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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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還請前輩明言。”元清不解問道,言辭淡淡,神色平靜,不過袖中銀芒一閃,斷水劍已然在側。
司貴珍見狀輕笑道:“幹嘛,還怕我吃了你不成?放心,你畢竟救了本座性命,本座呢也不是什麽忘恩負義之人,不會怎樣的。”
說著素手一招將圓鏡收,隨後又屈指彈出一縷火苗,落向那謝熒殘屍。
焰火熊熊起,頃刻間便將屍骸焚燒殆盡;司貴珍周身泛起盈盈水光,緩步向少年走去。
隨著水光消散,其亦於元清身外三丈處站定,一襲斑駁藍衣不知何時換做了白裙,素淨清新。
“先說說報酬吧。”無視少年戒備模樣,司貴珍微微昂首,傲然道:“看你這樣子,法器,功法應是不缺了,修為也到了築基峰頂靈石?還是突破丹藥?說吧,本座一言九鼎,絕不會虧待你。”
元清思量了片刻回道:“此去玄元路途遙遠,僅憑在下一人實在力有不逮,故想請教前輩疾行遠遁之術,或是傳送之法。”
“傳送之法?你是想借我鏡天宗傳送陣一用吧!”司貴珍嘴角微揚,似是早有預料;隨即話鋒一轉,佯裝為難道:“倒也不是不行,隻不過”
元清聞言而知其意,配合著恭請再問道:“還請前輩明言。”
見少年如此乖巧,司貴珍頗為滿意,將手一背回道:“算了,告訴你也無妨。想必你也有所耳聞了,如今我鏡天宗正與風月穀交戰,戰況慘烈,可說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那風月穀奸險狡詐,手段陰邪,我宗一時不慎,遭其算計,折損了些人手。為保全戰力,門中遂令餘下弟子退守水月洞天,以待反攻之期。如今那天鏡峰上,恐怕已然全是風月穀中人了吧。而你所求傳送陣,便在那水月大殿之東,邀月峰,弈星殿內。”
說到這裏,司貴珍略有停頓,側身踱步,微微一歎後繼續說道:“且不說我如今碎丹跌境,隻有築基境界,便是往日修為盡複,麵對此等情形,想要潛入傳送,也無異於飛蛾撲火,癡人說夢。”
一番話聽完,元清眉頭微皺,但隨即就恢複了灑脫之姿,收起靈劍,淡淡說道:“雖如此,但以前輩之能,想必定然另有妙計吧。”
司貴珍聞言而回首,嘿嘿一笑說道:“小家夥還挺聰明!不錯,本座確實還有一法,乃是昔年遊曆時,偶遇的一座古傳送陣。隻是此陣有些殘破,需修補之方可使用,且年代久遠,不知另一端如今是何情形。”
“那前輩可知此陣通往何處”元清追問道。
司貴珍搖搖頭回道:“具體是哪尚且不知,不過若我推測不錯,此陣應是通往東南方十數萬裏外,大約就在我鏡天邊境,玄陰山附近。”
“玄陰山?”元清反問道,眉宇間不由現出一抹慎重,卻是想起《玄元通鑒》中,有批言曰:“極冥幽暗,天光絕斷,玄陰山下,白夜鬼都”。
“沒錯,就是玄陰山。”司貴珍回頭答道,語氣輕快,笑容燦燦。
元清見狀,頓時疑從心起,不由再問道:“不知前輩這番推測有幾成把握?”
“唔,成吧。”司貴珍隨口答道,見少年沉默,其繼續道:“怎麽,害怕啦?放心,本座也是惜命之人,那法陣應當不在其境內,況且就算進了白夜國,多半也是在極外圍,你我隻要小心點,怎麽都能出來。”
話到此處,司貴珍便不再多言;而元清思慮一番,亦有決斷。
“既如此,事不宜遲,那便出發吧。”少年淡淡說道,隨即手拿法訣,就要收陣出發。
不料這時司貴珍卻出言打斷道:“等等,你急什麽呀!修補陣法,所需材料繁多,你知道要哪些嗎?都備好了嗎?還有啊,具體怎麽個修法你清楚嗎?”
元清聞言微微一笑回道:“以前輩才智,有此提議,必然早有定計,在下又何須多慮。”
“哼,油嘴滑舌!”司貴珍驕哼道:“不過也不算錯,實話告訴你吧,早在數十年前本座就已將相關寶材收集大半,及至今日,隻差一塊離渡石便可竟全功。”
“離渡石?”元清略感驚訝,喃喃自語道。
司貴珍聞言,眉尖一挑,反問道:“怎麽,你有啊?”
