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有些無語，眼前這個眉目清秀的少年腦子好像不太靈光。如果他真是太子派來的奸細，那太子的腦袋會不會也不太靈光？
    “最後，世子知道我不會武功，若是被他發現我偷聽，以他的聰明肯定會猜到有人暗中相助。我雖然不會出賣你，難保他通過什麽蛛絲馬跡查到你的頭上。”周若很違心地讚美著崔景煥。
    “你說的不錯，是得小心點。”穿著夜行衣的少年頷首道。
    “還有一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你是不是該離開這裏？”周若很直白地暗示道。
    穿著夜行衣的少年看了看天色，竟然忘了這茬，一拍腦袋，趕緊溜走。
    周若還沒來得及鬆口氣，穿著夜行衣的少年又殺了一個回馬槍，問道：“你是不是叫周若？”
    “我叫林月！方才黃姑姑來的時候，你沒聽見她叫我嗎？”周若要充分利用崔景煥給她製造的有利條件。
    既然用林月這個身份是為了避免麻煩，那她就要將這個身份的價值發揮到極致。
    “林月？我還以為你就是周若呢。”穿著夜行衣的少年恍然大悟地道，“也對，雲夢第一才女怎麽會長這麽醜。”
    周若一陣無語，難道容貌比才華還重要嗎？
    由於快折騰到天亮，周若在拂曉的時候才昏昏沉沉地睡去，醒來時已是日曬三竿。
    內管家黃豔枝按時給她送了飯菜，並告訴她好好休息，晚上世子爺找她有要事。
    晚上？要事？
    周若怎麽琢磨都感覺不像什麽好事。
    未時剛過，黃豔枝就抱著一身衣服過來，說道：“世子爺派人來接你了，你趕快把這身衣服換上。”
    周若向黃豔枝道了謝，接過衣服一看，竟然是一套男裝，心道：“崔景煥的是想讓我女扮男裝！”
    周若猜不到崔景煥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要她的利用價值還在，就不會有危險。
    周若將靚藍杭綢錦袍穿好，又在腰間係了一塊白玉飛燕佩，頭上戴著玳瑁雲紋束發冠，手中還握著一柄竹骨繭紙薄麵折扇。
    折扇一麵寫著端楷詩詞文句，另一麵由繪著工致畫圖。看起來還挺精致，跟周若所繪製的比起來要遜色很多。
    “林姑娘，好了沒有？”黃豔枝說道，“史侍衛已經在外麵催了。”
    “馬上就好。”周若在銅鏡麵前仔細打量一下自己，隻見鏡中的少年郎相貌清秀，氣質出塵，雙目澄澈似水，充滿了神采。
    一切準備妥當，周若才蓮步款款地出了垂花拱門。
    崔景煥的侍衛史俊廷立在垂花拱門外十分焦急，看見周若，急忙說道：“林姑娘，世子爺讓亥時之前必須趕到，我們得趕快出發。”
    周若黛眉微蹙，想著定有天大的事，才這般趕時間。
    當周若看到馬車停的地點，整個人差點氣吐血了。
    “你十萬火急地把我接來就是為這個？”周若用折扇指著眼前這座富麗堂皇的建築嗔怒道。
    “這是最重要的事情。我已經把整個樓都包下來了，別在這別在這耽誤功夫。”崔景煥想到花了那麽多銀子，心裏又是一陣抽搐。
    “可這是青樓啊！我一個……不太合適吧？”周若看著“蒔花館”這幾個字，渾身覺得不自在。
    “走！”崔景煥二話不說，硬生生地將周若拉了進去。
    崔景煥輕車熟路地將周若帶到了天香樓花魁蘇婉如的房間。
    “世子爺，這位公子是……”蘇婉如嬌滴滴地問道，一雙嫵媚的眼睛一直在周若身上打轉。
    從周若一進門，她就看出是個姑娘。崔景煥平日都是和鳳吟城的紈絝公子一起混跡青樓，今天卻帶個姑娘過來，還真是稀奇。
    “不該問的別問！”崔景煥用手捏了捏蘇婉如的香腮說道。
    “討厭！”蘇婉如用手中的輕羅小扇輕輕地敲打著崔景煥的手，嬌嗔道。
    周若被酥得一身雞皮疙瘩。
    崔景煥卻十分享受，並且樂此不疲，和蘇婉如又調笑起來。
    周若在一旁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心裏暗擔憂：“崔景煥該不會是想親身師範，讓她在一旁觀摩吧？阿彌陀佛，可千萬不要啊！”
    老天爺似乎聽到了周若的祈禱，崔景煥雖然意猶未盡，也不想耽擱大事。
    “她就交給你了！務必把你的看家本事都教給她。教得好本世子就替你贖身！”崔景煥說道。
    蘇婉如聽到“贖身”二字，百媚千嬌的臉上露出了喜悅之色，笑道：“你就有勞世子爺把銀子準備好。”
    周若看得出來，蘇婉如是真的想贖身，滔滔不絕地講了兩個時辰，從如何讓男人動心到如何讓男人死心塌地……
    周若聽得麵紅耳赤，心下也對蘇婉如暗暗佩服，能夠將男女關係分析得如此鞭辟入裏。所謂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希望你不要浪費我的口水，一定要好好領悟。”蘇婉如仿佛已經看到周若將自己多年的經驗之談領悟得十分透徹。
    “你該不會真的以為崔景煥會替你贖身吧？”周若覺得蘇婉如如此盡心盡力，肯定是因為崔景煥答應給她贖身。
    “燕國公世子嗎？他是個喜歡逢場作戲的人，要是連他的話都能信，我現在墳頭的草都有三尺了。”蘇婉如對崔景煥嗤之以鼻。
    “那你還這麽用心地和我說這麽多？”周若驚訝萬分，她以為蘇婉如會當局者迷，沒想到頭腦如此的清醒。
    “因為你呀！”蘇婉如笑吟吟地看著周若。
    “我？”周若苦笑地道，“難不成你還指望我幫你贖身？”
    蘇婉如鄭重地點了點頭，說道：“從良是所有青樓女子的夢想。我也一樣，夢想有朝一日能嫁個如意郎君，從此脫離樂籍，做個清白人，相夫教子，平靜度日。”
    “可是我們要落籍，最是一件難事，官府恐怕缺了承應的人，上司過往嗔怪，許多不便，十個倒有九個不肯。”蘇婉如搖頭歎道，“那些達官顯貴哪一個不是逢場作戲，誰會真心幫我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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