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呂家有女初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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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別黑夜,滴露醒青竹。

    庭前樹下,倩影舞動,嬌喝不斷。

    一套流雲掌打下來,呂關雎額頭微潮,雖然元公子告訴了自己掌法之中欠缺之處,但二人畢竟是隻是初次探討,並未有機會深入交流。

    白沙湖畔,本就是你儂我儂,花前月下的好地方,為了避免傳出閑話,二人在湖邊停留的時間並不長,而當呂關雎想再找時間請元公子指點武學的時候,才知曉他次日就要遠行。

    呂關雎當時心中生出失落之感,而元夕亦不知說些什麽,相顧無言,姑娘麵如桃花,看得元夕一時失了神。

    呂關雎發現元夕直愣愣地看著自己,輕叱一聲,回過神來的元夕才發覺是自己失禮了。

    賠了禮的元夕發現呂姑娘並未生氣,心中略鬆,想了下,便說自己歸來之後再來與姑娘請教。

    青山秀水,不是初見的初見,少年要遠行。

    呂關雎隻覺得,這元公子生得挺好看的。

    晨練後,一身香汗的呂關雎回到自己閨房。

    從小陪自己長大的丫頭竹青早已備好了清水,掬一捧清水在手,輕輕潑在臉上,絲絲涼意沁人心脾。

    呂關雎伸手接過竹青遞過來的麵巾,卻沒有急著擦臉,而是這麽低頭看著水中的自己。

    嘀嗒,

    水滴劃過白皙的麵龐,滴落在水中,蕩起圈圈漣漪,水中的自己,漸漸模糊。

    擦了臉,呂關雎扭過頭去問竹青,

    “竹青,你說,我好看麽?”

    接過小姐遞過來的麵巾,一邊折疊一邊說道,

    “好看呀,要竹青說呀,這平南城就屬小姐最好看了。”

    呂關雎笑道,瞪了竹青一眼,然後說道,

    “小妮子,就知道說好話,這平南城裏你才見過幾家姑娘?我可聽說城裏那些個男人們都喜歡去的鬆竹館裏來了位叫柳薇薇的姑娘,才貌雙全,很多男人都願意花錢一睹芳容呢。要不改天咱倆換上男裝,也去見識見識?”

    竹青撇撇嘴,然後說道,

    “小姐,我說的是真心話呀,那個叫柳薇薇的我又沒見過,但是她一個青樓女子,怎麽能與小姐相提並論呢?我說小姐,可別提你的男裝了,就你這般模樣,便是換上男裝,誰還不知道你是位姑娘?不過小姐,雖然你穿男裝好看,但是你換回女裝,才更好看呢。”

    呂關雎搖搖頭,然後說道,

    “竹青,無論她柳薇薇是什麽身份,她都是個女子。她身為煙花女子,想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咱們女子,更不能輕賤了她。”

    竹青不解,開口說道,

    “我聽好些家太太都說那柳薇薇是狐狸精變的,專門過來騙男人的心。”

    呂關雎換下練功服,遞給竹青,開口說道,

    “既然你說女裝更好看,那就拿來套女裝吧,竹青,那些人說那些話,還不是因為自己拴不住自家男人的心,你看我爹爹,什麽時候去過鬆竹館?”

    轉身取來衣服的竹青開始服侍小姐更衣,吐了個舌頭她笑嘻嘻地說道,

    “我可不敢亂嚼舌頭。”

    換好衣服的呂關雎瞪了竹青一眼,坐在妝台前。

    小軒窗,明鏡台,姑娘正梳妝。

    竹青幫著自家小姐梳著秀發,手挽青絲,將發分股,結鬟於頂,不用托拄,使其自然垂下,並束結髾尾、垂於肩上,為自家小姐梳了一個垂鬟分髾髻,亦稱燕尾。

    竹青自己則是頭發平分兩側,再梳結成髻,置於頭頂兩側,前額留有劉海,梳的是雙丫髻。

    青雀頭黛已被清水所化,輕輕拿起纖細的毛筆,呂關雎對著銅鏡看了看,準備給自己描眉。

    沾了調好的黑黛,毛筆輕輕在眉間掃過,畫好之後,呂關雎看著鏡中自己的作品。

    眉毛淡遠,細長,宛如一泓秋水後麵遙遠的連山,眉如遠山含翠,號遠山黛。

    滿意地笑了笑,她打開脂粉盒,輕撲胭脂,麵若芙蓉。

    已經為小姐梳好了發髻的竹青側身探頭,看著已經裝扮好的小姐,笑嘻嘻地說道,

    “小姐,你可真好看。”

    呂關雎沒有說話,起身款款而行,走到窗前,看著窗外。

    寂寂花時閉庭門,美人獨立倚軒窗。

    有些出神的呂關雎見到一個身影,開心了喚了聲,

    “娘親!”

    ————————————

    目前巴州與荊州還是盟約關係,張家的馬車在進入荊州地界之後不過是經過了例行盤查,關卡守軍並未過多刁難。

    不過張仲謙還是很講究的給盤查的小校尉塞了些銀錢,是在盤查差不多之後塞得。

    悄悄掂了掂分量,這名小校尉滿臉是笑,揮手放行。

    成是非沒有在車下練習腿功,而是拋棄了自己的小夥伴逗非,坐在車廂之中,剛過了關卡,他心有疑惑,便開口問道,

    “姐夫,過關卡的時候,我看咱不用掏銀錢不是也能過麽?為何你還要給他們呢?”

