沒事,我沒事了,你出去吧。”

    她其實是排斥他的,十分隱蔽的排斥,隱蔽得看不出痕跡。

    凱撒極深的看了她一眼,垂首淡淡的道,“我幫你洗。”

    宋小諾愣住,口氣有些僵硬,“沒事,不用”

    她這麽說,男人已經開始動手了,抬手將她的毛衣脫下來,他單膝跪在地板上,依舊是白色的襯衫,微垂的眼瞼和無波瀾的眸光莫名的透著一種靜謐的虔誠,很專注,沒有絲毫的邪意。

    她的毛衣裏搭了件襯衫,凱撒去解她的扣子的時候,淡聲開口,“介意嗎?”

    “什麽?”

    “我幫你洗澡。”他平淡的瞧著她的眼睛,“不喜歡的話我叫別人來,你不方便,總需要人照顧。”

    宋小諾抬著下巴,一雙眼睛看著他沒有出聲。

    過了大約半分鍾,凱撒把她的襯衫和最後一件文胸解了下來,浴室的燈光線很明顯,哪怕有熱氣的白霧也擋不住那一股活色生香的氣息,整個過程大約呈現了半個小時,他的動作且慢且細,基本沒有任何的對話和交流。

    直到凱撒替她洗完又用浴巾抱著她出去放在床上,用幹毛巾擦了半分鍾又有條不紊的給她吹頭發時,氣氛靜謐裏淌著若有似無的曖昧。

    男人給女人吹頭發或者女人給男人吹頭發,都是件曖昧的事

    情。

    吹得差不多的時候,她平視著他裸露的胸膛上的鞭痕,也許是因為好奇手指就這麽探了上去,異常溫軟的觸感,仿佛覆蓋著一層淡淡的細膩,“如果我沒有出麵。”她抬頭的視角隻能看到他的下巴,“你會用你夏佐的存在跟你哥哥做交換嗎?我看新聞了,這個世界很小。”

    “你知道夏佐?”

    “我還知道柳嫣然當初無意中發現你養著你哥哥的兒子,她把夏佐當成了你的私生子以為你背叛了她,所以才堅決要跟你分手。”她收回了自己的手指,那鞭痕已經結了疤,有些硬,“雖然我那麽說,但是女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也不能全怪她吧。”

    凱撒把吹風關了。

    臥室裏沒有了聲音一下就安靜下來了。

    宋小諾摸摸自己的長發,幹得差不多了,她的眼眸有些認真有些無奈,又有些半開玩笑成分,“亞瑟喜歡安西,她隻要知道了這件事再知道當初的真相,你不用再付出什麽,她應該會回來找你的。”

    她的手指爬上他的臉,模樣像個勸著大人的孩子,“是自己喜歡的女人就不要計較太多了,誰叫你喜歡她呢,反正最後能和好就行了,你不是想和她結婚在一起嗎?”

    她應該是變了一些,至少在他的麵前,她是變了些。

    “是嗎?”有將近一分鍾的沉默,凱撒站直了身子拉開背後的衣櫃從裏麵取了一套衣服出來,從裏麵到最外麵的外套全都擱在她的身側,好看如畫的眉目很淡,“原來是這樣,餓了嗎?想先吃飯還是睡覺起來再吃飯?”

    小諾看了眼時間,還早,“先睡覺吧,吃飯了你再叫我。”

    凱撒掀開被子讓她挪了進去,她正準備躺下的時候,男人的身軀忽然壓了下來,一股熟悉間夾雜著些許陌生的氣息籠罩著她。

    宋小諾下意識的側開了臉,一個吻落在她的臉頰上。

    那溫熱的唇瓣落在她的臉上時,她怔住,沒想到他會在這樣的時候吻她,男人沒有離開,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他說,“小諾,你並不想要我,為什麽回來幫我?”

    以她和顧睿那麽多年的感情她都眼睛不眨的甩了那男人,何況是他,她連他的吻都排斥。

    宋小諾看著,有些皺臉。

    凱撒幫她蓋好被子,淡淡低笑,“我不至於落魄到被我父親困到沒辦法出來,你不必帶著傷惹得一身的腥回來幫我。”

    他還不至於無能到真的不能解決所謂的強暴案。

    隻是累的時候就懶懶的,提不起興致於是他放縱著外麵的浪潮。

    宋小諾意有所指,“如果你說的是我剛才躲開了你的吻的話,”她上下的打量了他一番,“你貌似幾天沒洗澡了又是受傷看你關的地兒也沒什麽好好睡覺好好洗漱的地方,我剛剛洗幹淨是不大想跟你接吻。”

