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七節 贈皮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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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召聰心中盤算,自己初次帶兵出來執行任務,初到始新縣可不要中了方氏族長的奸計,去方府赴宴人帶少了可不行,便令天師道中道法較強的修士和自已親信小隊一起前往。
黃子鋒與丁西峰雖被打的滿臉開花,因為要替孫召聰牽馬墜蹬,所以有幸一起去方家大宅赴宴。
天高雲淡,陽光燦爛。
天師一隊人刀槍明亮,雄糾糾的奔到方氏府門前,抬頭一看,隻見方家大宅房舍不計其數,宅院大門樓厚重威嚴。
宅門前,方氏族長率數十名奴婢手捧暖爐,兩邊環立:
“天冷,仙官們先暖暖手,再進府沐手入席。”暖爐全是青銅製做的方口圓肚器皿,飄出來的香味在風中彌久不散,數十名婢女眉青目秀。
黃子鋒與丁西峰初次見到這種氣勢,膽氣先怯了,頓時手足無惜,卻見孫召聰在暖爐上搓搓手,說:“本將與劉牢之,吳郡王廞都是世交,方族長你的宅院比起他們大大不如,初次來你方府吃酒,本將帶的人多了點,這些人都能有飯吃麽?”
“有飯吃,都有飯吃。”方氏族長不摸孫召聰底細,聽孫召聰提及劉牢之和王廞時一派輕狂口氣,更感覺孫召聰高深莫測,原來挺高的肩頭低了一低。
“你府中安全嘛?”
“安全,安全。”
“本將軍對你不大放心,今日方府警衛由本將軍帶的人馬警戒。”
方氏族長連連點頭:“是,是,一切聽將軍安派。”他當太平族長當久了,一直活在自己的內心算計中,渾然不知江湖的凶惡,不知不覺間將自己爪牙一步步解除。
“哈哈,好極了。”孫召聰模仿著孫恩的神氣,昂頭進了方府。
方家大廳中早已擺好桌椅案幾,一群青年婢女手托精致銀盤,將一道道美酒佳肴擺放在眾人麵前,許多佳肴菜品對天師中人都是見所未見,更不要說親口品嚐。
“咳、咳、”方氏族長正準備說二句歡迎詞,見天師中人已抓起桌案上的菜品已然狼吞虎咽,根本沒將自己這個迎天師進城的族長當回事,心中不僅一陣鬱悶。
前來方家赴宴的天師道中人約有百餘名,為了保證安全,負責警衛的修士便將普通鬼卒分開入座。
黃子鋒與丁西峰身份卑微,將馬放好後,一起被安排在後院一處偏房中。
兩人在城外被孫召聰一劍鞘拍的鼻青臉腫,打碎了牙齒和血還得向肚裏吞,窩了一肚子邪火,一會幻想將孫召聰碎屍萬段,一會又擔心孫召聰治他們臨陣脫逃之罪,酒肉雖美,吃在嘴中確沒什麽味道,隻有一個勁兒向腹中倒酒解悶。
冬天的日頭短,時間不長,太陽落入西山背後,暮色漸漸降臨。
一名鬼卒告知黃子鋒與丁西峰兩人,輪值警衛的時間到了,兩人匆匆抓了二塊肉,各自拎著一壇子酒,出去輪替在方家後院負責警衛的鬼卒。
天師道在江南起事後,為了對外造勢。
在孫大眼等人的商議下,將師君尊為水仙,把普通教眾稱為鬼卒,鬼卒之上便是鬼頭,鬼頭以上另有各級鬼吏,原來普通郡縣祭酒被封為鬼將,所有鬼魂世世不滅,統稱長生人。
不過在天師內部,各種稱呼相當混亂,上下級關係隻認人,各郡縣的天師信徒隻歸劃給各郡縣祭酒帶領,祭酒若陣亡,便由各郡縣鬼吏中選一人接任祭酒。
而那些原本不是天師道信徒臨時入教的百姓,又找不到各自郡縣祭酒歸隊,他們大部分是懷著殺光士族,自己便是士族夢想來加入天師道。
孫大眼和盧循對這些人的管理很簡單,劃給孫召聰這類人帶著到各個塢堡和小縣城抓人頭,搶糧食,搶銀子,實際上就是一群搬搬運動的苦力。
黃子鋒和丁西峰兩人年紀小,隻能充當鬼卒,混在一群鬼卒中當苦力使。
離開眾人的目光後,黃丁二人找一個僻靜地方放膽大喝,一邊喝悶酒,一邊痛罵孫召聰無情,不知不覺中,手中肉啃了個盡光,壇內酒底兒朝天,四周已是夜黑如墨,冷風習習,隻有方家內院深處傳來點點燈火和隱隱人語。
丁西峰道:“大哥,你先盯一會兒,我進去尋個地方撒泡尿。”
“快去快回。”黃子鋒醉意朦朧,倚在院牆上揮了揮手,丁西峰這一去,兩柱香才跌跌撞撞的跑回來,見麵就說:
“大哥,你猜右邊隔牆住的是誰?”
“是誰?”
“是方家小姐,她正和一個婢女在痛罵米賊是強盜呢。”
“喊老子是強盜?”
