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權無勢，又身不由己，更幫不了你了。”想到自己被秦王和崔景煥控製拿捏著，周若也不勉傷感。
    “我看得出來你不是一般的人，將來必定顯貴。”蘇婉如湊到周若耳邊低聲問道，“燕國公世子是不是想把你送入宮？”
    周若一驚。
    “你不是第一個來我這的，但你是最特別的一個！”蘇婉如笑道，“從你進來，我就一直留意著。即使你沉默寡言，也掩蓋不住你眉間的風華。我閱人無數，絕對錯不了！”
    崔景煥在對麵陳映竹的房間裏，臥在玉枕紗帳中，桌上的金獸香爐中煙霧繚嫋，旁邊有美人撫琴，琴音婉轉連綿。
    不知怎的，隻要崔景煥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會情不自禁地浮現出周若的一顰一笑。
    他一向自詡風流，遊戲花叢，卻不會深陷其中，偏偏周若讓她無法自拔。
    認識周若已經有幾個月了，除了聰慧狡黠，也沒見她有什麽特別之處。論容貌比不過蘇婉如，論才華比不上陳映竹，論出身更比不上他的夫人長樂公主……他怎麽就對她念念不忘，甚至還有些舍不得將她送入宮中。
    在接周若到別院時，他告訴周若讓她入宮成為隆興帝的寵妃，在隆興帝麵前替秦王吹枕邊風，等秦王成為太子後，就會還給周若的自由。
    周若可以選擇繼續留在皇宮，享受榮華富貴，也可以選擇假死離開。
    從表麵上看，秦王是為了在後宮培植勢力，動搖太子在隆興帝心裏的位置。
    對於周若來說，她一個孤苦無依的弱女子，能夠成為皇妃已經是祖上積德，如今又有前朝勢力幫她爭寵，那還不是祖墳冒青煙。
    然而這隻是秦王和崔景煥一廂情願的想法，他們覺得周若應該感恩戴德，唯命是從。
    在秦王和崔景煥麵前，周若表現得穩重平和，恭順體諒，她的內心始終是抵觸的，不接受的，也在思索逃脫的辦法。
    周若昨日偷聽到秦王和崔景煥想拿她父親的性命威脅她，以為他們看穿了她自己的藏愚守拙，故而想要利用她父親的性命，牢牢地控製她。
    其實，秦王和崔景煥最開始的計劃確實是這樣的，當他們遇到周若後，這個計劃就變了。變成了一個一石二鳥的毒計，周若從成為棋子的那一刻，就被拋棄了。
    昨天周若偷聽前，秦王和崔景煥就在商量這個狠毒的計謀，後天就是皇宮挑選宮女的日子，他們迫不及待地要把周若推出去。
    當晚，周若就留宿在蘇婉如的房間，她和蘇婉如徹夜長談，發現蘇婉如果真是個妙人。若是以後她能夠幫助蘇婉如從良，定當全力相助。
    朦朦朧朧到了五更天，蘇婉如的婢女小桃將她們喚醒，輕聲道：“公子，世子爺請您快點過去。”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蘇婉如擔心周若一開口漏了餡，替她回應道。
    周若心下了然，崔景煥是擔心天大亮以後人多眼雜，暴露了他們的行蹤。
    周若從燕國公世子別院過來時所乘坐的馬車還停留天香樓的樓院，崔景煥已經安排人在辰時將那輛馬車趕回國公府。給周若安排的一輛很普通的灰色馬車，馬車裏麵放了兩個包袱。
    青牛村位於鳳吟城三十裏外。
    史廷俊駕著那輛普通的馬車一路疾馳，很快就到了。
    與秦王別院和燕國公世子別院坐落在平坦廣闊的肥沃之地，而青牛村背靠長坡嶺，經常有野豬出沒，禍害農田，相對貧窮很多。
    林月的家青牛村最西邊，他的父親生性嗜酒、好賭，把家裏值錢的東西都敗禍光了，又不願意種那三畝薄田，最後竟然想出賣兒賣女的餿主意。
    林月的兩個哥哥、三個姐姐都被賣到鎮上的大戶人家做小斯丫鬟，林月因年幼就被她父親留在家裏幹活。
    一個月前，林月的父親在賭坊輸了一大筆錢，被賭坊的人打得半死，要不是林月的悉心照顧，估計現在還下不了地。就這樣，林月的父親還經常打罵林月，能一瘸一拐地走路後，他就琢磨這把林月賣掉，並且要賣個好價錢。
    史廷俊替崔景煥辦事路過縣裏，看到林月的父親要將她賣入青樓，動了惻隱之心，將林月救了下來。
    那時崔景煥正在為周若尋找合適的身份，林月被他父親一直關在家裏，很少與青牛村的人接觸，是個非常不錯的選擇。
    周若走進破敗的院落，看著那環堵蕭然，不蔽風日的茅草屋，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落腳。
    史廷俊比起秦王的侍衛李如風，很會察言觀色，他大概猜測到周若心中所想，說道：“周姑娘，就委屈你在這裏將就一晚，明日官差就會上門將你帶走。”
    “林月的父親呢？”崔景煥將林月家人的情況都詳細地告訴了周若，她知道林月的父親還才住在這裏。
    “請姑娘放心，林月的父親欠了賭債，逃到別的地方了，短時間都不會再回來。”史廷俊解釋道。
    周若心中有些疑惑，林月的父親又不是頭一次欠賭債，以前被打得半死都沒逃跑，怎麽這會兒就跑了？或許是因為家裏實在沒有什麽可賣的，隻能溜之大吉。
    “這個村子經常有野豬出沒，晚上我會守在外麵，你好生歇息。”史廷俊說道。
    “有勞了！”周若從馬車上拿下崔景煥提前給她準備好的包袱，正欲離開，突然想到馬車停到這裏，會惹人注意的，於是提醒道：“史大人，馬車停在門口會不會有些不妥？”
    “世子爺交代過，就說是賭坊的人過來討債。”史廷俊回答道。
    周若點了點頭，不再多言，以崔景煥縝密的心思，應該不會出什麽紕漏，她隻要安心地等待官差的到來就好了。
    走進低矮的茅草屋，裏麵髒亂不堪，周若實在不願意多待，就向史廷俊提出待在馬車上。
    崔景煥並沒有交代周若必須要住在茅草屋裏麵，反正馬車就停在門口，她願意就睡在那裏也無妨。
    史廷俊把馬牽到院子後麵喂了些草料和水，周若就坐在車裏清點著包袱裏的東西，有不少幹糧，足夠她和史廷俊吃到明天，另外還有一套洗的發舊的粗布衣裙、藤條做的發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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