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佳人雖然難過，但是怕孩子受影響，就一直忍著，等到衛立來了，孩子又睡著了，何佳人才敢到樓道裏小聲地哭。

    她發出壓抑的哭聲，聽的人也跟著難受，衛立輕輕地抱了她，拍拍她的後背，“沒事，沒事，一切都會好的。”

    何佳人無比慶幸，在這樣的時刻，幸好身邊有這樣一個人，一直陪伴著，一直鼓勵著，不然她真怕自己撐不下去，她不能再失去一個孩子了。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是他，在最危難的時刻，出現、陪伴。

    “謝謝。”何佳人覺得自己應該更勇敢些，不要老是依賴別人，雖然有人依賴的感覺很好，但是總不可能這個人就什麽都不幹了，一直在她身邊，所以她跟自己說，還是要堅強。哭過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不用客氣，幹嘛跟我客氣，我們是好朋友啊。在朋友麵前哭，不丟臉。”衛立故意說著輕鬆的話，他不希望何佳人活在自責和悲傷裏麵。這兩天何佳人一直念叨，是不是應該早點去看孩子，或者當初不如答應葉滿貴。衛立聽了這些話，就知道如果葉家明醒不過來，何佳人會內疚一輩子，好在孩子醒了。

    萬幸的是，耳鼻喉科的醫生在做過檢查後說，葉家明的發聲部位沒有什麽損傷，隻是因為受驚過度而導致失聲，這種案例他們見過的，好好休養，讓孩子心理恢複，慢慢就好了。至於什麽時候會好，也許一個月，也許一年，這很難說。

    不過何佳人還是大大地送了一口氣，隻要不是不可恢複地創傷就行，心理問題導致的失聲是可以恢複的。

    有了何佳人和衛立的陪伴，葉家明的情緒好多了，也有了笑容，但是隻要何佳人起身出去，他就緊張，要跟著，甚至何佳人要去廁所，他也跟到門口。

    其他的病人就笑話何佳人，“你兒子都這麽大了，還沒斷奶呢！上廁所都要跟著。這還是男孩子嗎？可不能這麽慣著。”

    葉家明聽了別人批評他，就愁眉苦臉，站得遠了點。

    有個病人知道這個孩子是被警察送來的，雖然這個小孩可能被壞人傷害過，但是也覺得這麽脆弱不行，就勸他，“小孩兒，你不能這麽膽小，壞人已經被抓起來了。你不能老跟著你媽媽，你要聽大人的話，讓你在病房裏等著，你就在病房裏等著，知道不？你媽又跑不了。你在這兒，你媽還能丟下你？”

    何佳人從衛生間出來，正聽見最後幾句，心說壞了，這孩子的親媽跟人跑了，這不是往傷口上撒鹽嗎？

    “不好意思啊，我還不是他媽媽，不過我現在正準備收養他，事情還沒辦妥，他可能有些擔心。”何佳人解釋的過程中，葉家明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媽媽。”葉家明這樣叫她。

    何佳人低頭一看，葉家明大大的黑眼睛專注地看著她，又叫一聲，“媽媽。”

    “你叫我什麽？你能說話了？……你什麽時候好的？太好了，終於放心了。”何佳人蹲下來，抱住孩子，喜極而泣。葉家明慢慢地抬起小手，輕撫她的背部，有點不知所措。

    何佳人高興地抱起孩子到病房裏，對衛立說，“他好了，他會說話了！”

    衛立也是喜出望外，但是，當他們開始問孩子話的時候，葉家明又緊張起來，張了幾次嘴，又發不出聲了。

    於是，孩子又被帶到了耳鼻喉科，大夫檢查過了，咳嗽聲很正常，這就說明發聲是沒問題的，至於為什麽說了幾個字，就又不能說話了，大夫認為，還是心理性的原因。

    “孩子還是沒有安全感，所以才總跟著你，他一著急，叫了你‘媽媽’，是怕你丟下他，但是這不算真正的恢複了。我有幾個這種情況的病人，他們也是，平時不會說話，但是著急的時候能蹦出一兩個字，甚至一句話。這個病，需要慢慢地養著。目前，也沒有什麽特殊的治療方式。要讓孩子有安全感，多陪伴他。他現在的情況，確實監護人不明，他擔心也很正常。”

    聽了醫生的話，何佳人覺得，收養孩子的事情已經刻不容緩了，隻有正式收養了孩子，確立了法律上的母子關係，她才有資格跟孩子說一句“我們永遠不會分開。我會一直保護你的。”

    所以，公安局的人知道孩子醒了，過來取證的時候，何佳人就提出來想請他們幫忙辦理過繼孩子到自己名下的手續。警察表示，他們可以做主，暫時讓何佳人照顧孩子，但是孤兒的收養要經過民政局，還建議她看看《收養法》。

    孩子見到警察倒是不怕，他明白警察是救他的人，還朝兩個警察做了一個雙手合十的動作，這是當地人用來表達謝意的手勢。

    不過，葉家明還是不能說話，這就讓取證有些困難了。何佳人看著葉家明的眼睛，跟他說，“要不這樣，你做動作，警察叔叔來猜，說得對，你就點頭，不對，就搖頭。明白嗎？”

    葉家明點點頭，表示明白。

    之後的過程中，警察慢慢弄清楚了案發過程。葉家明很聰明，他做了一個喝酒的姿勢，又在地上搖搖晃晃地走。於是警察問，“葉滿貴喝醉了？”葉家明就點點頭。

    然後，葉家明做了一個打自己的樣子，又順勢坐到地上，警察又問，“你伯父喝醉了，打你？”葉家明又點頭。

    在警察問“知不知道為什麽打你？”後，葉家明過去抱了何佳人的腰。何佳人替他補充，“哦，我知道了，是因為我跟葉滿貴說要收養你，你也願意和我生活。所以，葉滿貴就打了你，是這樣嗎？”葉家明笑著點頭。

    經過了反複確認，警察做了記錄，又取了驗傷報告，離開了。

    何佳人蹲下，握住葉家明的小肩膀告訴他，“我已經跟警察說了，要收養你，等葉滿貴的事情了結了，你就跟我走，做我的兒子，好嗎？”

    葉家明用力點頭，笑起來。

    “我給你當個幹爹，好不好？”衛立也蹲下來看著孩子，葉家明也高興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