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嫁誰誰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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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舉徹底結束後,薑雲衢入了館選。

    所謂館選,便是從新科進士中選出有潛力的優質人才作為庶吉士,入庶常館進行深造,為期三年。

    三年後散館,再正式任職。

    在此期間,庶吉士每個月能拿到四兩五錢廩銀。

    這事兒讓薑旭覺得十分意外。

    上輩子要靠著賣妹求榮搏上位的人,這輩子什麽都沒靠上,不僅中了進士,還被翰林院選中入了庶常館?

    “看不出來,這小子還可以啊!”薑秀蘭回來時,跟薑旭說:“歹竹出好筍,鶯娘子九泉之下也該瞑目了。”

    薑旭仔細琢磨了一下,上輩子所有的矛盾,根源就在陳氏身上。

    這輩子陳氏早死,沒有她在旁邊攛掇,薑雲衢想歪都歪不了。

    可見陳氏死得其所。

    “對了娘。”薑旭想起一事,“薑雲衢已經入了翰林院,最低三年之內都得留在京城,他們家接下來該操心買房的問題了,咱要不要幫把手?”

    薑秀蘭有些發愁,“你姥姥要是肯來,別說幫把手,就是買個宅子送給他們我都沒二話,怕就怕,你姥姥那倔性子非要待在鄉下。”

    正月上給薑妙操辦後事的時候,薑秀蘭帶著薑旭回去,老太太都沒怎麽搭理她。

    二十多年了,當初那口氣還卡在嗓子眼兒裏沒咽下去呢!

    “姥姥要不想來,那就不勉強她。”薑旭說。

    其實他很想讓姥姥和他娘和解,可一想到肖徹不久的將來要幹件大事兒,京城裏必有動亂,到那時什麽光景,如今誰也說不準,姥姥還是暫時待在鄉下安全些。

    況且,小寶在京城,舅娘因著妙娘的死寒了心,不可能待見這個孩子,將來若得知小寶是肖徹親生的,還不定怎麽鬧。

    ……

    事實上,還真讓薑秀蘭母子給猜著了,老曹氏不願去京城。

    姚氏也不願去。

    薑明山好說歹說,嘴巴都快磨出泡來了也沒能說動她。

    薑柔在一旁抹淚,“娘,大哥考中進士,以後就在京城安家的,你為什麽不去?”

    姚氏心裏堵著,“你要想去,就隨你爹去,不必勸我,妙娘在這兒呢,我得留下來守著她。”

    薑柔一聽,恨紅了眼,“成天就妙娘妙娘,你眼裏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女兒?”

    姚氏沉默著沒說話。

    薑柔還在吼,“是不是我也跑出去,跟她一樣挺著肚子回來,你才肯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姚氏聞言,麵色一沉,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妙娘是你姐姐,她被人害成那樣,有罪的是讓她變成那樣的人,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薑柔被打懵了,隨即跑出西屋,哭著往東屋薑明山房裏跑,跟薑明山告狀,說娘一點兒也不關心她,她就跟撿來的一樣。

    薑明山來到西屋,就見姚氏坐在桌邊默默垂淚。

    原本湧到喉口那些準備數落她的話瞬間咽了回去。

    “珍娘。”薑明山上前,“柔娘年紀小不懂事,你怎麽還跟她較上真兒了?”

    姚氏快速抹了淚,抬頭時,眼圈還是紅的,“她不懂事,還不是因為你那鶯娘子教得好。”

    薑明山皺起眉,“人都沒了,你還提她幹什麽?”

    見她不說話,薑明山又開口,“再說了,已經沒了個妙娘,你還不盼著柔娘好嗎?她要去京城,你這當娘的不跟著去,不好好掰正她,將來議親怎麽辦?”

    姚氏態度冷硬堅決,“我是不可能去京城的,你非要我調教柔娘,那就讓她留在鄉下。”

    “留在鄉下有什麽好?”薑明山不同意。

    以前還想著薑妙那張天姿國色的臉能讓他走個捷徑盡快攀上人生巔峰,誰成想,那小蹄子不爭氣,未婚先孕不說,還年紀輕輕就去了。

    如今柔娘是他手裏唯一的籌碼,有個當進士的哥哥在頭上罩著,怎麽能留在溪水村配個鄉野村夫?