元清搖搖頭回道:“沒有,隻是在典籍中讀到過,有些意外。”
“哼,大驚小怪。”司貴珍白了其一眼說道:“離渡離渡,可離陰渡死,亦可離空渡虛。此石生於玄幽,存於陰寒,而這坑洞深處,就恰好有一枚。”
“前輩心思縝密,當真好算計。”元清掃了眼礦道,明讚暗諷道。
司貴珍無視其言外之意,自得一笑,伸出手來,吩咐道:“把先前我給你那玉箋給我。”
元清不明所以,但還是依言照做;後者拿起玉箋貼在眉心,轉眼便又還了回去。
“好了,我把傳送陣位置印在裏麵了,算是報酬。你我現在也算兩清了,可以談談交易了。”司貴珍說道。
元清接過玉箋,放出神念,探入其內,果然見得極北之地多了一座連綿高山;山脈另一側,赫然是一片陰絕死地;而兩者之間,一個亮白標記正散發著濛濛瑩光;
“這是,天柱山,混沌絕域?”元清收回神識問道。
“正是。”司貴珍清脆回道:“混沌絕域,靈炁顛倒;歿羽環山,元磁反覆。此陣位於環山之內,絕域邊緣,金丹未結者,若要硬闖,無異自尋死路。恰好本座知道一條密道,可以避開磁暴,橫穿環山。以此為籌碼,不知你有沒有興趣啊?”
元清收好玉箋灑然回道:“前輩心知在下絕無拒絕之理,又何必多此一問,需要在下做什麽,大可直言。”
“我能讓你做什麽,”司貴珍白了元清一眼說道:“你一沒有材料,二不會修補陣法,當然是協助本座取得那離渡石了。還有啊,本座傷勢未愈,仍要靜養,這一路上跑腿以及護衛之職也都交給你了,莫要讓本座失望哦。”
“自當盡力”。元清點點頭,淡淡回道。
“哼,沒意思。”見少年始終是一副淡然之姿,司貴珍嘴角一撇,輕哼道:“好了,本座還要修養,你且自去吧。”
見少年麵有不解,其又解釋道:“本座先前所說,並非虛言。此石周圍確有鬼王看護,雖說隻有初期境界,但也絕非你我二人能敵。你若不信,大可自行去看看,要是一個不小心,丟了性命,可別怪本座言之不預。”
“結丹鬼修?”
言詞入耳,元清不禁心頭一凜,瞟了一眼礦道後追問道:“不知前輩有何妙計?”
“當然是以智為先,走為上計了!”司貴珍眉頭微皺,略顯不耐道:“十天後,月圓之時,此獠必然要望月用功,吸收太陰精華。待其功至深處,無暇分神之際,你我便出手,奪了石塊,跑路便是。”
“前輩莫不是在說笑,以你我二人遁速,如何能擺脫一尊結丹鬼王?”元清再問道。
“你那法陣難道是擺設嗎?”司貴珍冷冷回道:“兩套中階低級陣法,再加上本座手中這套‘九陽離火陣’,足夠拖住它一時半會了。”
言罷,其便不再管元清如何,一甩長袖,向著一側石台走去。
然而走了沒幾步,又聽其聲喃喃道:“築基峰頂,金丹在望,怎麽一點修行常識都沒有;喂藥也是,一大把丹藥,不分青紅皂白就塞了進來,也不管對症與否,玄元門下,便是這般教導弟子嗎”
話音入耳,元清隻得惺惺,又看了一眼礦洞後便回到原處,靜坐以待。
十天時間一轉而過,洞內無晝夜,然以築基修士心力,自可精準推算,不差分毫。
“好了,時辰到了。”司貴珍率先起身說道,接著便來到那處礦道前。
隻見其素手一揚,散出紅芒十餘道,分落入口四周,卻是十餘麵赤紅小旗,三寸大小,上以金線繪就異獸銜日,神駿非凡。
而後,其又翻掌取出一枚銀灰符籙,遞給身旁少年,道:“此為‘和塵掩月’神符,可藏形匿跡,斂息化氣;神念掃過,如探虛空,非結丹後期不可查。”
元清早在女修布陣時便已來至其身旁,此刻接過符籙,隻覺入手虛無,仿若無一物;定睛細看,不知是金是玉,是木是錦,難辨其質。
隨著一聲“走吧”,元清祭起神符,頓時銀光氤氳,化作灰芒入體,其身形霎時便作虛幻,法力氣機更是無漏分毫。
司貴珍自然也是如法炮製,此刻在少年感知下,其人已然沒了半點痕跡。
“這裏。”
正當元清稍稍愣神之際,突然女修聲音在腦中響起,隨後不知怎麽,一點湛藍靈光於識海蕩漾,進而目中可見女子身形。
司貴珍祭出一條細紗,化作迷蒙煙氣,飄搖在前;元清則喚出雲翼珠緊跟其後。
礦道曲折冗長,二人飛了足足十餘裏,終見此行目的地:卻是一處巨大地洞,寬逾千尺,深逾百丈。
地洞正中有一水潭,約莫百尺見方,表麵青幽如玉,波瀾不驚。
水潭之上,正見一束月光投射下來,卻是地洞之頂有一缺口,可見天日,可盛天光。
而在這月華之內,有煙氣繚繞,漆黑如墨,聚散不停,倏忽合作人影,轉眼又成獸形。
煙氣正下方,水潭之底,有奇花莖葉潔白如玉,偏生花開七瓣,猩紅似血。
而此花紮根處,赫然是一塊光潔圓石,約磨盤大小,正時不時散出一抹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