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 第九十八章 炎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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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天啟!
    西域火山
    若說沙漠的夜風如生鏽的鈍刃,那沙漠火山中灼人的熱浪就如生著倒刺的火鞭。
    那高溫隻輕輕一掠皮膚,就立馬能灼起一片焦黑。
    鐸一真自小便在火山中修煉,修煉西域至剛至陽的狂暴炎靈術。
    這個自小性格就古怪乖戾又剛毅決絕的男子,總是迎著沙漠夜風苦練兵刃,迎著火山熱浪苦修靈術。
    誰都道蓋世鐸家這個乖張跋扈的少年是得天獨厚,天資優渥,年紀輕輕便靈力大成。卻沒幾人知道,這孩子不到七歲就在這要人命的火山中被燙開一層層皮膚,就在那要人命的沙漠夜間被烈風刮開一道道皮肉,而後,才有了如今這個鋼筋鐵骨涅槃而出的靈力大成者。
    鐸一真在火山深處,那一道道天鎖粹在岩漿裏,他盤腿懸在岩漿之上,半裸的身子泛著金光,滾滾而下的汗珠如雨。
    他所在的位置,若換成一個靈力稍低的靈師不要三秒便會活活化為灰燼。
    “尊主,已經可以了,回去休息吧。”身側,那個身著輕便衣裳的女孩道。
    “小漓,老子日夜苦練,炎靈術自認為不差。”鐸一真回頭望了望那女子,女子站在那兒,身子泛著淡紅的光芒,恢複真身的她一點也不受這高溫的影響,甚至一滴汗也沒流,“可對火炎的見解,卻不及你一半。”
    “我是炎魔之女,這是天生的,尊主不用和我比。”小漓如實說道,自從她得知了男子的身份後,她再也沒喊他一聲阿真,而改稱尊主。
    小漓說的是實話,她一出生就會靈術,靈師們需要苦修的炎靈術在她這兒,隻是本能而已。即便除去靈術單談靈力,就算她根本不修煉,她的靈力也比絕大部分靈師高得多。
    鐸一真被封神器九龍鎖陣重創,能恢複的如此之快,小漓功勞不小。
    她在救回他的那天,就給他輸送了自己的靈力,後來更是每天運轉靈力助他療傷。
    不僅如此,鐸一真平日裏修煉,她總是陪在身側,若男子需要,她同他交手過招,一招一式,也是有來有回。
    “況且,尊主的靈力和本事,遠在我之上。”小漓補上了一句。
    鐸一真笑了笑,明白這隻是她隨口而出的話,並不當真。
    小漓的靈力和靈術可能比鐸一真低,但鐸一真的靈力和靈術也絕不會遠在小漓之上。
    這幾日女子給他喂招,同他交手,他越發發覺女子的靈力深不可測。那隨手就能凝出的純正烈炎,比他父親鐸一霸的還要精純三分。
    “回去吧。”小漓說著靠近男子,將手輕搭在男子的手臂上,“已經練了很久了。”
    “好。”鐸一真看著她點了點頭,就要離開之時,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小漓,你把翅膀收起來。”
    “?”小漓不解,可依舊依言將翅膀收了起來。
    鐸一真將她直接抱了起,在火山之中向上跳躍。
    小漓在男子懷中,臉龐不爭氣的發紅。
    “可能會遇到其他修煉炎靈術的靈師,你的翅膀太顯眼了。”鐸一真不知是刻意說給女孩聽,還是無心隨口。
    原來如此嗎?女孩聽了鐸一真這話,並不開口接話,就當什麽都沒聽見那般。
    其實她是想開口的,一句話一直卡在她嘴邊,呼之欲出,可她一次又一次生生忍住了。
    其實答案是什麽,小漓的父親,在離開之際已經告訴了她。
    西域蓋世堡曾經
    蓋世鐸家男兒十六歲之時,會經曆一場九死一生的曆練,被丟進西域牛魔之原,馴服一隻屬於自己的靈獸戰牛。若是死了的話沒人給你收屍,沒馴服戰牛就放棄逃跑的話會被逐出家族從此不準踏入西域。
    蓋世鐸家一直獨霸於凶狠喋血的猛漢家族輩出的西方,不是沒有原因。
    而西方的蓋世鐸家族,一向講究排場,這是出了名的。
    其中鐸一霸更是如此,他拉車的就是這披著鐵甲的凶殘西域戰牛。
    也隻有西域的尊主,會做出這樣奢侈任性肆意妄為的事。將陪伴靈師戰鬥的靈獸用來拉車。
    而比這更囂張的是,這十一頭戰牛,全是他獨自一人,一次又一次進入西方勇士都談之色變的天險之地牛魔之原抓回蓋世鐸家城堡的。
    “有規定十一頭是吧,好,無妨,那就挑十一頭最大最壯最凶最猛的!真的隻能十一頭?行,沒事,那就在車上下功夫,造個三十九人都不嫌擠的車!哈哈哈哈哈……”
    西域的牛魔之原,是西域最凶險的地方。那兒是西域最凶惡的靈獸西域戰牛的巢穴。戰牛是群居的靈獸,總是成堆成堆的出現。支身進去牛魔之原,對再強大的靈師而言都是九死一生。
    可鐸一霸偏偏不信這個邪。
    他一次又一次的單獨進入這牛魔之原,一次又一次馴服西域戰牛為他拉車。
    誰人都道鐸一霸囂張狂妄想顯擺,可鐸一真並不這麽認為。
    最懂老爹的當然隻有兒子。
    “父親。”少年的鐸一真拉住了剛剛馴服戰牛凱旋而歸春光滿麵不可一世的鐸一霸。
    “嗯?怎麽了兒子?”鐸一霸望著冷冷注視他的兒子,摸了摸下巴笑道。
    他這個兒子,打出生起,沒正經事從來不會找他多說一個字,性子古怪的很。
    “父親。”鐸一真冷冷盯著他,那少年的眼神,居然讓鐸一霸心裏微微發毛。
    這小子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您一次又一次去那個地方,那裏有什麽吸引您?”果然,鐸一真輕聲道,“那裏有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鐸一霸聽了兒子這話,神情變了些許,他望著那死死盯著自己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兒子,然後他投降一般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前額:“好吧,好吧,給你猜對了,是有了不得的東西。”
    鐸一真的嘴角勾了勾,這是他少有的,來了興趣的神情。
    “兒子啊。”鐸一霸負手默默走在前方,鐸一真不遠不近地跟在他父親的身後,“你相信‘焚罹’真的存在嗎?”