    “還有,”她眉目糾結,“畢竟你剛剛跟你女神滾過床單,我有點膈應。”

    他俯首靜靜看著她。

    沙啞的聲音很慢也很清晰,“小諾,”他把被子扯到她的肩頭的部位,“亞瑟娶嫣然是純粹的利用,我留你在身邊的理由跟他沒有任何的差別。”凱撒看著她怔住的模樣,繼續道,“雖然我占了你的身子,但我不會要你。”

    她笑了笑,“這倒是不像你會說的話呢。”

    “嗯。”他起身站直了關了燈,“我累了,所以都結束了。”

    直白得傷人,甚至是毫不掩飾的。

    他為了柳嫣然利用她,現在這個理由破碎他不想再鬥,於是她就沒有了任何的利用價值。

    或許這算是他最後的仁慈,至少沒有在這個時候回頭扮演悔恨和深情款款的戲碼,幹脆利落直白的趕她走。

    宋小諾看著他走到門口的背影,閉上眼睛道,“那你就好好的吧,凱撒,喜歡你沒到深愛的地步,所以你好好的我就能走了。”

    他若不好,她總是會牽著掛著,他好好的甚至是嬌妻在懷,她才能轉身。

    柳嫣然住在亞瑟地方,他單獨開了間臥室出來給她住,那個黃色的信封袋就放在書房抽屜裏麵,鬼使神差的,她從剛才遇到他們開始就一直想著。

    想著凱撒淡漠無瀾的眸光和這封信。

    宋小諾說,她看了這封信就不會想跟亞瑟結婚了。

    她徑直的走到書桌前從抽屜裏把信封拿了出來,白色的線繞開把裏麵的紙張拿了出來,手指捏著角落半響沒有勇氣去看。

    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勇氣,像是漏了風一樣。

    一份n鑒定書。

    她顫抖著目光掃過去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上麵的數字,因為那些數字被人用紅色的筆標記了出來,應該是宋小諾吧,她這樣的細心。

    凱撒裏昂,夏佐裏昂,n重合率,百分之二十五。

    她並不知道百分之二十五代表什麽,但是她知道這不是親生父子的數字,她也大概猜出來為什麽宋小諾會給她這個。

    柳嫣然原本還沒有調養過來的身體臉色透著股蒼白,手裏的紙掉到地上,她的臉色徹底的變得煞白,再無一絲一毫的血色。

    她做了什麽,她究竟做了什麽。

    柳嫣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門的,在門口甚至撞到了剛剛回來的亞瑟,他眉頭一皺還是扶住了她,“怎麽了?”

    “我是不是?”柳嫣然有些艱難的開口,“做錯了?”

    亞瑟看她站穩了就收回了自己的手,淡淡道,“你說的是凱撒的事情嗎?”

    柳嫣然沒有回答,但是沉默的意思就是間接的承認了。

    他看她一眼,“不知道,但如果你這時候改變心意的話,”亞瑟用淡薄得沒有起伏的語調陳述,“宋小諾從米蘭回來,大概徹底的踩進他的世界了。”

    徹底的踩進他的世界,是什麽意思?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神出鬼沒般的飄了出去,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凱撒家的門前,她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傭人看著她的眼神很怪異像是避瘟神一樣的避著她。

    她覺得委屈難受,還是勉強的開口,“凱撒在哪裏?”

    那位最上年紀的傭人禮貌也冷漠,“二公子在廚房給宋小姐做午餐,柳小姐大少奶奶有事嗎?”

    大少奶奶四個字非一般的諷刺。

    她幾時被凱撒身邊的人這樣言辭冷漠諷刺過,低著腦袋她就往廚房的方向走去,傭人不敢攔著她但是還是忍不住開口,“大少奶奶,您現在的身份似乎是不大適合出現在這邊兒,大公子會生氣不說,到時候宋小姐不高興您豈不是尷尬。”

    開口閉口都是宋小姐。

    她忍不住抽氣反駁,“溫蒂和凱撒還沒有正式結婚,我和凱撒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解決。”

    說完就急匆匆地往廚房走去。

    偌大的幹淨的廚房,隻站著一個挽著袖子一看就知道是剛剛洗過澡的男人,俊逸的側臉因為專注而顯得格外的性感,他低頭切著的是土豆絲,薄薄的絲兒刀工極好。

    隻是她第一次見到他下廚,這樣熟練的動作顯然不是初學者。

    她捂著心跳走過去,懦懦的叫了聲,“凱撒。”

    聽到聲音的男人動作停了一下,而後繼續切著,喉結微動一個音節從薄唇溢出,“嗯。”

    他這樣冷漠讓她鼻尖一酸,忽然不敢說什麽。

    倒是男人主動出聲,“有事嗎?”依然是不鹹不淡的聲音。

    “你”她想起亞瑟說的話,亞瑟說的話始終都在她的腦海中盤旋,讓她不知所措得心慌慌,“你愛上溫蒂了嗎?”

