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八節 方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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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西本將軍收下了。”孫召聰借著酒勁,開始大吹特吹:“方族長你不知道,本將與北府軍劉牢之大帥是世交,劉牢之大將軍最喜歡在劍鞘上綁布條當鞭子用,本將此次來始新縣城,便也試試劍鞘當鞭子用的樂趣。”

    “劍鞘上綁布條當鞭子用是一種樂趣,還真是,還真是一種樂趣。”方氏族長不知真假,對孫召聰更加恭維。“仙官與劉大帥是世交,一定是那家士族天驕,不知......”

    孫召聰聽話聽音,一聽對方有詢問自己家世之意,正在盤算給自己臨時尋一個身家清白,赫赫有名有名的家世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從廳外響起。

    一名婢女急步進來,哭道:“族長老爺,小姐方才上吊自殺了。”

    “你說啥?”

    “小姐自殺了。”

    “啪”一聲,方家族長手中茶杯跌個粉碎,麵色瞬間鐵青,顧不上禮節,猛的站起身來,急步匆匆出廳。

    孫召聰將方氏族長送上的禮單拿出來仔細看了看,然後對席間的天師中人說:“你們在這吃好喝好,本將軍去後院看看熱鬧去。”

    方家後院燈火一片通明,小姐閨房中傳出一陣陣悲慘哭聲,房外火光搖曳,方家奴仆肅靜無語,氣氛凝重似冰幕。

    方氏族長趕來匆匆問了兩句,頓時明白了前因後果,氣的“噗”一口鮮血噴出,大叫:“女兒啊,爹錯了,爹錯了。”隨後直接暈倒。

    孫召聰追來後,向後院外負責警戒的天師中人一問,一名鬼頭立刻將知的前因後果一一照實說明。

    “那兩個蠢貨呢?”

    “在院子外頭押著呢。”

    “押倒大廳去。”孫召聰低聲命令:“把方氏一族的人盯緊點,他們如有異動,男的全部砍了,女子抓起來為奴。”

    “好。”

    黃子鋒與丁西峰被押倒大廳邊一間房舍中,孫召聰令所有人退出大廳十步以外警戒,看了看滿身汙穢的兩人,抬手啪、啪、各抽了兩人幾個大嘴巴。

    “說說方才的事兒,少說一句,本將將你們剝皮填井。”

    黃子鋒和丁西峰兩人渾身哆嗦,剛借著酒勁將方家小姐和春桃狠狠糟蹋了數次,泄欲後神智頓時恢複清醒,忙不迭的逃出繡房,不料方家小姐蘇醒的較早,甫得自由直接懸窗自盡,春桃蘇醒後大聲呼救,才引來方家族人。

    孫召聰饒有興趣的聽兩人講完,打了個酒嗝,呲著牙說:

    “重講一次,誰講的仔細就免罪。”

    黃丁兩人不知孫召聰葫蘆中裝的什麽藥,但此時孫召聰一句話,能決定兩人生死,威令之下,隻得將方家小姐房中發生的事重頭至尾又講了一次。

    孫召聰猛然躥了過來,學著郝柏踢自己的姿勢,狠狠踢了兩人幾腳,咆哮道:“兩個混蛋真該死,知道你們那一點上該死嗎?”

    黃子鋒和丁西峰一時想不明白,他們感覺自己該死,卻想不明白自己那一點上該死,應此哆哆嗦嗦不敢說。

    “說說你們那一點該死?”孫召聰又是兩腳飛來,結結實實踢在兩人嘴巴上。

    黃子鋒大叫:“求將軍明示,小的該死啊,該死。”

    “你倆該死之處就是,有這種好事,應當讓本將先上!”

    ......

    漫漫的冬夜掩藏了所有的罪惡,黎明到來前,方家族人被召集起來,大院內火把閃爍,刀光透出一抹冷冷殺氣,寒冷空氣中,一股邪惡血腥氣在暗暗湧動。

    一名鬼卒大聲宣布;昨夜有盜匪趁夜偷襲方家,殺死方家族長與小姐等數人,現在天師中人正在全力追捕盜匪,為了保證方家族人的安全,誰也不得私出方家大院,違令者斬!

    天亮了,太陽懸空而掛,始新縣衙的大鼓轟然響了起來,天師道中人在始新縣大街小巷中奔走相告;

    日上三竿前,所有人都到縣衙集合,天師仙官要分發仙丹,凡不去集合者,發現後處死。

    始新縣衙直接臨街而建,天師中人在門口搭起一座木台,從方田兩府搬來桌案,案上擺有數個大玉盒,玉盒外表寶氣絢爛,其中一個玉盒敞開一半,從盒中飄出一股濃濃的藥香味。

    孫召聰一身嶄新黃色道袍,頭頂紗製道冠,腰墜玉佩,居木台正中而坐。

    始新縣人口數千,全部被驅趕到縣衙前的大街上,冬日豔麗刺眼,從高空輕輕拋灑下來,百姓們臉色各異,有人驚恐、有人茫然、有人木訥,還有孩童低低的哭泣聲。

    一陣風吹來,木台邊旗杆上的布旗迎風飄揚,孫召聰竹竿般站立起來,清了清嗓子,開始喊話:

    “鄉親們,靜一靜,今年天上月亮屢屢侵犯牽牛星,這是為嘛?它主晉國將有大災難發生,天上神靈將要降罪人間,想化解災難,隻有加入天師道!”

