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孤島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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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時,船隻已經駛近了那個小島,船身後的巨大黑雲依然向著同一個方向在壓迫追趕而來,船上眾人不敢有分毫的鬆懈,隻想著盡快安然逃離這般詭異的天象。
    相柳再次返回到了甲板之上,此時,船隻已經距離那小島不足半裏,相柳與空如風商議著船隻須得盡快停靠,再做耽擱怕是真要危險了。
    隻見小島並不大,目力可見之處的外圍卻盡是暗礁,少有的淺灘處也無法越過暗礁停靠。
    無奈之下,空如風隻得行船繞著小島行駛了半周,終於,空如風看到了一處可以停靠的位置,隻是那個位置雖然同樣凶險,卻是一處礁灣。
    黑雲壓迫而致,空如風同相柳簡單地說明了情況,二人都覺得有巫法結界相護,的確可以冒險駛入礁灣,那處礁灣一側有高大的石壁,若能成功停靠,也可以保護船隻盡量不會受損太過嚴重。
    空如風麵色凝重,眉頭緊皺,憑著血液中騰渀氏行船的本能,全力轉舵,將船隻急速轉頭直直駛入那礁灣之中。
    那礁灣中果真暗礁密布,卻有一條相對平穩的水路可以駛入其中,好在這條船並非大船,否則定會觸礁擱淺。
    頃刻之間,黑雲已臨。巨大的閃電毫不留情地劈向了船隻四周的海麵,空如風將船停下,快步跑到桅杆處收了船帆,相柳心領會意,立刻將錨放下,並示意眾人盡快下船,進島避難。空如風收了船帆便立刻跑向了船尾,拉著空有靈一起跳下了船舷。
    相柳又記起那裝有青烏蛋殼的陶瓶,此物若是遺失於風浪,在這茫茫東極之海上再想尋找那扶桑之島便無異於癡人說夢了。於是相柳又匆忙返回,取回了青烏蛋殼放回了衣袋之中。
    這邊,空幽曇停止了念誦巫咒,解開了結界,風雨霎時撲麵而來。眾人的身體瞬間被風浪濕透。
    空幽曇想起了還在船艙之中的青烏幼鳥,正欲轉身跑回船艙,連山卻已經從船艙中跑了出來,懷中抱著那個竹籃,青烏幼鳥顫抖著身體,低啞的嘶鳴亦被風浪咆哮之聲完全淹沒。
    空幽曇見狀,準備脫下自己的外衣為青烏幼鳥遮擋風雨,連山攔住了她說道:“還是我來吧。”說罷,脫下外衣蓋在了竹籃上,空幽曇心中一熱,之前對連山的那種厭惡與漠視之情亦少了許多。
    隻是此情之下,卻容不得耽誤片刻,“快點,連山。”相柳在船舷處喊道。
    疾風勁浪中,相柳的聲音似乎都傳不過來了。連山點點頭,與空幽曇一起,跑到了船舷處,兩人前後飛身跳下了船。船下,空如風和空有靈已經看到了不遠處有可以躲避風浪之處,領著其餘三人,跑向了不遠處的一個山洞。
    幾人終是狼狽不堪地跑到了那可以棲身的躲避之處。空如風看到的可以躲避風雨之處,正是由數塊巨大的石頭堆壘而成,進入那石縫間便有向下延伸的空間,眾人沒那心思再去擔心那幾塊巨石能否穩固屹立於這般疾風巨浪之中,皆是一股腦兒地鑽了進去。
    連山站在洞口望向洞外的天空,可視之處皆是一片昏黑,暴雨中一道道閃電劈空而下,不幸被劈到的樹登時燃起大火,然後巨浪又致,再立刻將燃燒的大火撲滅。更有不少的小樹無法承受風浪,被狂風連根拔起,卷入疾風中不知去向。
    整個小島似乎已經完全被黑雲吞噬其中,好在這避難的山洞裏不漏風不漏雨,也可讓眾人安心修整一番。
    空如風在洞中拾了些幹草生起了火堆,對眾人說道:“各位都快過來烤烤火,淋了這般大雨,易受風寒。‘黑雲吞海’還不知何時會停止,如此這般天象,我也是生平首次所見。”
    空有靈自小到大從未離開過騰渀氏領地,首次貪玩出海竟遇到了此般遭遇,更是驚嚇的不輕,躲在空幽曇的身邊輕輕抽泣著:“師姐,我害怕...”
