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曆2505年9月15日。第四星域，重業座，貝塔-4 c276f591（unknon）行星，發現異常信號，核查中。

    胖頭靠近尼祿身邊，想用身體擋住刀疤，不讓他發覺尼祿已經被拷起來的事實。刀疤的表情變化起來，看了看胖頭，又看了看胖頭身後的少女。

    那一刻，他也是目光一動。因為女生對他笑了笑，猶如一道霹靂直擊在刀疤的心頭上。刀疤就那樣傻再哪裏了。

    一旁的弟子，一連叫了幾次。刀疤這才回過神來，連連搖頭才清醒過來。對胖頭說道：“你不會想說這是你侄女把？”。

    “不像麽？”

    “你覺得呢？”刀疤不善地說道，“這可是老大要的人。你說是她你侄女，你侄女叫什麽名字？”

    “她她叫”

    “你別蒙我，”刀疤盯著女生說，“你說，胖頭叫什麽？”

    女孩向前走出半步，正好到胖頭身前，胖頭下意識想拉她，卻半天沒能伸手。女孩無懼風雨，聲音依舊輕快。

    “我不是他侄女。”這是無法撒謊的，哪怕隻是片刻的權宜也不能。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女孩撇了胖頭一眼，不去辨識他的表情，隻是冷漠地說道：“做我尼祿的宗親，你不配。”

    要不是擔心連累小從和爺爺，在孤兒院那裏，你們就已經死了。

    “你！”海大富一時間說不出話。

    “胖頭，難得做一次好人，人家不領你情。”刀疤不禁大笑，“尼祿姑娘，是吧？請。”

    刀疤和胖頭看著尼祿和其他四個女孩被送進天空塔電梯，運往頂層。刀疤回過頭來，看著胖頭，壓低聲說：“也不是兄弟為難你。人多口雜，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白虎堂的弟兄考慮。別做傻事。”

    胖頭長長歎息，盯著刀疤的眼睛問：“刀疤你和我說，送上去的女孩，能活麽？”

    “你我都心裏有數，何必要問呢。”

    看來傳聞是真的。

    海大富心中一凜，旋即無奈拍了拍刀疤的肩膀，胖頭帶著白虎堂的弟兄們撤了。

    刀疤看著胖頭的背影搖了搖頭，老宗主死了。看上去他海大富也累了，再也不是昔日的白虎堂雄獅了。

    兩個人鬥了半輩子，對手沒了鬥誌，現在刀疤也覺得無趣，喃喃著些聽不清的話。刀疤不由得又想起那個叫尼祿的姑娘。刀疤對她印象太深刻了。

    刀疤總覺尼祿身上有種難以言明的東西，思索良久卻也理不出頭緒，便放棄了。現在，他隻是扼腕歎息，這樣的女神就這樣香消玉殞了。

    上京的風雨，更大了。許是，台風近了。

    戰爭的陰雲籠罩在安提佳這顆行星所有人頭上，四號風暴也逼近上京市，雨已經連續下了幾天。整個上京的生活物資價格都在上漲。福利院也好，貧民窟也好，江北的窮人們都已經快被那些奸商壓垮。

    世間的凡人，各有善惡。

    這是自伊甸園以來就決定的事實，全人類都包括在內，無法變更的現實。

    但是為什麽這種第三星際的落後文明，總是熱衷毫無意義的戰爭，總是熱衷於欺淩弱者呢？是因為各有善惡麽？還是所謂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