    “京城就有那麽好?”姚氏怒瞪著他,“什麽人什麽命,榮華富貴是柔娘享受得起的嗎?你別成天把薑雲衢掛在嘴邊,那是二房的孫子,將來二房一旦翻臉,柔娘還有什麽顏麵在京城待下去?”

    “那你是怎麽個意思?真想讓柔娘嫁個鄉下泥腿子?”薑明山繃著臉。

    “鄉下人怎麽了?”姚氏道:“起碼知道踏實過日子,柔娘她就沒那命,你非要折騰來折騰去,等折騰出事兒來,我看你怎麽收場!”

    姚氏越說,薑明山越來勁兒,“我就非要把她帶去京城,我倒要看看,大郎都進士出身了,她能出什麽事兒!”

    姚氏不想繼續跟他吵,去堂屋時當著老曹氏的麵問:“柔娘,你好好跟娘說說,是想去京城,還是留在鄉下?”

    薑柔哭得一抽一抽的,“娘,我想去京城。”

    鄉下長大的女兒家誰不想出去見見世麵,姚氏能理解女兒想往高處爬的心思。

    可不知為何,她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京城不是什麽好地方。

    榮華富貴誰都愛,但就最怕有福沒命享。

    已經沒了妙娘,姚氏不想柔娘再出事。

    “你聽娘的,留下來,過些日子娘給你相個好夫婿,好不好?”姚氏循循善誘。

    “我不要!”薑柔氣得臉都青了,“娘你為什麽總不盼著我好?留在村裏能找到什麽好的?當年姑媽嫁的啥人啊?還有你,不也是鄉下找的我爹,受了大半輩子氣,日子好過嗎?反正我不管,我就要進城!”

    這話,讓老曹氏、薑明山和姚氏齊齊沉了臉。

    薑明山簡直服了,教千教萬教出個孝裏藏刀的草包來!

    “她要去,就讓她去吧。”一直沒吭聲的老曹氏開了口,“明山你到了京城去找找你大姐,將來在柔娘的親事上,請她把把關。”

    老太太話都撂出來了,姚氏沒再反駁。

    ……

    老曹氏和姚氏不去,買房的大部分銀子就落到了二房頭上。

    京城裏房價高,不比鄉下,城邊上普通的一進院都得好幾十兩銀子。

    薑雲衢在翰林院深造,要沒個代步工具,每天就得步行著去,住的地方不能離太遠。

    然而,離著翰林院近的地段,房價都不便宜,最低三百兩起步。

    二房大半輩子無兒無女,沒多少花錢的地方,倒是攢了些銀子,但加起來也就百十來兩,哪裏夠買房,再加上老溫氏死摳,不肯出錢,想從老曹氏手裏把薑秀蘭每年送來的那些銀錢弄出來買房。

    薑秀蘭得知後,生怕他們鬧起來,索性自己出錢買了個離著翰林院不算遠的一進院,過完戶,把文書和鑰匙都交給了薑明山。

    買房的事兒才算暫時消停下來,沒過幾天,薑明山帶著薑柔和二房老兩口搬至京城。

    入京這天,薑秀蘭又請他們去和豐樓吃了頓飯。

    上次因為招惹了權貴千金,那頓飯吃得不夠盡興,飯桌上話都沒敢說,這次老溫氏倒是活絡,一直不停地問薑秀蘭在京城是幹啥的。

    “我一個下堂婦人帶個孩子能幹啥?”薑秀蘭神情坦然,“還不是給主家當下人使喚的。”

    老溫氏不信,“下人哪有你這樣的,吃的穿的,比我們那兒鎮上老財主家還好。”

    “奶奶。”薑雲衢接過話茬,“姑媽已經買了宅子,您就踏實住著吧,旁的事兒,問那麽多做什麽?”

    薑明山也很好奇,但見薑秀蘭不願細說的樣子,他隻得換個話題,“對了,上京前,老太太說了,讓你在柔娘的親事上多把把關。”

    前些日子薑旭才跟他說過給薑雲衢議親。

    薑秀蘭問:“那你們家到底是想柔娘先出嫁,還是大侄兒先娶親?”

    “那當然是大郎先娶親了。”老溫氏十分激動,“你甭管什麽守孝不守孝的,陳氏早就不是薑家媳婦,她沒那資格讓大郎守三年,要有合適的,你直接讓大郎看看,挑好日子就成親,這都老大不小了,還沒個媳婦兒,像什麽話。”

    清清嗓子,又補充,“當然了,要能娶個官家小姐最好。”

    薑秀蘭笑笑,“二嬸這要求,還真不低呢。”

    “那怎麽著?”老溫氏有些急眼,“我孫子是新科進士,還入了那什麽館,難道配不上官家小姐?”

