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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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元清。
縱使閉目調息,然其始終留有一縷神念在外,留意場上動向。
因而得見蝠妖凶厲,嗜血癲狂,也見得陳木手段盡出,依舊無力招架。
是故,在那生死一線之際,其毫不猶豫,停了功行,凝聚劍意,以身劍合一之術,悍然相迎。
不出所料,一劍之下,蝠妖雖受傷避退,但傷情隻在皮肉,血光一閃便恢複如初,根本無足輕重。
於是心念連轉,傳音陳木道:“陳兄,可還能一戰?”
話音未落,那蝠妖已然重新衝將上來,元清不躲不避,奮起劍術,騰挪輾轉,劈攔架擋,恰如針尖對麥芒,激得銀星爛漫,血焰四濺。
下方,陳木稍緩了片刻,答道:“行,沒問題,就是這畜生委實是太過皮糙肉厚,元兄可有什麽對策?”
“談不上什麽對策,隻是有一法或可一試。”元清見縫插針回道,禦使劍術更加迅猛,劍鋒之上,甚至可見一層清白光焰若隱若現。
“什麽法子,需要我做什麽?”陳木隨即追問道,大袖一揮,又放出傀儡四五具,拉弓射箭,揮劃光刃,以為牽製。
然而語出如泥牛入水,未見半點波瀾。
半空中,震響連連,滾滾如雷,巨劍、蝠妖分分合合,近乎白熱,陣陣氣浪翻飛肆虐,引得荒野之上草木橫斷,一片飛沙走石。
“嘭!”
又是一聲巨響,巨劍、蝠妖雙雙激退倒飛數百丈。
陳木趁機驅使八角鎏金盤,放出金光如柱,照向蝠妖,同時催動傀儡,齊展攻勢如潮。
霎時間,銀芒金刃漫空,紛紛如雨落,隻是未想到,那蝠妖竟視金盤靈光若無物,雙翅一振,便起罡風洶湧,吹得銀芒倒卷,金刃崩散。
“陳兄可有辦法拖延片刻?”借這一頓之機,元清解了劍術,落足碎石土丘,傳音問道。
“我試試。”陳木旋即答道,手上動作不停,先放金索一道,潛隱虛空,迅敏如遊蛇,後又取折扇一把,展頁揮搖,扇出冰刀風刃,滔滔不絕似洪流。
麵對冰風洪流,蝠妖目露不屑,不管不顧徑自向元清撲去,卻不想還未動身,便有一線金影乍現,倏忽纏上脖頸雙翼,
金線之上,晶笀如電,忽忽然鑽入其周身各處,那冷冽妖氣和凶戾血煞仿佛雪遇春陽,分崩潰散,蝠妖竟意外被縛在原地!
“我明白了,這畜生怕雷法!”見得此景,陳木靈機一動,興奮傳音道。
緊跟著就是數顆紫火雷丸出手,爆發熾電紫炎,大煉其體!
然而不知為何,此法收效甚微,那蝠妖沐浴雷池火海,絲毫不為所動,隻一心調動體內妖力,掙脫金線束縛。
“他奶奶的,老子怎麽把這茬給忘了,這紫火雷丸是陰雷配陽火,怪不得沒甚鳥用!”陳木心思電轉,暗自罵道。
正欲祭雷符,再行出手,忽聽得劍鳴驟起,清亮高亢,吟吟直衝雲霄。
隨之流光璀璨,穿雲破空,仿佛銀絲電射,一閃而過,激起雷鳴炸響,轟轟隆隆,遍傳八方!
不遠處,一聲驚怒哀嚎出口,蝠妖爆退墜地,胸腹間一個狹長裂口赫然在目,長逾兩尺,寬及六寸,洞穿前後!
正是劍氣雷音之術,一劍貫體!
那鋒銳劍氣,狂暴洶湧,宛如颶風過境,生生刮開蝠妖血肉,留下細密傷痕,深可見骨,遍布周身!
而後流光回返,倒懸元清身側,現出斷水劍原形。
隻是通體輕顫玲玲,表麵靈光明滅不定,劍脊之上還有一絲細微裂紋,依稀可辨。
再看元清,麵色慘白,腳下虛浮,心神相連之下,一篷血雨更是不禁破口而出,隨後一個踉蹌跌坐在地,縷縷殷紅自七竅滲出,已是神魂受損,氣海空虛,沒了再戰之力。
陳木見此,顧不得其他,當即飛身而去,一揚手,甩出一道翠綠靈符貼在元清背心,暈開濛濛青芒。
青芒中,元清氣息漸穩,而陳木則口吐密咒,手掐靈訣,十指翻飛如穿花,神情極為肅穆。
層層紫霞徐徐顯化,迷幻朦朧如氤氳霧氣。
少傾,元清輕吐濁氣,淡淡說道:“陳兄,別費力了,這妖物境界雖失,但肉身強橫,仍遠超築基境界,你趁此機會速速逃走,或可有一線生機。”
陳木言咒不斷,神念傳音,沒好氣回道:“說的什麽屁話!給本少爺老實呆著,趕緊調息!”
