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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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思恭、朱由檢,一老一少兩個人,因為對入朝平寇有著共同的情感,便從下午就一直聊到了深夜。
直到子時初刻,仍一臉興奮的朱由檢終於問道了關鍵問題。
“太傅,汝以為錦衣衛的職責何在?”
駱思恭心中一緊,暗道:這一天終於等到了。
“陛下,太祖初設拱衛司,後改親軍都尉府,掌天子儀仗、侍衛,後洪武十五年,改親軍都尉府為錦衣衛,此錦衣衛之始也。”
“太祖設錦衣衛,欲駕馭不法之臣,遂令錦衣衛有監視、密探、逮捕、審問之權,並設鎮撫司,以便其權。”
“臣私以為錦衣衛乃天子之眼、天子之耳、天子之手也。”
說到這裏,駱思恭微微抬眼看了一下朱由檢,但見朱由檢略微頷首,駱思恭自知說道朱由檢心裏去了,隨後便大了膽子。
“但臣後經朝鮮壬辰倭亂與抗擊北虜,臣私以為,錦衣衛仍可領敵後滲透、刺探等職。”
“哈哈,太傅所言極是,而且朕還想再加上四條,一是暗殺,二是離間反間策反,三是破壞,四是顛覆。”
在朱由檢的記憶中,後世各國都建有這樣的國家安全部門,比如cia、fbi等,在關鍵時刻都發揮著及其重要的作用。
朱由檢意欲將錦衣衛發展成內懲通敵叛國之徒,對外顛覆他國政權的秘密組織。
當然監視大臣的活計還得讓錦衣衛來幹,直到自己現代意義上的都察院製度建立以後,再考慮換班的問題。
見駱思恭有些不解,朱由檢便將現代國家的間諜戰的內容又給駱思恭普及了一下。
直聽得駱思恭暗暗心驚、大呼過癮。
特別是朱由檢講到將來不發一兵,憑錦衣衛就能顛覆一個小國政權的時候,駱思恭直覺的朱由檢真是天人下凡。
此等思路真乃自太祖設錦衣衛之後,二百餘年間改錦衣衛門庭、創錦衣衛萬世基業之第一人。
“陛下真乃神人,臣遙不可及也。”
聽完全套的現代間諜戰爭,駱思恭直感覺自己引以為傲的四十年錦衣衛指揮使都白幹了。
隨後便五體投地,伏地長跪不起。
朱由檢見狀,也沒有上前扶起,而是又給駱思恭加了一把火。
“駱卿聽旨。”
駱思恭聞言,忙肅立跪好。
“前錦衣衛指揮使、太子太傅駱思恭,公忠體國、素有賢名、朕心甚慰,即日起複,官複原職,著司禮監擬旨,昭告天下。”
“陛下,老臣遵旨。”
年過六旬的駱思恭午夜夢回之時,不是沒有想過起複之日,但那大多做了夢境。
此時夢境成真,駱思恭已是老淚橫流,渾身戰栗不止。
“駱卿平身,以後朕的安危可就仰仗你了。”
待駱思恭情緒平靜些許,朱由檢扶起駱思恭又勉勵道。
“陛下,老臣這條命以後就是陛下的了。”
駱思恭武人出身,此時所能表達的,也隻有發誓一死報君王了。
此時天色微亮,宮門已經輕啟,看著一晚上情緒都處在亢奮中的駱思恭,朱由檢便特賜老大人乘腰攆出宮。
臨走時,朱由檢突然又喊了一嗓子。
“太傅,回去告訴駱養性那小子,待朕踏平倭國之時,朕希望能看到他的身影。”
駱思恭聞言回頭一撇,卻見朱由檢站立在朝陽之下,滿臉微笑中帶著堅毅與期許之色。
駱思恭老臉一紅,又是一陣感動,正要下攆謝恩,卻見朱由檢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拘禮。
‘陛下這是在保自己的後代永享恩寵啊。’
老爺子頓時兩眼微紅,眼淚又順著布滿皺紋的臉頰流了下來。
出了皇極門,此時正好恰逢大臣進宮上朝,眾目睽睽之下,駱思恭一臉肅穆的居於腰攆之上。
大臣們不免暗暗腹誹:
‘哎,本以為扳倒了個田爾耕,能過兩天瀟灑日子了,但看陛下的態度,錦衣衛的地位今後怕越發的顯赫了,唉,尾巴還是得夾起來了。’
麵對駱思恭那麵無表情的老臉,大臣們皆一臉如喪考妣,在禦史的監督下,徐步往乾清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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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複了駱思恭之後,前朝重臣的起複工作便擺上了朱由檢的案頭。
相較於駱思恭,此次的起複就要複雜多了。
錦衣衛指揮使是天子近臣,皇帝家奴,朱由檢自然可一言而決。
但朱由檢今日想啟用之人乃是內閣大學士,程序上就需要內閣及六部九卿進行庭推了。
當然,朱由檢也可以直接下中旨簡拔入閣,但經過二百多年士大夫與皇權的不斷抗爭,士人皆將中旨入閣視為恥辱,即使入閣,也會被人看不起的。
終大明一朝二百餘年,中旨入閣的也僅有張璁、徐有貞二人。
而且此二人直到今日,還經常被文人寫書嘲諷。
所以根據朱由檢對那兩人的了解,中旨入閣,估計人家不會答應的,丟不起那人。
多半寧肯在家含飴弄孫,也不會出來丟人現眼的。
朱由檢還指望二人做大明的裱糊匠呢,所以也不想搞砸了,隻得依照慣例,先提名,再交給內閣庭推。
而且為了朝局的穩定,朱由檢直接跟黃立極放言:
‘朕隻要這兩人入閣,你內閣首輔的位子朕是不會動的,當然如果這兩人庭推不過,你黃立極就直接回家吧。’
黃立極聞言,便愉快的答應了下來,馬不停蹄的便開始為那二人的入閣運作起來。
殊不知,等那二人入閣後,朱由檢便要著手改組內閣,弱化內閣首輔的權利,將內閣改組成扁平化的組織,以便更加適合自己的控製。
當然內閣首輔的虛銜,朱由檢還是會為黃立極保留的。
以後在內閣諸臣之間和稀泥這事,黃立極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於是,在明確釋放了吸納二人入閣的消息之後,內閣及六部九卿便變得鼓噪的起來。
與此同時,兩隊錦衣衛軍士亦快馬加鞭的出了京城,一隊出京城往北直隸保定府而去,另一隊則出北直隸往山西布政使而去。
而與此同時,在南直隸的蘇州府,一篇文章的流傳,又在朝堂之上掀起了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