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鹽晶秘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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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荒妖域,夜。
星輝散碎,浮雲遮月,雲珠內,陳木盤膝端坐,半晌,吐出長息如霧,一聲輕歎。
“還是不行?”聽到動靜,元清回頭問道。
陳木起身,罵罵咧咧回道:“他奶奶的,什麽狗屁羅睺丹,一點鳥用沒有!害得本少爺花了那麽多功夫,真是浪費!浪費!”
時至今日,疾行逾月,途經數萬裏,陳木幾番嚐試,卻始終未能將體內血煞除盡。
不過好在這煞氣再未發作,兩人也由此斷定,已經擺脫了那蝠妖追殺,無性命之虞,心頭大定。
略微頓了頓,其又說道:“難不成真要等到回去才能把這破玩意弄掉啊!這他奶奶的得等到啥時候去了!”
“看地圖,大概還有六萬多裏,若無意外,再有二十餘日便可到達。”元清一本正經答道。
“這個,咳咳,”陳木聞言語滯,輕咳一聲道:“元兄,我隻是隨口說說,並不是真在問你。”
哪知元清微微一笑,道:“我知道。”
說罷便不再管陳木反應,一閉雙眼,五感皆封,就入了定中。
陳木啞然,搖頭失笑,接過雲珠控製後,突然心中一動,將外間禁製放開了一縷。
霎時間,山風呼嘯,倒灌而入,卷動元清衣袍獵獵,烏發飛揚。
陳木見狀暗喜,心道:“給我吹!可勁兒地吹!讓你取笑本少爺!”
話音未落,便見清輝濛濛起,氤氳撫急風。
元清神色安定,而陳木則一聲輕哼,道了句:“行。”
數日後。
“陳兄,確定是這?你沒看錯吧!”茫茫荒漠中,元清皺眉問道。
陳木四下看了又看,回道:“沒錯啊!地圖上標了是這啊,前後才十幾年,難道就搬地方了?”
卻是那密冊上有言,鹽晶荒漠,西北一百五十裏處,有秘坊一間,為通易之所。
“算了吧,陳兄,何必徒耗精力。”又找了片刻,元清終是勸道。
陳木仰天長歎,道:“元兄啊!這地方可是我通易閣秘市,還開在妖族境內,你知道裏麵會有多少珍惜玩意嗎!怎麽就找不到呢!”
“就是與你我無緣,走吧。”元清在勸道。
“走吧,走吧。”陳木無奈,隨口應道,說著忽然一聲輕咦,繼而話鋒一轉道:“不對,本少爺以前可沒這麽倒黴,元兄,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你方的我!”
元清不應,自起雲珠無言。
正當二人準備離去時,突然虛空泛波,隨之人影顯化,分立左右,卻是兩名人族修士,築基中期修為。
其中一人穿青衫,三旬許,褐發怒張,短須橫雜,身形頗為圓潤;另一人則著黃袍,體態消瘦,行止淡雅,偏生尖腮暴齒,鼠目獐頭,甚是違和。
下一刻,隻聽得清鳴驟響,裂石穿雲,元清喚出斷水劍,身與劍合,化作晶瑩巨劍,直落二人頭頂!
“道友且慢!”那黃袍修士立刻高聲喊道,同時周身黃霞一閃,便遁入地下,不見蹤跡。
而那青衫修士反應稍慢,電光火石間,已化作漫天血雨,命喪黃泉。
隨後劍光一閃,元清解了身劍合一之術,提劍站在原地。
“元兄,你這是做甚?”陳木上前幾步,質問道。
言出,元清不答,收劍歸袖,負手背身,一副狂傲模樣。
陳木不依不饒,繞到元清麵前,大聲喝道:“不是,本少爺和你說話呢!你這是什麽意思!”
元清依舊不答,側身望天,隻作充耳不聞;陳木火大,一甩大袖,重重低哼了一聲,也背過身去。
二人就這般對峙了片刻,陳木按捺不住,率先祭出飛舟,靈光閃爍間,消失不見。
元清見狀,也起劍光,化作驚鴻一道,直上雲霄。
二人走後,又過了片刻,不遠處,地湧黃霞,一道人影隨之重現身形,正是那黃袍修士。
隻是,還未等其如何,便見一線金光乍現,宛如靈蛇探首,瞬間將其牢牢捆住。
幾若同時,一道燦燦劍光破雲穿空,懸停其首,仿佛天外飛仙。
而後,元清、陳木飄然落地,分立其左右。
後者一聲冷笑,道:“哼,這下跑不掉了吧!還不現出原形!”
原來這先前一番作態,竟都是二人刻意為之!
在黃袍修士遁地逃走之時,陳木就暗運望氣術,發現其並未遠離,遂傳音元清,如是安排了一番。
然而,出乎二人意料,那黃袍修士尚未開口,卻聽一磁厚男聲說道:“二位道友誤會了,我等雖為妖族,卻是通易閣掌事,並無惡意。”
說著,遠處青芒氤氳,幽幽現出一人,赫然是那青衫修士。
“替死之術?”見到來人,腦中不由浮現出這四個大字。
而陳木則眉尖一跳,喝問道:“你說你等是通易閣掌事,可有憑證?”