    台下的百姓一臉茫然,一臉冷漠,一臉懵懂,仍是沒有一個人說話,孫召聰心中發慌,感覺自己這戲演不下去,他硬撐著說下去。

    “加入天師道,才能進入天師仙界,才能長生不老,這玉盒中的是仙丹,一會每人上前領一粒......”

    台下一片寂靜無聲,沒有一人上前領取仙丹,“哇”一聲,木台前一個男童突然大聲啼哭起來,其他孩童仿佛受到感染,一起放聲大哭,一時間哭聲四起。

    孫召聰身影一晃,躍下台去,伸手將台前男童搶了過去,晃身又躥回木台,數名天師道人揮舞兵刃,將騷亂的人群驅趕回去,見孫召聰動手搶走孩子,人群中所有母親伸手將各自孩子嘴巴捂上。

    “鄉親們看好,下麵本將喂這孩子服一粒仙丹,他便會馬上不哭。”

    孫召聰一邊將一粒丹藥喂入男孩的口中,一邊暗暗凝集靈力貫入男童胸腹,男童胸腹間呼吸不暢,頓時停住不哭,咽下丹藥後張大嘴努力吸氣,逐漸安靜下來。

    “鄉親們,孩子不哭了吧?這就是天師仙丹的好處,都來嚐一嚐吧......”

    台下人群都是普通百姓,遠遠看見男孩瞬間不哭,有人便上前索要丹藥,孫召聰暗自鬆了一口氣,使了眼色,木台兩邊的天師中人開始引導人群,發放丹藥。

    “微末伎倆,愚弄鄉眾,天師道數百年聲譽必毀於爾等宵小之手!”一聲譏諷聲從台下傳上來,字字吐音清楚,徑直鑽入孫召聰耳中。

    孫召聰頓時想起在彭城時,劉敬宣也是這般譏諷他,正待惱怒叫罵,忽然醒悟,劉敬宣是北地口音,而台前人口音是江南軟語,口氣中除了譏諷,還含有責備之意。

    “什麽人膽敢汙蔑本將,敢站出來說話嘛?”

    陽光下人影一閃,木台上多了一名灰衣青年,神情憂鬱冷漠,傲然道:“甘派為了人數優勢,竟不擇手段召納道眾,可悲、可悲!”

    “你是苦派的,那郡祭酒門下?”

    “在下原是甘派,如今已自動退教,和米教無關。”

    “你?”孫召聰一時想不起這灰袍男子是那家祭酒門下,不過既然同是甘派中人,倒不便動粗:“既然是一家人,你怎麽折本將軍的台?”

    “隻是看不慣你而已。”

    “既然是甘派中人,你應當知道,本派從杜師祖那一代起,便一直這般開設天師道場授丹收人,本將軍何錯之有?”孫召聰帶人進城後,到至今仍沒縱兵搶掠,方氏府中的事兒,全是在黑暗進行,無人知曉。

    灰衣青年一愣,臉上頓時一片冷漠,顯然不懂如何和孫召聰胡攪蠻纏。

    “哈哈......”一陣雷一般的笑聲在台下響起,台前人群驀然向兩邊一分,一名黑衣大漢昂首挺胸直撲木台。

    “道友停步。”台前兩名天師道修士一聲冷喝,從兩側出手直向黑衣大漢肩頭抓去。

    “噗”一聲,兩修一抓猶如抓到一塊堅硬的岩石上,渾然無處著力,黑衣大漢恍若不覺,從台上一個大跨步,徑直邁到木台上。

    “出了藥杞山,道長一直說有人遠遠跟蹤,原來是你小子。”

    孫召聰見兩人在木台上一東一西,竟未將自己這個將軍放在眼中,登時怒了:“二位是什麽人,擾亂天師派丹,不怕天師降罪嗎?”

    “降你娘的蛋,你不認識俺了?”黑衣大漢歪頭看看孫召聰。

    孫召聰抓耳撓腮想了想,仍沒想起來黑大漢是誰,隻得說:“道友到底是誰?”

    “多年前在秦嶺,你把俺老牛烤的野豬肉吃的連骨頭也不剩,今日竟翻臉不認人了啊?”

    數年前,兩人曾在秦嶺偶遇,孫召聰眼中隻有秀色可餐的衛子怡,對五大三粗的陽大牛連一眼都沒舍得多看,經陽大牛一翻舊帳,感覺依稀好似相識。

    可是陽大牛太不會說話了,當著一縣百姓的麵,當著上千鬼卒的麵,如此直白出言逼問豬肉骨頭,大失自己天師大將軍的臉麵,便將瘦長臉一沉,直接裝作不認識陽大牛。

    “那蹦出來的黑粗流民,竟想跟本將軍套交情,再不滾,本將可要生氣了。”

    “不認識俺了?”陽大牛一聲怒吼,摣開五指向孫召聰衣領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