“是的,是的,她們罵的可難看了,還罵咱們是要飯的。”
想起方氏族長奴顏婢膝的模樣,黃子鋒悶了一天的邪火借著酒勁瞬間爆發:“方家老頭在咱們麵前當奴才,方家姑娘竟敢在背後罵我們,這算不算反天了?”
“算,咱去報告孫將軍吧?”
“不。”黃子鋒搖搖頭,說:“忘了今天早晨咱為啥挨揍了嘛?”
“孫將軍嫌咱膽小。”丁西峰說頭摸了摸臉上的傷,又痛的一哆嗦。
“這次咱要膽大些。”黃子鋒從地上爬了起來,說:“走,一起去收拾收拾她,讓她知道天師仙官們的厲害。”
“這個主意好。”丁西峰想想方家小姐嫵媚的聲音,頓時有了勇氣。
方家小姐年歲二八,長得如花似玉,一直頗受方家族長寵愛,早與田家訂為姻親。
今日偶然得知自家大廳中來了一群人,在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登時小姐脾氣發作,若非婢女死死拉住,早衝進大廳怒斥天師中人。
“強盜,窮要飯的,臭流民......”方家小姐氣哼哼的坐在桌子邊,罵個不停。
“嘭,”一聲,方家小姐的房門瞬間被撞開,一股冷風灌進房內,從外麵衝出兩個渾身酒氣的男人,眼晴直勾勾的盯著方家小姐。
“蠻傖無禮!”方家小姐嚇得臉色發白,怒斥:“春桃、快喊府兵過來,打死他們。”
微微搖曳的燭光中,方家小姐麵如桃花,胸部急促起伏,黃子鋒與丁西峰自小在彭城要飯,從來連普通女子願意多看他們一眼,此時麵前方家小姐怒中含俏,不啻於仙女下凡。
婢女春桃匆匆從兩人身邊穿過,想要奔出去報信兒,黃子鋒一伸手,抓住春桃的頭發,“啪,”的扇了一個大嘴巴,反手扔給丁西峰。
“這個女人給你,她敢不從,就殺了她,今日咱倆玩一次士族小姐,就是死了也不冤枉。”
“來人啊,救......”方家小姐瞬間明白過來,麵前兩人已失去人性,揚聲大喊,話還未喊完,嘴上已被一隻手緊緊捂住,她憤怒的張嘴狠狠咬下去,黃子鋒痛得一哆嗦,確不肯撤手,獰笑道:
“用力咬,再用一點力,老子這就用力幹死你!”
“畜生!”
“畜生要幹你了。”黃子鋒呼的一拳,狠狠砸在方家小姐頭上,方家小姐腦袋金星亂冒,又氣又急,一口氣喘不上來,身子登時軟綿綿歪倒在地。
春桃嚇得已然發不出聲來,卻沒有暈過去,丁西峰依瓢畫葫蘆,一拳、二拳、三拳,一直把春桃打暈才停下手來,兩人眼中冒出獸光向兩名暈倒的女子摸去。
閨房中頓時響起一片衣郡撕碎的聲音,黑暗稍後籠罩了一切。
方氏族長為了表示對天師道仙官的尊重,特意將田家族長請來陪席,並把家中貯存多年的美酒好肉拿出來,招待孫召聰等人。
“仙官打算如何處置城中其餘士族?”
孫召聰道:“以血為誓,沾血的是朋友,不沾血的是敵人,敵人就要通通格殺。”
“可孔縣令已然跑了。”
“這個本將軍自有妙計,到時你自然知道。”孫召聰端著一碗酒,模仿著盧循的冷漠和莫測高深。
“是,是。”方氏族長討好的笑著,忽地話鋒一轉,說:“縣中楊氏一族一直是孔縣令的狗腿子,聽說這次就是楊氏將孔縣令帶走了......”
“哦?”孫召聰斜了方氏族長一眼,忽然感覺麵前的方氏族長好象話中有話,便問:“方族長有甚想法?直接說出來吧。”
“這個孫將軍、”方氏族長逐字逐句的說:“楊氏族長隻帶著一小部分人跑了,可他的房產和田地都在,而且楊氏的大部分族人全在始新縣中,他們隨時都能回來的,......”
“哈哈,本將軍明白了!”孫召聰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明白方氏族長為何如此恭維款待自己,他象隻山猴子般縱聲大笑:“本將軍離開始新縣前,會將楊氏房舍燒掉,井填平,其餘族人全帶走當鬼卒,方族長可滿意?”
“滿意,滿意。”方氏族長開心的笑了起來,沒房沒井,連族親都沒了的楊氏已不足為懼,絆腳的石頭被天師道搬開,自己終於在始新縣一枝獨大。
酒席一直吃到夜色深沉,終於撤席休息,田氏族長離去,方氏族長令人沏上茶,一名女婢的托一個銀盤,銀盤中盛有一根皮鞭子和一張紙,徑直遞到孫召聰麵前。
“老夫備下若幹糧食衣物,獻給仙官備用,今日見仙官騎馬無鞭,特令家人在始新縣挑出一根最好的皮鞭,一並送給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