    女人天生的嫉妒心作祟,她下意識就想翻出溫蒂的不好,當初知道顧安西的時候,她也沒有這樣想過。

    “還有別的事情嗎?”

    柳嫣然異常的固執,“你愛上她了嗎?亞瑟說,她從米蘭回來幫你,她會踩進你的世界,凱撒,你現在真的愛上她了嗎?”

    “不知道,”這個男人的態度算不上厭惡的冷漠,至少沒有那天在浴室的陰鷙自嘲強烈的情緒甚至是憎惡,溫溫淡淡的像是水龍頭裏流出來的水,“她好好的就好。”6

    喜歡一個人就會想占有,他應該還沒有愛上溫蒂吧?

    畢竟不愛一個人到愛上另一個人不會那樣快。

    柳嫣然的兩隻手纏在一起,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仿佛有很多的情緒迫不及待的想倒出來,“對不起我當初無意中跟著你去醫院,發現你在外麵有個孩子他跟你很像真的很像。”

    她不知不覺的掉出眼淚,“對不起凱撒,我因為這件事情很恨你,對不起我錯了。”

    柳嫣然以為,至少她在第一時間向他道歉了,她隻知道她錯了。

    她沒有想過那個孩子會是別人的,他天性涼薄寡情,如果不是跟自己相關的孩子他絕不會多花幾分心思,更加別提頻繁的去看他。

    她理所當然的認為,那肯定是他的孩子。

    男人將切好的土豆絲倒入碟子裏,不鹹不淡的道,“過去的事情過去了,至於你算計我,女人幫自己的男人,天經地義,輸了就輸輸了,我不至於輸不起。”

    “你是不是愛上溫蒂了?”她急急的打斷他,這樣的念頭讓她無比慌亂,可是她想到那晚他說的話,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的側臉,“還是你想用愛她來報複我?”

    這樣的愛,應該不是真的愛吧?隻是一種情感的工具而已。

    他說過,他給她最大的報複就是愛上另一個女人,把原本想給她的愛和寵愛送給別人。

    這樣的報複的確是最狠。

    “如果你因為誤會的事情覺得對我抱歉的話,”凱撒擰開水龍頭洗手,轉過身終於正麵看著她,“三年前我的確沒有背叛你,也不存在在外邊兒養的私生子,不過嫣然,我跟她上過床。”

    柳嫣然的臉色明顯的變了。

    男人淡漠的嗓音不帶任何的情緒,“她要是想,很容易誘惑我,這種誘惑說白就是如果你覺得我們的誤會解除了能重修於好,但是如果哪天宋小諾脫光了站在我麵前,我未必能把持住,”他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但是那晚如果你沒帶那盆花過來,我未必會跟你怎麽樣。”

    當然,他不至於懦弱到為自己開脫那晚隻是因為那盆花,她進來的時候他就知道那花是什麽。

    他這些年無非是想找回年少的戀人,她送到門前說要跟他重修於好,這是他很多年的夙願,所以他沒有拒絕,加上花香催情。

    一切都是在他的允許下發生的。

    “你說這些是想告訴我什麽?”

    “如果哪天我為了對付亞瑟而傷了你,那是因為你是他的妻子,我沒有手軟的理由和義務,嫣然,對你我仁至義盡,我對她動過心,也碰過她,這些背叛真真實實的存在,所以你不用覺得遺憾愧疚,”他看著柳嫣然似乎是往後退,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可置信的話,“那晚的話如果你不記得了我再重複一遍,我不會回頭,所謂青梅竹馬在那晚你割脈就劃上了句號,其他的跟我沒有關係了。”

    他說這些,大約才是真的仁至義盡。

    他對她用了仁至義盡四個字。

    柳嫣然恍恍惚惚的走了出來,心裏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男人的直白跟坦誠有時候才是最深最大的殘忍,因為他絲毫不再顧忌你的感受。

    他甚至用最無所顧忌的態度說,他對宋小諾動過心,他碰過她,他不為自己辯護,一點一滴都沒有。

    如果隻是誤會,那麽即便他不原諒她的誤解和算計,最終沒有在一起他們的感情也都還是唯美的遺憾,可是他赤果果的剝離開,不留一點餘地和空間。

    如果那晚她還能感覺到他的恨意,那麽今天她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凱撒去小諾的臥室叫她吃飯的時候,她睡得正沉,側躺的睡姿抱著被子的角,一隻手臂都露了出來,幹淨的發根根分明,有幾縷落在她的臉蛋上,呼吸均勻。