說罷就見得那邊血光昭昭,明明如炬。
經這片刻功夫,蝠妖已然傷勢盡複,再啟攻勢,不過一身妖氣靈壓衰落,足有小半之多,眼中也多了一抹深刻忌憚。
“他奶奶的扁毛畜牲,這麽快就好了!”陳木心中暗罵道,同時手上靈決驟停,並指作劍,猛然自眉心一抹,扯出一滴赤紅精血。
精血迎風即散,消弭於無形,正遇上蝠妖衝至近前。
其兩翼上那三對骨刺更是先一步激射而出,仿佛六道血焰長虹,分化為二,紮向元清頭身要害和陳木四肢。
殊不知一層壁障驀然顯化,擋在二人身前,紫氣流轉,晶瑩如玉。
壁障之上,還有縷縷金芒隱現,糾纏聚合,結化玄符秘紋,隨生即滅。
那血虹打在壁障上,仿佛礫石入海,未能掀起半點波瀾;其後蝠妖衝撞上來,也如清風撫柳,隻見點點漣漪。
元清詫異,不過並未多言,隻是默默服下丹藥,又取靈石若幹,加快調息。
陳木看著蝠妖吃癟,一聲冷笑,低語道:“結丹肉身是吧,他奶奶的,本少爺今天就費上二十年陽壽,看看你身骨頭這到底有多硬!”
說著掌心靈光一閃,現出一張血紋銀符。
卻見那符籙,長約七寸,一掌許寬,其上不知以何物為砂,繪就血紋細針一枚,通體神光燦燦,宛如銀鑄。
陳木抬手輕托,將之淩空祭起,隨後又逼出精血一粒,投入其內。
外間,蝠妖正暴怒發狂,血焰毒霧橫飛彌漫,爪撕口咬手段盡出,忽覺靈壓驟起,恢宏浩瀚,渺渺如天極流雲!
進而青銀兩色靈光大放,璀璨明盛,煌煌似晴天大日!
靈光之內,一柄玄青戒尺赫然顯化,微微一晃,竟化十餘丈之巨,向著蝠妖迎頭劈下,其威勢無量,真如神罰天降。
見得此景,蝠妖自是大驚失色,雙翅一振便化血影,疾馳避退。
奈何戒尺之速,恰如流光星隕,遠超一般想象,念動之間,已然橫亙於蝠妖頭頂,輕輕一顫,就碾碎血雨傾盆,簌簌落地。
隻此一擊,蝠妖就形神俱滅,身死道消!
壁障內,陳木停功撤去靈決,一聲長歎,道:“他奶奶的,總算死了。”
話音出口,便聽得一聲輕響,卻是戒尺青光閃爍,幻滅如泡影,還為銀符,在空中飄搖。
然而下一刻,卻見無名火起,倏忽爬滿靈符,將之燃作片片飛灰,隨風而散。
陳木對此似乎早有預料,麵無悲喜,再捏靈訣,收攝紫氣壁障,混化紫金玉墜,藏入胸口,貼身放好。
“咳咳,這就結束了?”另一邊,元清也不再調息,起身收起靈石,又喚靈劍入手,輕咳問道。
陳木嘴角一撇回道:“我這張真靈符寶,可是堪比結丹後期全力一擊,他一個屈屈四階妖物,就算肉身再強橫,焉能有存活之理!”
越說氣息越虛,麵上疲態愈重,甚至鬢角處還有幾根烏發漸白,終成斑駁灰色。
“真靈符寶......”話音入耳,元清不禁想起《玄元通鑒》中有言:“是金丹以上修士,施秘法剝離本命法寶威能,封禁入符,留贈親眷後背,以解生死之危。”
想著,見陳木異樣,又念道:“真靈符寶威能宏大,修為不足金丹者,唯有以精血為引,壽元為介,方能強行催發。”
正欲發聲詢問,忽覺靈覺之上警鍾大作,仿佛利刃懸頂,性命隻在一念。
不由分說,亦顧不得靈劍有損,其立即運轉劍術,身化瑩瑩巨劍,恰逢血光突起,生於莫名,就在幾丈開外。
說時遲那時快,隻聽得一聲震響,巨劍崩解,散化劍氣碎片,紛亂如流瀑。
元清手持斷水劍,倒飛而出數十丈,重重墜地,麵上先白後紅,一口鮮血噴薄而出,昏死過去。
而陳木得此一瞬,卻也隻來得及激發護身法罩,亮起一圈澄黃光暈。
血光突入其中,如入無人之境,未受任何阻礙便一閃鑽入陳木眉心。
後者頓時呆立當場,周身靈壓盡斂,氣脈停滯,兩眼神光渙散,宛如泥塑,正是奪舍之象!
卻不料幾息之後,一股澎湃靈壓驟然天降,仿佛淵海傾覆,橫壓十裏方圓。
天地間,五色靈光湧現,接連匯聚,化作靈潮奔騰,齊齊湧向陳木頭頂,結為圓盤輕旋。
縷縷黑白隨即二氣顯現,倏忽遍染圓盤,進而玄光投射,灰淡如晨間林霧,罩住陳木,瞬間消失不見。
而後,靈壓驟斂,靈潮漸平,一陣微風拂過,雙雙彌散幻滅,山野間複歸一片寂靜。
數日後,黃霞翻湧,一人破土而出,尖腮暴齒,鼠目獐頭,正是黃多賓。
四下看了看,突然,其眉尖一挑,繼而快步走到一處淺坑旁,一聲輕呼,道:“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