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四節 大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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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了大門便是大廳,大廳十分寬大,一群賭徒圍著數張寬大賭桌在大聲吆喝,原來是一家賭場。

    賭場正**了一個神像,供桌上擺滿點心、熟肉和瓜果,司馬雪的眼頓時直了,肚子呱呱大叫,也顧不得長公主的矜持,徑直撲向供桌伸手便抓。

    身邊立刻有人大叫:“那的瘋婆子,敢來賭場鬧事,滾出去。”

    一片喝斥聲中,一群彪形大漢從後麵撲了上來,司馬雪連餓帶驚跑了一晚上路,豈有心情和一群看場子的漢子羅嗦,甩手扔出一張符紙,符紙在半空中無風自燃,一聲清脆的咒語在場內響起。

    “夢遁!”

    賭場中的賭徒都是常人,符力一罩之下,瞬間入夢,人人在夢中都發了大財,可惜好夢不常久,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將他們的好夢驚醒。

    供桌上供品消失的幹幹淨淨,隻留下一尊怒目而視的神像,一夢一醒之間,少女變大嬸,堂中多了一名黑紗女子。

    陰殿主麵色憔悴,頭發和黑紗上沾滿汙泥與草芒,模樣雖然狼狽不堪,但嗓音卻柔和嫵媚;“半盞茶前進來的丫頭,如今藏在賭樓中,你們去找出來,找不到人者死!”

    一條黑紗一卷一拍,一群彪形大漢瞬間四分五裂成一陀陀冰塊,連哼聲也沒發出半點,地麵幹幹淨淨沒有汙血濺流,一切仿佛仍在夢境。

    陰殿主繼續嫵媚說道:“端來茶水和點心來,誰若敢偷看本殿主,死!”

    黑紗又一次一卷一拍,將數名賭徒拍個粉碎,一塊冰陀手臂滾到眾賭徒麵前,殘臂指上的板玉戒十分顯眼,這枚戒指的主人屬於一名京口庶族老賭鬼,所有沒死的賭徒徹底清醒,眼前不是幻術,而是真實的殺戮。

    “逃跑者,死!”殺了十餘人,陰殿主怒火漸消,嫵媚笑道:“這會不殺人了,去把茶水和點心端來,多端一分清水,其餘的人把那臭丫頭找出來......”

    這種不問任何原由,視人命如草芥的殺戮太殘酷,賭場內一時靜如九幽地府,大氣沒人敢喘一口,隻聽見一片牙關打鼓的哆嗦聲,相互攙扶著到處尋找臭丫頭。

    司馬雪用半麵裙襦兜著一包供品,害怕賭場中人從夢境醒來大聲叫嚷,順著牆邊拐角樓梯徑直奔上二樓,二樓上隻有數間上鎖的房間,為了尋個安靜所在填飽肚子,玄冥劍一揮,將一間門鎖削斷,直接衝了進去。

    房間中無桌無椅,地麵鋪滿茅草,可能經年不曾替換,一股茅草腐爛味道迎鼻而來,茅草中“啊”一聲驚呼,猛然坐起來一名布衣男子。

    司馬雪嚇了一跳,玄冥劍直指布衣男子:“什麽人,躲在茅草中嚇人嗎?”

    “小民劉寄奴,不是躲在草中嚇唬人,而是被刁管家派人扣在這裏還錢。”

    “劉寄奴?”司馬雪道:“依你所說,二樓其他房間也都扣著人麽?”

    劉寄奴道:“這樓上房間原是刁管家用來扣欠賭債的人。”

    “哦,你站到外麵看著些,有人上樓便咳嗽一聲。”

    “行。”

    司馬雪餓瘋了,從包中翻出供品,一股食物香物盈鼻撲來,伸手把點心和熟肉大塊的塞進嘴中,沒吃幾口一陣又困又乏的睡意襲來,口中含著點心竟睡了過去。

    劉寄奴偷偷端詳睡眠中的司馬雪,頭發蓬亂如同雞窩,衣衫破似乞丐,但腰身纖秀,眉目如畫,實是美如仙子......

    樓下賭場的人送來點心,端來茶水和清水。

    陰殿主姿態優雅的淨了淨手,慢條斯理的吃完點心,喝了幾口茶水,抬手一理鬢發,這才仔細看了一圈賭場。

    “仙子要找一名丫頭,你等推老爺出來做甚?別推了,別推了。”賭場後堂中響起一陣推搡爭吵聲:“今日桌上的銀子老爺送你們了,別推了......”一名肥頭胖耳的老頭被眾賭徒推到大廳。

    肥胖老頭一身綢緞棉袍,一頭汗水,三角眼中便驚懼,肥胖身子站在大廳內,碩大的屁股仍向廳門外用力拱,賭徒們有人興奮,有人幸災樂禍,順手把一名帶著瓜皮帽的瘦子推進賭場。

    “仙子,這是賭場刁掌櫃和刁管家,仙子要找的人,他們準保知道去處。”

    “讓開。”刁管家一把甩開眾賭徒,上前施禮,說:“仙子休聽這群刁民胡說八道,本賭場內從來沒女子來過。”

    沒有任何征兆,黑紗倏然飛起一卷一拍,將刁管家拍的四分五裂。

    “沒有女子來過?本殿主不算女子麽?胖老先生過來仔細想想,賭場中那裏藏的住人?”