    傳說上古天啟有幾隻接近成魔的萬年靈獸王,沉睡於四方土地深淵之處,如東海“魍褫”北地“白羧”南澤“燭陰女”和西域的“焚罹”,傳聞它們能幻化人形,口吐人言,擁有超人的智慧統領鎮壓各地靈獸,吐息之間就可隱天閉日。
    西域焚罹,傳聞中是上古炎魔,西域戰牛的統領,牛魔之原的主人。因其能化為人形,又被稱西域魔人牛。
    “不知道。”鐸一真回答的幹脆利落。
    “信就是信,不信就是不信,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鐸一霸回頭,發覺兒子的麵容異常的認真。
    “我才懂多少東西,不敢胡亂猜測。焚罹自西域上古殘卷便有記載,雖然沒人見過,但鐸一真還是不敢輕言他是否存在。”鐸一真難得正經地答道。
    鐸一霸停住了腳步,望著他那古怪莫測的兒子:“你這會兒,真像明老弟家的阿源。”
    “切……”鐸一真雙手抱在胸前,嗤笑一聲,一臉不屑。似乎是為向父親證明他同北公子一點也不像,“父親,說正經的,這個問題,隻有東海那個老太婆的回答可信。”
    東君斬魍褫,是東海扶桑的神話,同樣也是天啟的神話。真正見過上古靈獸王,還將其打敗的,也隻有她。
    “鐸一真,不得無禮!”聽到兒子對東君的不敬稱呼,鐸一霸皺了皺眉,低喝一聲。
    鐸一真扯了扯半邊嘴角,不再做聲。等著父親的下文。
    鐸一霸接下去道:“你爹年輕的時候,要有人告訴我,西域真有上古靈獸焚罹,你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說著鐸一霸聳了聳肩,“若真有這種東西,西域哪裏輪得到我蓋世鐸家做主?”
    “父親……”鐸一真開口,“這麽說來,你真的見到了?見到了傳說中的焚罹?”
    西域牛魔之原曾經
    鐸一霸在牛魔之原上獨自前行,他內著細軟甲,外裹白長袍,迎著風沙前行。
    那龐大的身形在風沙之中移動著,一頭雜亂的卷曲紅發在風裏亂舞,如同一頭凶猛的雄獅。看上去居然不比西域戰牛遜色半分,甚至還比稍微瘦小的戰牛強壯些許。
    他每走一步那巨大的鐵靴都要陷入沙地,可他的步伐卻絲毫不見遲鈍和疲憊,盡管他已經在這凶險的牛魔之原上行走了一天一夜。
    耳邊,似乎傳來了戰牛的吼叫聲音。
    鐸一霸側耳聽著,似乎是落單的虛弱戰牛。
    他凝了凝目光,向那方向行去。
    西域蓋世鐸家的男兒成年之際,必須獨自進入牛魔之原馴服一隻戰牛,西域戰牛總是成群結隊,而蓋世男兒卻是孤身一人,隻能等哪隻倒黴的戰牛落單才有機會將其捕獲。
    鐸一霸雖然長相粗曠,但其實是個心細如發的人,他進進出出牛魔之原不知多少次,對戰牛的習性,聲音,作戰方式都了然於心,甚至能憑戰牛的呼吸聲判斷他們的狀態。他就如同它們自己那般了解它們。
    這也是他每每都能安全地從牛魔之原全身而退並帶回新的拉車戰牛的原因。
    鐸一霸一張雙掌,那粗壯厚實的手掌間出現了兩柄黑色的鐵錘。
    這對鐵錘是鐸一霸的心頭至寶,他對這對寶器的愛甚至超過了長槍逢魔。
    那鐵錘巨大猙獰,足有五百多斤。錘子後腦呈彎曲的錐形,一側鋒利,如同兩柄彎刀,前頭可敲碎靈獸堅硬的顱骨,後刃可割下敵人的首級,每柄錘子中部鑲著一圈黑色靈石,足有十八顆,那是西域末日火山底才產出的九品“炎心”,能讓兩柄鐵錘生出末日火山獨有的不滅火炎。
    巨錘一出必碎骨。這柄錘子一旦出現在鐸一霸手中,勝敗已定。
    鐸一霸握著兩柄鐵錘朝靈獸的吼叫聲走去。那吼叫聲中參雜著痛苦,似乎是一隻受傷的靈獸。
    鐸一霸走了過去,果然,在一個沙丘後看見了一堆巨大的黑影。
    那是一隻巨大的成年黑色戰牛。
    鐸一霸心中一喜:“今日老夫撿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