“有身份腰牌為證。”青袍修士如實答道,言罷抬手自腰間一抹,取出一塊灰褐腰牌,緩緩送了出去。
陳木接過腰牌,仔細觀之,一番查驗後,心中暗道:“真是掌事腰牌,嘶,閣裏什麽時候用上妖族了?”
不過其麵上仍是問道:“身份腰牌倒是沒錯,不過你又如何證明這腰牌就是你的?”
青袍修士聞言,當即立指如刀,劃過眉心,擠出一點深紅精血。
頓時,血光彌漫,遍染腰牌,一層朦朧血影幽幽浮現,四蹄兩角,鞭尾厚背,赫然是水牛之形。
見得此景,陳木登時疑心盡去,一揮手,收起黃袍修士身上金索,繼而又送回腰牌,一禮抱拳,道:“竟真是兩位同僚當麵,陳某不知,言語行動上多有得罪,但請念在我兄弟二人身處異族險地,難免心有戒備,萬望勿怪。”
言罷還取出一麵白玉腰牌,呈與對方觀看。
“陳兄,確定嗎?”聽到這話,元清收起斷水劍,不過暗中還是傳音問道。
“沒問題的,這身份腰牌,需特殊手段,方能以精血認主,根本無從作假,元兄大可放心。”陳木肯定回道。
與此同時,青袍妖修看過玉牌,還施一禮,道:“見過掌櫃的。掌櫃的言重了,一場誤會而已,又怎會責怪。”
說完還向那黃袍妖修使了個眼色,隻是後者此時心神慌亂,頭腦發懵,根本無暇顧及。
隻因元清劍氣之鋒,劍意之銳,真如玄冰寒刃,直刺其腦宮,餘波蕩漾至此,仍未消散。
“哈哈哈,兄弟太客氣了,本就是陳某失手在先,這樣,待會進去秘市,看上什麽盡管拿,都算我的,權當是給二位壓驚了。”陳木大笑回道。
邊說邊將黃袍妖修扶起,輕撫其背,寬言道:“兄弟,實在對不住了,我這朋友是個劍修,下手沒輕沒重,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話到一半,突然手掌一翻,取出一支青瓷小瓶,塞到對方懷中,繼續道:“我這有一瓶紫樞丹,頗有些安神補血之效,你且收下,算我代他賠罪。”
那黃袍妖修自是婉言推辭,敬謝不敏。
於是,陳木再勸,那黃袍修士再拒,如是再三,終在一句“掌櫃之命”下,強送出了此物。
而後,陳木展顏,笑問道:“對了,還未請教,不知二位兄弟怎麽稱呼?”
“牛一心,見過掌櫃。”那青袍妖修恭聲回道。
緊接著那黃袍妖修也起身答道:“黃多賓,見過掌櫃。”
“客氣客氣,”陳木笑嗬嗬應道:“本,本人陳三平,這位是趙,趙鐵柱。”
“見過趙道友。”黃、牛二妖又齊聲見禮道。
元清簡單還禮,目光卻暗中一斜,向陳木狠狠剜去。
陳木視若不見,麵不改色繼續道:“敢問牛兄,黃兄,二位此番現身,不會是專程來迎我倆的吧?”
“算是吧。”牛一心坦然答道;“其實是多賓發現,秘市外有人徘徊,故而邀我一起出來查看。”
“哎呀,原來是這樣啊!多虧了黃兄心善,否則我兄弟二人豈不是空過寶地,入市無門?”陳木轉過頭,熱情致謝道。
“掌櫃的言重了,隨手小事,不足掛齒,不足掛齒。”黃多賓躬身請謝,一副受寵若驚模樣。
誰知這時,元清突然問道:“我倒有一事請教,二位是如何斷定我等是在尋秘市入口,而非歹人滋事呢?”
黃多賓笑笑回道:“這鹽晶秘市,所知者甚少,且多為商賈之士,再看兩位形貌,又必是人族修士無疑,那就隻可能是在找秘市入口了。”
“哈哈哈,黃兄機敏,一語中的!”話音落地,陳木讚道,隨即又話鋒一轉道:“不過二位兄弟,別怪陳某多嘴,你們這待客之道還得再學學,這荒漠風景雖好,又怎及美酒珍饈惹人開懷啊。”
話音出口,黃多賓便知其意,立即接道:“掌櫃的所言極是,是我兄弟二人疏忽了,這就請您入市,且隨我來。”
說完展臂側引,自己則當先走到數十丈外,一小片碎石枯草旁,一抹腰間,取出一麵木質令牌,當空虛劃。
但見清光泠泠,分影幻景,一陣虛空蕩漾後,現出灰石長街,亭台樓閣,一片繁華安寧。
漫步其間,看著兩側商鋪,口鼻間茶香、幽香、酒香輪番交替,陳木心有戚戚,不禁感慨道:“終於回家了!”
而元清卻神色淡淡,目光也有些遊離,腦中反複現出一段話,卻是“待到元嬰締結,便化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