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柱底部的金屬地板突然發出輕微的“哢嗒”聲。華宇低頭看去，隻見柱體根部的地麵正緩緩裂開，露出一道深不見底的通道，通道壁上爬滿了淡綠色的苔蘚，苔蘚表麵泛著磷光，像鋪了一層會呼吸的熒光毯。
    “這是……能量柱的根係？”他想起地表的菌絲網絡，或許這通道才是星球能量流動的真正脈絡。小家夥從他肩頭跳下來，用爪子扒拉著通道邊緣的苔蘚，黑豆眼裏閃爍著好奇，苔蘚的磷光似乎讓它很興奮，尾巴尖輕輕掃過，激起一串細碎的光粒。
    華宇打開戰術頭盔的夜視模式，光線透過綠色鏡片，將通道照成一片詭異的青灰色。他摸了摸胸口的晶體，藍光與苔蘚的磷光產生微妙的共鳴，像兩個頻率相近的音叉。“下去看看。”他對自己說，聲音在通道口打了個轉，墜入黑暗。
    通道比想象中更陡峭，幾乎呈垂直向下延伸。華宇用戰術匕首插進岩壁的縫隙，一步步向下攀爬，苔蘚的黏液讓岩石異常濕滑，好幾次他的腳都差點打滑，全靠匕首的支撐才穩住身形。左肋的傷口在攀爬中隱隱作痛，每一次用力，都像有根細針在刺著骨裂的地方，但他不敢放慢速度，晶體的藍光越來越亮，顯然下方有更強的能量源。
    爬了大約五十米，腳下突然踩空。華宇下意識地抓緊匕首，身體卻已經墜了下去，失重感隻持續了兩秒，他就重重摔在一片柔軟的“地毯”上。
    那不是岩石，而是某種生物組織。表麵覆蓋著一層半透明的薄膜，薄膜下能看到細密的血管狀紋路，正隨著某種韻律輕輕搏動，像趴在一顆巨大的心髒上。更詭異的是，“地毯”上布滿了碗口大小的孔洞，每個孔洞裏都滲出淡藍色的黏液，黏液接觸到空氣後，化作一團團光球，懸浮在半空中，將整個空間照得如同幻境。
    “是能量儲備室？”華宇站起身，發現這裏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溶洞的頂端懸掛著無數條乳白色的“蠕蟲”，它們體長約兩米，身體呈圓柱形，表麵沒有明顯的五官，隻有在頭部位置有一圈圈的環形褶皺，褶皺開合時，會釋放出與孔洞黏液相同的藍光。
    “輝光蠕蟲。”他在心裏命名。這些生物顯然以能量柱的能量為食，它們釋放的光球其實是未完全消化的能量結晶。華宇注意到，光球的能量頻率與晶體高度吻合，他試著伸出手，一個光球竟緩緩飄過來，落在他的掌心，帶來一陣溫暖的觸感，像握著一顆小小的恒星。
    就在這時，離他最近的一條輝光蠕蟲突然劇烈扭動起來。它頭部的褶皺快速開合，釋放出的光球不再溫和，而是帶著刺眼的電弧，電弧擊中溶洞的岩壁，瞬間將岩石灼出焦黑的痕跡。
    “被視為威脅了？”華宇立刻後退，卻發現腳下的生物組織突然開始收縮，孔洞裏滲出的黏液變得粘稠，像膠水般粘住了他的作戰靴。更糟的是，周圍的輝光蠕蟲都被驚動了，它們的褶皺同步開合，釋放出的光球在半空中連成一片電網，電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將他困在中央。
    “是生物電感應。”作為醫生，華宇瞬間反應過來。輝光蠕蟲能通過感知生物電的異常波動判斷威脅，他剛才接觸光球時，體內的aldh2酶與能量產生共鳴，生物電出現了劇烈波動，才引發了攻擊。
    他迅速掏出剩餘的生物屏蔽塗層，厚厚地塗在裸露的皮膚上。塗層中的原生菌絲立刻開始工作，將他的生物電屏蔽到最低水平。果然，電網的收縮速度明顯放緩，輝光蠕蟲的扭動也變得平緩，隻是頭部的褶皺依然警惕地對著他，像一群蓄勢待發的哨兵。
    “得想辦法讓它們認為我‘無害’。”華宇看著掌心的光球，突然有了主意。他將晶體貼在光球上，晶體的藍光與光球的能量迅速融合，形成一道穩定的光鏈。然後，他小心翼翼地將光球放回最近的孔洞，那裏是輝光蠕蟲的“能量入口”。