    他伸出手輕輕的捏了捏她的臉蛋,聲音微啞,“小諾。”

    被騷擾,宋小諾被子裏蹭了蹭,唇未張開嘟囔著道,“別鬧阿雪。”女人的聲音嬌軟模糊,下巴蓋到被子裏去了。

    她曾經叫過顧睿,也叫過他,如今變成了宋雪。

    凱撒站在床邊垂首看了她幾分鍾,最終還是沒有繼續把她弄醒,她回來的時候化了淡淡的妝,但是洗完澡眼睛下麵隱隱的烏青便呈現出來了。

    手落在她的額頭上,十分溫涼的溫度。

    除了臥室的門,路卡已經侯在門外了,西蒙依舊門神一般的站得筆直,沉默低冷。

    凱撒擰眉,“她怎麽樣?”

    路卡的眼神神遊一般的不明顯的瞟了西蒙一眼,站得筆直低著腦袋情緒似乎很低落,“二公子,宋小姐的腿就算勉強的治好了擺脫輪椅,恐怕也很難恢複到之前的樣子。”

    男人的眼神驀然冰冷到極致,“沒有辦法恢複到以前的樣子是什麽意思?”

    “大概是會瘸。”

    凱撒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線條優美的下巴緊緊的繃著。

    路卡繼續低落的道,“二公子宋小姐對您的心思您多少看得出來一點,如果不是被那些娛樂記者問的問題打擊和傷害到,也不至於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

    西蒙抬眸眼神若有似無的瞟了路卡一眼。

    凱撒眼眸深沉的看著長長的鋪著紅色地毯的樓梯,沒有說話。

    路口慢吞吞的道,“不然您真的娶了宋小姐吧?”

    凱撒淡淡的道,“等她醒來了叫我。”說完他就抬腳踩著樓梯下去了,修長的身變得極其的清俊。

    西蒙斜了路卡一眼,“你是辦事能力不行,還是在坑你的主子。”他家小姐隻是摔傷了腿,休養的時間長點,哪裏淪落到要坐輪椅要瘸。

    路卡摸摸鼻子,壓低聲音很嚴肅的道,“為了我家主子著想我希望二公子愛上宋小姐,二公子其實很喜歡宋小姐的。”

    西蒙麵無表情,“為了我家主子著想,我並不希望你家二公子愛上我家宋小姐,”他清冷的側臉十分冷酷,“她回來,也不是想跟你家二公子好的,事實上,她更希望他們青梅竹馬能和好。”

    凱撒搭著長腿落座在花園裏的石椅上,微長的發掩住他眉目間的神色,遠遠的很難看得真切。

    遠處的草地上,巨大的一團宋雪懶洋洋的躺在草地上,陽光明媚。

    小諾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了,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坐在窗前的深藍色的單人沙發看垂首專注盯著薄款銀色筆記本的男人,她動動唇,喚了一聲,“凱撒。”

    男人抬眸隻看了她一眼,就立即把筆記本合上,然後起身朝她這裏走過來,俯身低頭清淡溫和的開口,“睡飽了?”

    她點點頭,伸手去摸男人放在床頭的衣服,“什麽時候了?”她的語調帶著微微的嬌嗔,“怎麽都不叫我吃飯。”

    他的瞳眸內倒映著坐起來揉著眼睛的女人,海藻般的長發很茂密,鋪滿了整個肩頭,男人眼眸微暗,“你換衣服,我抱你下去。”

    “哦。”