    空幽曇聞言也隻能輕輕歎息,自古以來皆為如此,海之怒又怎會是渺小世人可與之抗衡的呢?縱如她這般的有些巫力的巫者也依舊是無可奈何的。
    空幽曇將懷抱著放有青烏幼鳥的竹籃輕輕地放在腳邊,抬起一隻手輕輕的拍著空有靈的背安慰道:“有師兄和師姐在,有靈師妹不要害怕,我們會保護你的。”說罷,牽著空有靈走到了火堆旁坐下。
    空有靈低著頭,沮喪地跟著空幽曇。
    連山還站在洞口望著外麵,不時有風雨打在他的臉上,相柳走上前去,想將連山拉回山洞之中,卻聽連山喃喃自語道:“東極之海上竟是這般的情況惡劣,也不知她到底怎麽樣了。”
    相柳假裝沒有聽到,對連山說:“進來吧。”拉著連山也來到了火堆旁坐下。
    眾人圍坐後,相柳這才出言問空如風道:“適才匆忙之間,也沒有細問如風兄,‘黑雲吞海’究竟是何天象?”
    空如風定了定神答道:“說來慚愧,其實我也是前幾日才聽聞過此事。那日大巫曾經在出海之前有所提起,不過大巫也曾說過,若是真的遇到‘黑雲吞海’後,便離扶桑之島不遠了。”
    相柳點點頭,也道:“那般天象果然十分凶險,還好如風兄臨危不亂。”
    空如風聞言臉上出現了一抹笑意,他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讓相柳兄見笑了,我也是初次航行致東極遠海,剛才亦是慌了神。不過,危急時分,船隻仿佛如有靈性一般,這樣的境遇我也是平時初見。”
    相柳聽空如風這樣說道,心中不禁有些緊張,生怕這些騰渀氏的巫者再想起剛才連山相助後出現的奇異之象,隻得隨口回答道:“如風兄太過自謙了,是你以巫力控製行船,才使得我們脫出危險,此番行程若是無你們騰渀氏的巫者相助,連山與我怕是要葬身於這東極之海了。”
    空如風聽後倒也不再過多自謙,心中還是很高興聽到相柳的誇讚,隻道:“待‘黑雲吞海’結束後,後麵的行程多半也不會容易,我們需要在島上補給好食物和清水,以及檢查船隻受損的情況,進行必要的修補,以免再次啟程後出現問題。”相柳讚同地點點頭。
    曆經此番劫難後,空有靈對於連山與相柳二人已不似從前那般厭惡,見他二人全身濕透,卻是不願跟連山說話,隻是對相柳說道:“相柳大哥,你的麵巾和手套都濕透了,這般蒙著臉捂著手多難受。脫下來烤幹吧。”
    相柳看了看她,隻道:“不必了。”
    “真是個怪人。”說罷空有靈也不再理他,和空幽曇互相依靠著,閉上眼睛休息。
    剛才空幽曇以巫力支撐結界多時,此刻已然是精疲力盡,她心中其實多少也是有疑問的,剛才危難之際,巫力結界幾乎被巨浪擊破,那時不知為何,突然巫力澎湃而起,結界忽而變得牢不可破一般...個中緣由還是等無人之時與師兄再細細商議一番才好。
    眾人都安靜了下來,唯有連山卻是個坐不住的,這多日在東極之海上航行著,已然一副被悶壞了似的的模樣,在火堆旁聽著火苗燃燒和眾人呼吸的聲音覺得甚是無趣。此刻終於是腳踩地麵了,於是悄悄地起身,打算在洞內四下走走。
    山洞之中的石縫中生出了幾根雜草,連山隨手折了一根野草,叼在了嘴邊。
    山洞不算太大,不過是如騰渀氏廟宇正殿那般的大小。深處地勢卻又高了起來,仿佛還有幾個向上而行的石階,看上去是人為修葺過得痕跡。
