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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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晶秘市,仙人居。
三層雅間,陳木招呼著黃多賓和牛一心,興致勃勃道:“黃兄,牛兄,無需拘禮,隨便坐,隨便坐。”
說完也不等二妖落座,便又衝元清道:“元兄啊,這仙人居的飯菜,我可是有日子沒吃了,你別說,還真有點想這一口,也不知道此地的菜式口味比之玄元如何。”
“哦?聽陳兄此言,莫非這仙人居和通易閣一樣,也是橫跨陸洲,遍布山海?”元清聞言,好奇問道。
陳木笑而不語,舉杯品茶,倒是對麵黃多賓微微一笑道:“趙道友有所不知,這仙人居本就是通易閣旗下產業,凡通寶樓所在之處,其對麵必有一家仙人居。”
“道友此言頗有深意啊。”元清略一沉吟道。
陳木放下茶杯,隨意說道:“哪有什麽深意,不過是一些商賈小術罷了。”
見元清目露思索,他也不賣關子,直接解釋道:“所謂商賈,明麵上是貨通往來,暗地裏則是販賣消息。有了消息,自然需要一個地方談說;既要談說,那香茶酒水,自是缺一不可,更要注重私密,不可為外人聽聞,同時又不能太過隱秘,以防有心者做局,危及身家性命。如此一來,就隻有酒樓茶室最為合適。”
說到這,其微微一頓,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來一把折扇,輕搖道:“我通易閣縱橫海陸,執商界牛耳,這等買賣,又豈能落於他手。”
一番話落地,元清心有所感,不由回想起先前數次坊市之行,尤其是靜水坊市露富,險些喪命,遂說道:“不愧是商賈龍首,一麵斂財,一麵傳信,還能方便殺人越貨,劫財銷贓。”
話音出口,陳木登時一滯,心念略轉便知元清所指為何。
餘下二妖不明其意,那牛一心隻是憨笑,而黃多賓則心思一動,借機解釋道:“趙道友說笑了,商賈之道,在於八方來客,和氣生財。又怎會做這等自損名聲之舉?”
“正所謂懷璧其罪,況且人死無對證,何來損名聲?”元清淡淡回道。
“林子大了,自然什麽鳥都有,元,趙兄就不要執著了。”卻是陳木出言打斷道。
恰逢門口禁製靈光亮起,其遂調轉話鋒又說道:“菜來了,趙兄,正好你也嚐嚐,這仙家手藝是個什麽滋味。”
說著自袖中取出一塊水玉吊牌,當空一揮。
一抹清光閃過,禁製立解,隨之人影嫋嫋,盈盈步入席間,乃是一妙齡少女,手捧托盤,將菜輕呈於案上。
“雪月芙蓉,尊客請慢用。”少女請道,柔聲細語,不卑不亢,宛如春風化雨,沐人心弦。
“好好好。”陳木連連誇道,目光上下流轉,肆無忌憚,直釘在少女身上,待到其欠身告退,才轉投菜品,見其真容。
卻是煙起雲池,霧隱清嵐,一方寒玉淨盤上,四朵芙蓉盛放,素白如雪,晶瑩如玉。
陳木也不客氣,率先夾起一瓣花葉放入口中,半晌,一息長吐,讚道:“沒錯,是這個味。想當初,本少爺......”
話到一半,一聲輕歎,又道:“算了,不提也罷。元兄,你也快試試,很是不錯。”
元清依言嚐了一片,頓覺清香彌漫,充盈口鼻,繼而甘流入腹,一轉化作清泉雪水,滋潤五內,遍生清靈。
“清甜芳潤,不同世俗五味,確實非同凡響。”元清誠言讚道。
說完再取一片,好奇問道:“陳兄,這菜是何物所製,我竟分辨不出。”
“告訴你吧,此菜以百年冰蓮為主,輔以雪明晶,紅牆怨,銜陽花,朱漆子等十餘種靈草,取的是陽極生陰之道,而有補氣潤內之效。”陳木侃侃說道。
說著未見黃、牛二妖動筷,其一轉話頭道:“黃兄,牛兄,怎麽不動筷?可是這菜不合口味?”
二妖齊聲否認,自取花葉食用。
陳木則趁此功夫,似是閑聊,隨口問道:“對了,還不知道,此地通寶樓掌櫃是誰,什麽境界修為?”
黃多賓停箸答道:“本地掌櫃姓丁,單名一個硯字,乃是金丹高士。”
“哦?聽黃兄描述,這位丁掌櫃是我人族修士?”陳木再問道。
“是。”黃多賓據實回道:“敢問陳掌櫃,可是要邀約拜會?”
陳木微微一笑,回道:“此事先不急,我這初到貴寶地,還兩眼一抹黑呢。不如黃兄先給我講講此地概括,有無什麽風俗禁忌,以免衝撞了別人。”
黃多賓笑笑應道:“好,既然陳掌櫃想聽,那我便簡單說說。此地......”
如是,茶過三盞,菜過五味,一場宴席終是結束,黃、牛二妖告辭回通寶樓,元、陳二人則挑了兩間上房,就地入住。
起陣,開禁,片刻後,陳木神色一動,一翻掌,現出一塊青玉符盤,猶自靈光閃爍不定。
神念探之,便聽得元清傳音在腦中響起,是問道:“陳兄,如何,有幾分可信?”