    宋小諾穿好了衣服,穿裙子的時候腿有些伸不直,她擰了擰眉頭吃力的去扯裙擺,毫無疑問的扯到了傷口,當即就低叫了出來。

    凱撒立即轉了身,女人乳白色的細細的長腿映襯著鮮豔的床單,隻是包紮的白色的繃帶顯得格外的醒目,他的腳步僵了一下,還是即刻走了過去抬手為她收拾裙子。

    她很漂亮,即便是傷了腿也是一身幹淨明豔的氣質,尤其是少了那些華貴的裝扮,愈發的散發自己的氣質,那般的奪目。

    她的裙擺散開在床上,女神般的蕩漾著,他俯著的身子沒有離開,灼灼的呼吸仍舊困著她的臉龐,小諾不解的看著他,正想開口,男人的唇忽然壓了下來,狠狠的堵住她的。

    猝不及防,沒有給她躲避的機會,小諾睜大眼睛,他的舌已然闖入了她的口腔,霸道的氣息盈滿了整個鼻腔。

    他已經洗漱過了,沒有了血腥味和那些落魄狼狽的異樣氣息,纖細的腰肢也被狠狠的扣住,好似他一個失力就會將她的腰肢生生的掐斷。

    男人單膝的跪在床沿她的身側,他吻著她,像是在傾瀉什麽,像是在發泄,肆意的彰顯著某種暗沉的絕望和掙紮。

    她的長發被撥到了一邊,下巴也被男人的手指抬高以這樣的姿勢方便他更加肆意的親吻,小諾皺著眉頭捏拳砸了他的胸口兩下,立即引起男人不怎麽明顯的低低的悶哼,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停。

    吻勢沿著她的唇角和線條優美的下顎一路往下,若非他扣著她的腰,小諾一定會被這樣過於強勢和激烈的吻壓倒回床上,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帶著異常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肌膚上,直到一個深長的吻結束,他才離開了她的唇。

    漆黑的眸灼灼的盯著她的臉龐,又暗沉又複雜,盛的都是她看不懂的意味,小諾皺了皺眉頭,鎖眉不悅的質問,“你什麽意思?”

    下巴被一根手指抬起,呼吸的節奏仍舊帶著紊亂的餘韻,她的長發被弄得有些亂,紅唇也微腫,凱撒俯身抱著她,淡淡的低低的道,“你喜歡我,我們在一起吧。”

    小諾在他的懷裏微微的僵住,這樣的姿勢她的臉蛋靠著他的胸膛,耳朵可以清晰的聽到男人心跳聲。

    半響,她伸手揪住他襯衫,調整了一下自己並不怎麽通暢的呼吸,輕描淡寫的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不要。”她收回自己的手梳理了一下頭發,“我餓了,抱我下樓吃飯,腿不好使。”

    凱撒沒說多的話,俯身聽話的抱起她下樓,飯菜一直熱著,凱撒也沒叫傭人,親自動手把飯菜端上了桌。

    她低頭自顧自的吃著東西,怡然自得的模樣,既沒有被他突如其來的吻影響,也沒有被他剛才那句“告白”影響。

    凱撒擰眉坐在她的對麵看了好半響,心底忽然溢出某種異樣的滋味,他開始看不懂她了,正如此時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他吻她也沒多生氣,他說在一起她又不要。

    看得久了,女人抬頭瞧著他,明豔豔的笑著,“難不成我今天特別漂亮,我吃了多久的飯你就看著我多久了。”

    凱撒淡淡的回,“你好看。”誰都知道她好看。

    她咬著筷子,輕輕盈盈的笑著,“哦?比你的小青梅好看?”

    “嗯。”

    宋小諾的眼珠轉了轉,夾了一筷子的土豆喂到他的唇邊,“給你吃,獎勵你說話好聽。”

    凱撒看著那薄的透明的土豆絲,張口吃了下去,於是他看到她眉開眼笑的模樣,低下頭又繼續自顧的吃飯。

    他的心髒好似微微的被撞了一下。

    這樣的感覺很熟悉,和某個時期幾乎可以重合起來。

    出完飯,小諾吩咐傭人準備需要準備的東西開始給宋雪洗澡,她把頭發綁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後麵的頸部,毛衣的袖子也被挽起,坐在輪椅上彎著腰。

    他就坐在不遠不近的長椅上看著,手裏拿著的仍舊是筆記本。

    凱撒很擅長照顧人,如果他真的想照顧誰的話,這點在他失憶的那段時期她就已經領略到了,這次她的腿受傷,小諾發現他照顧她已經到了小心翼翼的地步,似乎生怕她磕著碰著,或者心情低落。

    小諾隻是微微的表示好奇,並沒有多問。

    晚上洗漱完回到床上,男人關燈準備離開的時候,小諾忽然扯住了他的衣角,“你不打算把夏佐還給你哥哥嗎?還是說他霸占了你的女人所以你要霸占他的兒子?”

    事實上私底下養著那麽一個小不點,對他而言並沒有什麽好處。

    凱撒沒有解釋,隻是簡短的道,“不還。”

    “哦。”她點點頭,又順口問了一句,“那就把他帶回莊園養在身邊唄,反正誰都不知道不是你的親兒子,可以以我的名義收養。”

    看著男人諱莫如深的眸光,她想了想補充道,“夏佐挺可愛的,每天眼巴巴的等著你去看他,養在孤兒院的小孩子身心很難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