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誰為棋手
字數:5533 加入書籤
春明宮中。
“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已經過去了多日,但是劉桓卻還是無法接受這發生的一切。
與他們春明宮交好的那群大儒,眼見已經證道,那些人成為文聖之後,他劉桓在士林中的號召力,將會再次上升一大截。
而且,李凡也是前路盡斷!但是,最後的結果,卻是這樣!十一位大儒,居然全都是抄襲了李凡,而且,轉眼間,就已經化作了無頭的屍體。
他們在翰林院、在士林中的安排,全都完了!而且,李凡還成功拿到了十二麵文聖金牌,如今在羲京中的名聲,如日中天,無人能及!他心中難受到了極點,前幾日才恢複一些的好心情,如今充滿了陰翳。
“沈幽,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接下來,誰有可能成為主考官?
我們必須讓攔死李凡!”
他不甘到了極點。
但是,沈幽卻是臉色陰沉,他年輕的臉龐上,布滿了前所未有的冷峻。
“攔?
怎麽攔?”
他開口,淡漠道:“現在,就連翰林院都被殺空了!”
“而且,如今士林之中,李凡盛名無匹,哪個大儒名士去當主考官,還敢對李凡玩貓膩?”
“敢對李凡下黑手,會在士林中遺臭千年的。”
“所以,科舉這條路,是我們無路可走了。”
他深深歎了一口氣。
在十一位文聖出版作品,轟動羲京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但是卻沒有想透,畢竟,誰能想到那麽多曠世作品,會出自一個年輕人之手?
如今看來,從那一刻開始,他好不容易布下的局麵,就被破得一幹二淨了。
而且,李凡還直接將他們逼得無法還手!“果然是個人物,我本以為,他隻是個心狠的君子,現在看來,他並不是。”
“他是一個狠人。”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可以用栽贓陷害的手段來滅殺,但對付狠人,可就有些頭疼了”他有些煩悶地開口,道:“若非朝中有老狐狸,上一把黎江白死的時候,出手幫他,豈能發生這許多事?”
劉桓臉色卻是十分難看,道:“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難不成要坐以待斃麽?”
沈幽思索許久,許久之後,才道:“等。”
“等?
等到什麽時候?
!”
劉桓急了。
“等到李凡自己出現了破綻的時候。”
沈幽道:“現在來看,他已經覺察到我們了,再動手,雖然未必怕他,但讓朝中的那幾隻老狐狸發現了,也不妙。”
“暫時,忍著吧”劉桓心情更加煩躁了,但是,他卻無計可施!京安館。
“這一次破局,十分漂亮,我想,短期之內,在科舉之上,應該沒有人發敢針對你了。”
堂和李凡正在閑談,堂常常舒了一口氣,看著李凡,他的內心充滿了欣慰。
李凡的確比他更適合在朝野上生存。
如今,李凡盛名之下,誰也不敢對李凡動貓膩了。
“那些作品,我也看了,好幾首寫得合我心意,雪寧在揚州那邊,應該也看了,她肯定也會喜歡的。”
說著,堂笑了笑。
李凡聞言,卻是微微一歎,道:“將軍,如果我說,那些作品並不是我寫的呢?”
堂怔了一瞬,搖搖頭道:“隻能是你寫的!”
李凡沉默了很久,很久,道:“是的,目前來看,隻能是我寫的。”
無路可走。
沒得選。
“科舉將近,雖然我對你的才力毫不懷疑,但還是得好好準備才是。”
堂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剛剛跟隨在武天孤大將軍身邊的時候,他曾經說過一句話,外界的評價是不需要關注的,無論榮辱,但人最怕的,是心裏過不去自己那一關。”
“我許多年後,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我希望你早一點明白。”
說完,他就離去了。
他離去許久許久之後,李凡忽然笑了。
是啊,想那麽多做什麽呢?
在生與死之前,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
“李兄,”這個時候,外麵一個熟悉的人影卻是走來,李凡轉頭一看,居然是關日初。
“關兄,快請進。”
李凡起身相迎。
關日初走了進來,道:“李兄,我來此,一者,是為了給你賀喜,如今你文名震天下,腰佩十一麵金牌,當真可喜可賀,大才得已舒展!”
說完之後,他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抹頗為難以啟齒的神情,道:“其次,是關某想請李兄幫個忙。”
李凡道:“關兄盡管說便是了。”
“李兄,你的那些文章,在西南貧瘠之地,實在是太難得一見,不瞞你說,林梓縣學堂中的學生,很多用的還是前朝的文章,就是因為沒有錢去買新書了”他朝著李凡一拱手,十分誠摯地道:“關某想請李兄,賒一批書籍給我,我想送回去給林梓的學生們,想讓他們看看真正的好文章!”
“我如今雖然窮困,但將來俸祿一發,一定第一時間給李兄償清書款!”
李凡聞言,卻是微微感慨了一聲,道:“關兄何出此言,你有為學生謀福之心,李凡豈無為民之義?
你放心,林梓學堂所需書籍,我會差人送去,分文不取。”
聞言,關日初大喜過望,道:“多謝李兄!”
李凡笑道:“對了關兄,聽說你換了館所了?”
關日初點點頭,納悶道:“上次與李兄宴別,準備回林梓了,但次日卻被吏部通知不得離京,而且京安館這邊,還給我換到了黃字十七號房我也不明白是什麽原因。”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關兄好好留下便是。”
李凡笑道。
“也隻能如此了。”
關日初道:“如此,我就不打擾李兄了。”
說完,他辭別而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李凡的眼中,卻是露出了一抹思索之色。
關日初得罪了吏部,吏部怎還會關照於他?
除非有讓吏部都不得不尊的大佬發話了回想起入朝以來發生的這些事,李凡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神色。
“誰都想做一個棋手麽?
”他喃喃著,自從入京以來,他看似攪起無數風雲,但他的內心卻深深明白,他不過是被推進了一個個的漩渦之中罷了自己成了一把刀?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想起了揚州杏林中蕭瑟的寒風,想起了染血的杏葉。
想起了一具具老兵的屍體。
以及,他剖開了吳桑梓的胸膛,從吳桑梓的胃中取出的那封信。
那封真正的信,是吳桑梓用生命來守護的。
那一戰中,文敗山連續拿到了三封信,但是,他卻不知道,從西北那邊來的信是四封,吳桑梓身上帶了兩封。
他以為李凡相信了第三封信中的內容,他卻不知道,李凡隻是讓他以為,李凡相信了第三封信的內容。
知道第四封信中內容的,或許這個世界上,隻有兩個人,一個是潛伏在胡人後方二十一年的“金雕”,另一個,是李凡。
在李凡的沉默中,天色逐漸黑下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有一絲光亮。
但,總會亮起?
對吧?
時間飛逝。
三日之後,朝廷宣布了省試的主考官。
禮部尚書,賀知秋。
消息一出,羲京再一次震動了。
在世人熱議著主考官的時候,吏部的一則公文,也悄然發下。
在那一天,曾經得罪了吏部,被視為異類的青年官員關日初,被任命為京城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