    愚蠢！野蠻！一群垃圾！

    弱者也有生存的權力，弱者的生命也應當被尊重。因為世間所有凡人都是弱者。

    人活著需要多少錢？聚集江北的窮苦人，僅僅是活著便已經竭盡全力了。陷入窮困陷阱的他們，生活沒有絲毫的希望。

    尼祿知道，這樣的人在人類四域，四個宇宙還有很多很多。

    有多少？萬裏無雲的夜空下，抬頭看一眼漫天繁星。在每一顆星星旁邊，幾乎都有一個星球上生活著幾十億的人。

    龍遠天爺爺的身體每況愈下，傷勢似乎一直在加重。

    靈體受損引起的髒腑衰竭，這顆星球上根本沒有技術治療。最壞的情況，龍遠天爺爺可能無法熬過這個冬天。偏偏是這種時候，還有黑社會上門找麻煩。

    這種時候也不放過江北的窮人麽？這些渣滓什麽地方都有，該死！

    尼祿麵色寒若冰霜，內心恨不得將這個無可救要的行星徹底滅絕。此刻如果可能的話，她確信自己會這麽做。

    可現在自己，連同其他四名女生，被幾個黑衣大漢圍在電梯中央。尼祿現在也不過是一個普通村姑。

    這部是直通頂層的電梯，似乎是相當高檔的，內部裝飾的相當華麗。

    電梯四壁上是花紋精美的大理石磚，磚縫裏還嵌著金絲。富人的生活真是滋潤。

    以尼祿的評價標準看來，僅僅是牆壁擦得亮一點，可以映襯出人影罷了。

    至於扶手欄杆上，鑲嵌的漂亮石頭，抑或是水晶做成的電梯按鍵，還有磚縫裏填的黃金，都是冗餘且毫無意義的東西。

    這些東西也隻有在論功行賞時，代表一種榮譽的時候，才能發揮價值的東西。

    電梯終於到了，這是種煎熬。其他四個女孩還在不斷啼哭，啜泣。

    唯獨尼祿的情緒穩定。此刻，她隻是心情超差，超差。

    為了避免波及作為恩人的龍遠天爺爺，為了保護與自己最親近的弟弟，尼祿不得不跟這群人來一趟。

    即便是超人，也是有弱點的。她唯一的弱點就是自己最疼愛的弟弟，龍啟從。

    尼祿總是愛用甜到發膩的聲音喊他，小弟。每每向人說起，她總是愛用小從稱呼龍啟從。

    尼祿認為目前的狀況是，沒有顧忌，問題也已經簡化成對付一群鄉下的流氓。

    小心一點，她覺得自己的實力足夠應付了。

    如此想著，位於頂層的套間大門緩緩打開。大門兩邊立著兩個鐵塔一樣的漢子，散發著肅殺冷冽的氣勢。

    隨之而來的是，濃鬱到刺鼻的血腥味，還有淡淡的腐氣。

    如果一般人可能是“惡”，那房中的少年就是人類最“惡”的集合。

    數具隻能勉強被稱之為屍骸的東西，堆疊在房間的一角。曬幹般的皮粘在骨頭上，眼窩深深凹陷下去，顯出幽幽黑洞。

    這大概可以知曉女孩們的命運如何了。

    那名少年眼睛散發著妖光，渾身，猙獰地看著她們，以略帶興奮，又似是煙癮犯了見到香煙般的興奮，緩緩說道。

    “終於來了！這是最後五個，老子就能神功大成。”

    尼祿眼神猛地一顫，驚覺自己莽撞了。

    不完全是被眼前的場景嚇到，而是那名渾身沐血的少年身上，散發著靈力的波動——本不屬於凡人的力量。

    少年散發著強大的靈波，他體內蘊含的遠超自己的強大力量。僅僅從靈力判斷，那男的至少具備相當於δ階的實力水準。

    δ階，圓桌規則裏的第四等級。依照此間的規則，少年已然達到了元嬰期。圓桌規則，起源於傳說中前帝國時期的傳奇皇帝，亞瑟王，由帝國騎士省與帝國純粹與應用神學聯合修訂。

    δ階，大部分具備靈力親和性的人，窮盡一生都難以到達的水平。那男子不過二十出頭，就能達到這種水平？這不可能，這顆星球的靈脈已經陷入枯竭，天地間可供修煉的靈力越來越少。這般年輕的人，打從娘胎裏修煉，憑借這顆星球的資源，任由他資質如何逆天，也最多γ階。也就是當地人口中的金丹左右。

    難道是“第二類星際幹預”？帝國文明管理局和帝國陸軍在夢遊麽？

    盡管難以置信，但是事實就在眼前，多麽荒謬也是事實。尼祿還處於震驚中，那少年已經開始采取行動，緩緩靠近，抓過最近的女生。

    任由女生如何哀求哭號，少年都毫不在意，扼住少女的脖子。淡藍的光暈自兩人身體上發出。

    女生生機慢慢消散，字麵意義上的，少女的身體逐漸枯萎。至少幾分鍾之前，她還活著，能夠被稱為女生，現在隻是一具女性屍骸。女生緩緩枯萎，慢慢凋零。

    尼祿眼神一凝，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大致上可以猜到那少年在做什麽。

    掠奪靈體。那不僅僅是死，是對靈魂的淩遲，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最滅絕人性的刑罰。即便帝國刑罰最嚴酷的時候，都沒采用的刑罰。

    尼祿咬緊牙關，她沒想到會有人僅僅隻是為了力量，就做出如此滅絕人性的事來。尼祿怒火中燒，但她必須忍耐，她沒有更多的選擇。

    她的靈力存量不過才β階，第二階級。離δ階中間足足隔了兩個階級。想要以弱勝強，她必須使用那項技藝。

    尼祿體內血液流速加快，靈力開始介入新陳代謝，爆炸般的「靈介氧化反應」開始取代細胞中溫和的葡萄糖氧化。

    體溫開始逐步升高，無法控製的汗水浸濕她的衣襟。

    這是帝國神學武裝——騎士，使用戰爭技藝基礎中的基礎。一種不惜代價用長期續航能力，換取短期爆發性力量的戰爭技藝。

    有人管這叫血爆，也有叫暴走的，亦或是什麽怒氣喚醒，血氣爆發，不然就是什麽天火幾玄變的酷炫名字。

    但是，帝國的騎士不熱衷於給這項技藝取什麽炫酷的名字。

    因為對於他們而言，正如先前所說這是基礎中的基礎，是每一個騎士都必須會的必備技能。是在殘酷戰爭中活命的重要技能。

    如果硬要說的話，教科書上似乎有一個稱呼，“紅色的魔力放出”，簡稱紅魔放。

    魔力，是帝國純粹與應用神學協會聯合帝國騎士省，召開第一屆星際純粹與應用神學會議，正式統一“靈力”的名稱之前，學界流傳的舊稱呼。後來似乎民間武士，和軍方騎士們叫習慣了，也就沒有改。

    如果使用“四階紅色的魔力放出”，尼祿有些機會。這已經很勉強呢，如果強行更加高階的紅魔放，恐怕得不償失。

    她壓入了巨量的靈力，幾乎快把體內存量的抽幹。在這顆靈力貧瘠的星球，尼祿也存儲不了多少靈力。

    這點的靈力，沒有救人的餘地。

    這一幕在尼祿眼前上演，但是她卻無能為力。靈力介入新陳代謝的行為，無疑於在彈藥庫裏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