    光球進入孔洞的瞬間，那條輝光蠕蟲突然停止了扭動。它頭部的褶皺輕輕碰了碰晶體，像是在“識別”能量的來源。幾秒鍾後，它釋放出一個新的光球，這次的光球沒有電弧，隻有純粹的藍光，緩緩飄到華宇麵前，像是一種“回應”。
    “成功了。”他鬆了口氣。這些生物雖然原始，卻能通過能量識別 friend or foe（朋友或敵人）。華宇順著光球指引的方向走去，周圍的輝光蠕蟲紛紛為他讓開道路，它們釋放的光球在他頭頂連成一條光帶，像在為他引路。
    溶洞的深處，有一個由輝光蠕蟲纏繞而成的“巢穴”。巢穴的中心，矗立著一塊巨大的水晶，水晶的內部封存著一段三維影像，那是種子庫的科學家們，他們穿著白色的防護服，正在調試一台與奇點引擎核心相似的設備。
    “……共生協議最終版確認，”影像中，一位戴著眼鏡的科學家對著記錄儀說道，“人類aldh2酶與原生菌絲的結合體，能穩定母巢係統的自體免疫反應；而星球的能量結晶，可修複地球的基因鏈損傷……關鍵在於找到‘平衡閾值’，既不能讓人類基因吞噬原生生態，也不能讓星球能量同化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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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像突然中斷，水晶表麵泛起一陣漣漪，浮現出一行星圖坐標，不是這顆星球的，而是地球的，坐標的終點，正是亞馬遜雨林藍藻災變的核心區。
    華宇的心髒狂跳起來。原來種子庫文明早就規劃好了一切，這顆星球不僅是人類的避難所，更是修複地球的“藥引”。而所謂的“平衡閾值”，或許就藏在輝光蠕蟲的能量裏，它們能精準消化能量柱的能量，不正是“平衡”的最好證明嗎？
    他走上前，將手掌貼在水晶上。水晶的能量與晶體產生共鳴，他的腦海裏突然湧入大量的數據流，全是關於aldh2酶與能量結晶的融合參數，其中一組數據被特別標注“需原生共生體輔助穩定。
    實驗體地表齧齒類（鱗片種）。”
    華宇猛地看向肩膀上的小家夥。它正好奇地用爪子拍著水晶，鱗片在藍光下泛著淡金色的光澤。原來小家夥不僅是同伴，更是這場共生計劃的關鍵“輔助體”。
    就在這時，溶洞突然劇烈震動起來。輝光蠕蟲釋放的光球瞬間變得刺眼，電網再次收縮，隻是這次的目標不是華宇，而是溶洞的入口處——那裏的岩壁正在剝落，露出外麵銀白色的菌絲網絡，菌絲上還沾著管理員改造生物的殘骸。
    “管理員找到這裏了。”華宇握緊晶體，水晶的影像已經消失，隻留下星圖坐標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裏。他知道，這裏不能久留，必須帶著坐標和小家夥盡快離開，找到“平衡閾值”的具體參數。
    輝光蠕蟲突然集體轉向入口，它們釋放的光球匯聚成一道巨大的光柱，暫時擋住了菌絲的蔓延。華宇明白，這是它們在用自己的方式爭取時間。他最後看了一眼水晶，轉身跟著小家夥向溶洞的另一個出口跑去——那裏的輝光蠕蟲已經為他打開了一條通道，通道的盡頭，隱約能看到更深處的黑暗，以及黑暗中閃爍的、屬於母巢的紅光。
    他的孤獨感從未如此清晰，卻也從未如此堅定。身後是輝光蠕蟲的能量戰歌，身前是未知的母巢深淵，而他的懷裏，揣著兩顆星球的希望。這場跨越星際的“手術”，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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