    刁管家說死便死,讓刁逵立刻變的機靈和聰明起來,他迅捷奔到樓梯口處,一指樓上:“二樓有囚室,那裏還能藏人。”

    陰殿主站起身來嫵媚一笑,眾賭徒眼前一花,再一看陰殿主正緩步拾級而上,二樓陰影一晃,一名身材魁梧的壯年男子堵在門,手中拎了一把木棍,喝道:“不準上!”

    “上麵是不是有個臭丫頭?”陰殿主緩步而上,嫵媚的詢問:“她一定是餓壞了,在吃供品對不對?”

    “劉寄奴,你瘋了。”一名賭徒急的雙手亂晃,疾聲道:“仙子要上樓,快讓開。”

    劉寄奴俯身看了看樓下眾人,不但不讓,反爾用身體將樓梯口堵了個嚴嚴實實。

    黑紗在樓梯間倏地飛揚,一卷一拍,適才喊話的賭徒不忍相看,緊緊閉上眼睛,片刻後竟沒聽到軀體碎裂聲,忍不住又睜開了眼晴。

    樓梯上劉寄奴已然不見,不知何時多了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僧,正順著樓梯間拾級而下。

    佛教由漢代傳入漢境,與道教、儒家三足鼎立,隻是儒家講究忠孝治天下,晉室司馬皇權竊自曹魏,便棄儒家,隻崇佛道兩家,至孝武帝年間,江南已有數百家寺廟。

    “女施主一路東來,恣意殺戮,若不守心斂念,隻怕因果輪回,反受執著其害。”

    “小女子才藝疏淺,不敢在佛前論禪。”陰殿主一理鬢發,笑說:“但曾聞人說過,修真界以強者為尊,小女子敬一杯茶,老禪師若喝的下,小女子轉身便走。”

    “阿彌陀佛。”

    “胖老先生去倒杯茶,可莫要在茶要下毒哦。”陰殿主吩咐刁族長和吩咐下人一般實在,平時作威作福的刁族長很聽話,奴仆一樣屁顛屁顛的把茶倒了來。

    陰殿主端茶在手,微一凝神,陰陽殿至高無上的冰寒道念向掌中凝聚,杯中茶水急速旋轉確不凝結成冰,如一杯透明冰湖,深邃無底殺機無限,輕輕遞到老和尚麵前。

    “老禪師請。”

    “一杯好茶。”老僧慈眉一抖,伸手接過冰茶,撩起僧袍遮住茶杯,不見有任何異常動作,先慢慢舉杯、再仰首,將茶水喝了下去,又將茶杯還給陰殿主。

    陰殿主眉毛一挑一動,向擠進廳內的謝東衣說:“江南果然地傑人靈,才俊輩出,老禪師素未聞名,竟飲得這杯九幽玄冰茶,是你請來的麽?”

    “謝、桓兩族在晉室齊名,誰家府上也結交幾名國手異人。”謝東衣身上紫袍同樣千條萬縷,披頭散發,冷冷說:“隻是人以類聚,桓氏弟子素來驕橫跋扈,結交之輩難免也驕橫跋扈,這位乃是寒竹寺方丈大師,道法修為尚在其次,慈悲心懷更為萬民崇敬。”

    一陣如雷般的馬蹄聲以賭場外響起,片刻間將賭場四下團團圍住,隨後軍令吆喝聲四起,竟是如臨大敵之勢。

    “嘭”一聲,賭場門被撞開,數十名披甲修士一起湧入,又有數名盔甲鋥明的將官進入賭場。

    一名年青小將大喝:“本將劉敬宣奉京口刺史謝大人軍令,前來賭場護駕,請長公主玉駕現身。”

    “謝家小子好大的本事,竟能喚動北府軍出兵助陣。”陰殿主麵色一緩,嫵媚笑道:“小子想留本殿主到刺史府做客麽?”

    謝東衣道:“本少謝東衣,不叫小子,殿主大道之修,留是留不住的,但想碰長公主那也休想,如今想走自便。”

    陰殿主為擒住司馬雪,鑽了一宿山林,剛將司馬雪耗到靈力漸盡,不料在京口突然冒出這麽多人助陣,對麵寒竹寺方丈道法高深莫測,自已絕無任何取勝信心,何況旁邊還有謝東衣及數十名披甲修士虎視眈眈。

    “本殿鬥不過你等人多勢眾,最後隻想知道,臭丫頭是不是躲在二樓?”

    “哈哈,本公主若不出來一見,怕你死也舍不得走。”

    司馬雪得意的從二樓露出頭來四下看看,一個跟鬥輕飄飄躍了下來,先看看陰殿主滿頭草枝,又看看謝東衣紫袍條條縷縷,最後看看自已狀如乞丐,禁不住笑靨如花。

    “壞女人,你數次想擒拿本公主換賞錢,這個仇我早晚要報。”

    “小丫頭好有誌氣,到時本殿主也帶你鑽上一日一夜山林。”

    “壞女人去吧,本公主要沐浴更衣,山林你自己去鑽吧。”

    陰殿主眼眸幽幽的看了司馬雪一眼,舉掌將賭場牆壁劈開一個大洞,在眾人麵麵相覷中,身影拔地而起,竟直從洞中淩空飄出,瞬間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