    連山好奇地走了過去,似乎還有股奇怪的味道從更深處飄了出來。連山正要踏上石階而上行,尋著那奇怪地味道而去。
    一個詭異的聲音傳來:“你們幾人不請自來,打擾我的安寧了。”
    連山嚇了一跳,不遠處火堆旁的相柳聞聲後立刻掙開了眼睛,三兩步快速到了連山的身旁,其他幾個坐在原處沒有行動。
    連山指了指石台上,那詭異的聲音就是從那裏傳來的。
    石台上黑漆漆的,又有幾塊大石擋住了視線,看不清具體的情況。相柳左手迅速靠近腰部,握緊了腰間的短劍,霎時,飛身而上,眨眼間,短劍已經直指一處——那詭異聲音主人的喉嚨。
    “站起來。”相柳冷靜地說道,原來,那人還在躺著。
    相柳掃看了四周,地上鋪著簡易的草席,放置著些簡單的生活物件。看來這人已經生活在這裏不短的時間了,隻是這人確實奇怪,眾人進入此處後非但一言不發,便是如相柳這般謹慎的人亦沒有察覺到他的氣息。
    “你以劍指著我的喉嚨,我若是一站起來,不就刺穿我自己了?”那人躺在地上,沒好氣的回答著。
    連山也走上了石台,看著地上那人。“你是什麽人?”連山問道。
    “天地之大,我不過是小小‘蜉蝣’罷了。”那人回答道。在相柳的殺氣之下,此人竟然也沒什麽反應,就連說話的語調也是一絲不變。
    相柳細細地打量了那人一番,發現那人的周圍或是身下並沒有武器,相柳這才起身移開了短劍,護在了連山的身前。那人見相柳移開了劍也不起來,轉過身去繼續睡著。
    連山卻覺得這個古怪的人當真是一個奇人,此前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人,被人以劍指著喉嚨依舊麵不改色,還能寬心地背對於人而睡。這叫連山覺得好生有趣,出言問那人道:“你別睡啊。我聞到這石台上有一股奇怪地味道,那是什麽?”
    那人忽而又坐了起來,相柳戒備地再次舉起了劍。
    “你這個人,進了別人的住處,還以劍相向,似乎沒這樣的道理吧?”那人也不惱,半開玩笑似的問道,似乎毫不在意相柳是否會取自己的性命。
    “就是個瘋子。”相柳不願失了氣度,將短劍收回了腰間,轉身走下了石台,回到火堆邊坐下了。
    那人見相柳收劍離開,四下望了望,然後又躺下了。
    “喂,喂。你別躺啊。”連山來了興致,糾纏著那人說個沒完,“你還沒說著山洞中奇怪的味道是什麽呢。”
    “那塊白石的後麵。”那個人隨手指了指,然後便不再理會連山。
    連山走到了那白石的後麵定睛一瞧,原來,白石的後麵有一處小小的泉眼,那奇怪的味道正是泉中的味道。那泉眼中湧處的水不多,積在一窪淺坑中,溢出的水流入了一邊的石縫,然後便沒了蹤影。
    連山衝那人問道:“這是什麽泉水?”
    半晌,那人才懶懶地回答道:“這是世間最妙的一處泉眼——東極仙露啊。”
    “仙露?”連山有點嗤之以鼻了,什麽泉水能如此好喝?連山蹲在那泉眼的旁邊,半信半疑間捧了一捧那泉眼中的水淺淺的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