“七八成吧,”陳木脫口回道:“關於此地境況以及諸般限製,這倆貨應該是沒亂說的,至於閣中情形,待明日我親自上門會一會那丁掌櫃便知真假。”
“行,那就依計行事,不過陳兄,你確定不要變換一下形貌嗎?如此大搖大擺,恐怕又要漏了行跡。”元清略一思量勸道。
“行跡多半是藏不住了,若我所料不錯,這會那邊應該已經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人家有心提防之下,再怎麽使手段,也無濟於事。”陳木自嘲笑道。
“那你我這一番謀劃豈不成了竹籃打水,徒費力氣?”元清不解追問道。
“元兄此言差矣,”陳木反駁道:“他們隻知我陳木姓甚名誰,焉知你元兄是何方神仙?況且有我在明麵上撐著,你暗中不是更好辦事嗎。”
“陳兄此言未免太托大了些。”元清不敢苟同,淡淡回道。
陳木聞言寬慰道:“元兄不必多慮,雖說是結丹高士,但比商道手段,本少爺未必就贏不了他。加之我陳、丁兩家,世代姻親,他們不會做什麽過分之舉,反而可能暗中助我一臂,好賣個順水人情呢。”
至此,言盡,元清收起傳音玉符,端坐睡塌之上,存神靜氣;而陳木則一揮禁製令牌,叫來小二,點上美酒一二,小菜若幹,自斟自飲,逍遙快活,忘盡煩惱憂思。
待到日上三竿,陳木才施施然離了酒樓,直奔對麵通寶樓。
而早在天明時分,元清就已祭出映月紗,又運起萬化訣,改換了周身形貌氣息,混入坊市人流。
“這白日裏人是真不多,遠不及夜間喧鬧,看來這妖獸就算學了人族教化,受其習性影響仍是不淺。”從一家璞豐符記出來後,元清如是想道。
店裏,元清挑挑揀揀,最終以萬餘靈石,買下一張六丁六甲金符;在此之前,他還買了兩套陣器,一本紀要書冊以及數瓶丹藥,共計靈石五萬餘。
其中法陣名曰離火流薪和戊己塵芥,一困一守,頗有些玄妙;丹藥包括補氣、療傷、解毒等諸多品類,以備不時之需。
唯有那紀要書冊,名為《鹽晶秘聞》,內裏卻盡是些軼事傳言,元清本想借此一窺妖獸化形之秘,無奈隻能作罷,再尋他法。
截止目前為止,這市中商鋪其已探過十之八九,隻剩兩間煉器閣,一間書肆和一間茶鋪還未踏足。
又過了些許時候,元清自書肆內走出,仍舊一無所獲。
看著街上人跡更少,不遠處那間茶鋪內更是空空蕩蕩,其思忖道:“需得夜間再來看看,或許另有天地。”
念罷,便徑自回了仙人居,閉門不出。
與此同時,通寶樓。
“哈哈哈,丁叔,那就這麽說定了,三日後仙人居,咱們不見不散!”三層密室內,主賓盡歡,陳木放下茶盞,開懷笑道。
在其對麵,一四旬儒士撚須含笑,烏發挽髻,和眉善目,一襲斜襟長衫淨白如雪,青白羽扇橫扣腰腹,道:“好好好,不見不散。”
說完,陳木起身,請禮告辭。
那儒士笑嗬嗬目送其離去,一轉眼,卻換作沉靜肅容,眼中神光閃爍,半晌,神念一動,傳音一名羅裙侍女,道:“把消息放出去,隱晦些,另外告知各掌事,凡寰黎丹及其相關靈草,一律暫停外售。”
“是。”侍女身處二層偏房,虛空叩首,低聲應命。
外間,陳木離了通寶樓,悠哉遊哉,在坊市中閑逛,時不時還腳步一頓,拿起玉符靈器觀賞把玩。
半個時辰後,似是有些疲倦,其一收折扇,晃晃悠悠返回仙人居。
一進房門,還未來得及開啟法陣禁製,元清便以傳音玉符問道:“陳兄,如何?”
陳木不慌不忙,啟動諸般陣禁,隨後又自儲物戒指中另取了一套法陣布下,這才回道:“他奶奶的老不死的臭狐狸!仗著自己修為高超,給本少爺玩著一手!真是氣死我了!”
言罷也不等元清再問,其便接著說道:“元兄,你知道這老不死說什麽嗎!他一個堂堂結丹高士,竟然厚著臉皮對我說,血煞棘手,要輔以丹藥才能拔除!他奶奶的,真是氣死我了!這分明就是想把本少爺按在這,好狠狠敲一筆竹杠!”
“什麽丹藥?”元清打斷問道。
“寰黎丹,一味五品丹藥,有洗筋易髓之效。”陳木沒好氣回道。
“那傳送陣呢?”元清追問道。
“我問了,那老小子說從來沒聽過有什麽傳送陣,閣中往來送運都是靠著冥霄飛船。”陳木答道。
“那這冥霄飛船.....”
元清正欲再問,卻遭陳木搶先回道:“甭想了,最近一班要十年後了。為今之計,隻有等,看看這老狐狸胃口究竟有多大!”
“如此,何不一走了之,省得平添這多麻煩。”元清不解,勸道。
陳木冷笑一聲答道:“元兄莫急,臨走前這老家夥特意交代了,十日後有一場拍賣會,邀我前去看看,我呢,也與他約定,拍賣結束,就在這仙人居請他吃飯。屆時,我定要從他嘴裏撬出點什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