    “壓根兒也不是配得上配不上的問題。”薑雲衢被榜下捉婿那事兒,薑秀蘭知道,她看過去,“大侄子,你說說吧,自己想娶個什麽樣的?”

    薑雲衢道:“不要官家小姐,念過書,識字兒,性子恬靜的就好。”

    “嘿你這小子說的什麽胡話?”老溫氏瞪著他,“放著官家小姐不要,你娶個啥也不是的回來做什麽?”

    “過日子。”薑雲衢回了三個字。

    老溫氏氣得不輕,“官家小姐就不能跟你過日子了?”

    薑雲衢現在一聽到“官家小姐”幾個字,腦海裏就會浮現劉婉姝那嬌滴滴的蠻橫樣,心中別提多膈應了。

    “就不要官家小姐!”他沉著臉,“你們要喜歡,自己娶去!”

    “明山,明山你快聽聽你兒子說的什麽混賬話!”老溫氏快氣瘋了。

    薑明山也覺得兒子心態有問題,“大郎,你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

    以前總說要娶個京城姑娘的人,高中進士後反而降低了要求,這不是有毛病是什麽?

    “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薑雲衢皺皺眉,“以前我什麽都聽你們的,如今輪到我的終身大事,我想自己做一回主。”

    “簡直胡鬧!”薑明山一把將筷子拍在桌上,“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娘已經不在了,你就得聽你爹的,怎麽著,中了進士翅膀硬了?還你做主,要沒你爹我,都沒你這個人,你能做什麽主?”

    眼瞅著氣氛越來越僵,薑旭出言勸道:“舅舅,這種事兒,最好還是大家統一一下意見比較好,否則要真娶個表弟不喜歡的回來,將來的日子,隻怕不能安生。”

    “不行!”薑明山不肯鬆口,“成親是一輩子的大事兒,不能由著他的性子胡來!”

    薑雲衢忍無可忍,一把撂下碗筷,望向薑明山,“其實殿試放榜那天,我被人榜下捉婿了,對方官職還不低,禮部尚書,內閣閣臣,兩朝元老。”

    薑明山聽得心潮澎湃,“真的?那這是天大的好事兒啊!你怎麽回家了都不說?”

    老溫氏雖然不知道禮部尚書是個什麽職位,但一看薑明山的反應就明白了,準是有頭有臉的大官,“大郎啊,你可得好好把握住機會,沒得讓人搶了先。”

    “好什麽?”薑雲衢臉色難看,“人家有要求,得我去做上門女婿。”

    “啊,倒插門?”薑柔驚呼。

    “就沒有商量的餘地嗎?”薑明山不想兒子錯過這麽好的機會,要知道他現在就隻是個秀才,但如果和禮部尚書結了親家,那馬上就能鍍層金,走哪不是有臉有麵兒的?

    “沒有。”薑雲衢心中憋著火。

    別說沒有,就算有,他也不樂意。

    薑明山隻能向薑秀蘭投去求助的眼神。

    薑秀蘭道:“婚姻大事,又不是拾柴打兔子,哪有那麽多的一舉兩得,眼下這種情況,要魚就隻能舍熊掌,你們自個兒合計合計吧,反正又不急於一時,合計好了再說。”

    ……

    晚上臨睡前,薑明山來了薑雲衢的房間,看那架勢是準備與他促膝長談。

    薑雲衢直言,“爹若是為了劉家的親事而來,那麽大可不必,我是不會同意的。”

    “你這孩子,性子怎麽那麽強呢?”薑明山黑著臉,“你不就是不想倒插門嗎?我就隻有你這麽個兒子,當然不可能答應,我是想來找你商量,咱能不能想個折中的法子,既不用上門,又能促成這樁親事?”

    “我不喜歡劉家姑娘。”薑雲衢說:“這件事,我原本沒打算說,今天在飯桌上捅出來,隻是為了告訴你們,權門千金不是那麽好娶的,我跟人家身份不對等,將來必定仰人鼻息看嶽家臉色,這是其一,其二,我是真的不喜歡劉家姑娘。”

    走路怕沾灰,說話都怕累死,劉家那位她就不該嫁人,該擺到供桌上去每天三炷香伺候著,否則嫁誰誰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