    張仲謙說道,

    “是不是覺得姐夫花了冤枉錢?”

    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元夕,張仲謙繼續說道,

    “如果我們上來就給銀錢的話,好似咱們心虛,要憑這個銀錢買路,多半會讓這些兵卒猜忌,易節外生枝。適才他們盤查完了,咱們好像沒什麽可疑的,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咱們這些人,如果對方隨口說出一個可疑,那麽可能咱們未必會這麽順暢,花些小錢,不過是買個心安罷了,況且歸來的時候,多半還能買個臉熟。”

    成是非好像明白,好像又不太明白,然後問道,

    “那豈不是過往的人,都可以掏些錢過卡了?”

    張仲謙拍了拍自己小舅子,然後說道,

    “那誰知道呢?小非,咱們安然過卡就好了。”

    成是非“哦”了一聲,之後沒再吱聲。

    旅途乏味,又是三人同乘,話再多也有講完之時,況且三人的話題,本就沒那麽多。

    張仲謙這幾天一直在琢磨嶽丈傳授自己的內功,沒有成雲德在旁指點,他有些地方不是很通透,不得其解,本欲問問小非,奈何元少俠在旁,不便開口,隻好自己閉目,心裏瞎琢磨,先把之前荒疏的內功熟悉起來。

    他曾經一度認為自己掙了足夠的錢,便可以用錢來買自己的平安。可後來他也明白了一件事,他這個可以買來他平安的錢,其實也會買走他的命。

    那些亡命之徒,最喜歡劫的,不就是他們這些富商麽?

    竟然還有個好聽的名號,叫做劫富濟貧。天理何在?這又是不什麽懲惡揚善!

    成是非一直想問問元大哥如何訓練,自己的掌法好進一步提升,可姐夫在旁,他怕元大哥不便開口,隻待有二人獨處的機會他開口詢問。

    元夕則是在想這一路上他們所見之人,隨行下人,客棧老板、夥計、關卡的士兵,校尉。

    人生,絕大多數人便是為了一個生字,活而為生,便衍生出種種生活方式,成為形形色色,各行各業的人。

    山中各生靈,虎便是虎,狼便是狼,食草的靠草而活,又成為食肉的食物。而人,有人凶如虎,狠如狼,又有人怯如兔,弱如雞。

    有人生而富貴,有人幾代貧苦。

    師父對他說過,等你懂了人心,便懂了這個世界。

    元夕又想起那個香香的姑娘,小非和她很熟,是不是知道些有關她的故事呢?

    天色漸晚,一行人選擇臨河的一處空曠地帶休息過夜。

    一行人忙碌了起來。

    駿馬解轅,被牽到河邊下遊飲水,然後拴到不遠處的河邊,悠閑地啃著青草。有幾人去往周邊拾些幹柴,因為沒帶弓箭,沒能打到野味。

    倒是有人帶了魚線和魚鉤,去這個不算大的河邊碰碰運氣。

    火生了起來,兩名負責大家起居的下人開始埋鍋造飯。

    釣魚的運氣不錯,調上來幾尾比巴掌還大上一些的河魚,還有人赤著腳下河,用竹篾抓了不少河蝦。

    出行在外,吃飯便沒那麽多講究了,幾尾魚被做了魚湯,小河蝦直接油炒。另有一些出門備好的幹肉鹹菜。

    征求了元夕意見後,三人隻要些魚湯,魚肉便留給其他人吃了,河蝦分成兩份,飯是混合著些鹹臘肉煮熟的,吃起來自帶鹹味。

    兩個火堆,圍著的是兩個世界的人。

    吃過飯,天色尚早,眾人並不急著入眠。

    張仲謙去安排其他人輪值守夜,成是非趁機湊在元夕跟前,笑嘻嘻地問道,

    “元大哥,這晚上無事,你教我拳法啊!”

    元夕想了想,正好,便說道,

    “好,再過小半個時辰,便開始!”

    指了指前麵的空地,元夕說道,

    “飯後不宜動,待會兒便在那開始吧”

    安排好人的張仲謙回到二人跟前,想了想,便開口道,

    “小非,到這邊來,姐夫問你點事。”

    成是非不知姐夫何事,便起身。

    張仲謙衝著元夕歉意地點點頭,然後帶著成是非向著遠離眾人的方向走去。

    成是非甚是好奇,開口問道,

    “姐夫,什麽事情,搞得這麽神秘?是我姐讓你給我轉交東西了?那也不用背著元大哥啊!”

    張仲謙聲音略低,然後開口說道,

    “瞎尋思什麽呢,咱們出發前幾日,嶽丈大人把你們家傳的內功都教給了我,按照爹的說法,之前他教我的不過是個入門,現在教給我的便是完整的蒼穹勁。”

    成是非斜眼看著自己姐夫,然後說道,

    “姐夫,爹爹對你好我是知道的,還不是為了我姐,就這,你也用不著跟我顯擺吧?這蒼穹勁,我也會啊。”

    張仲謙瞪了眼跟自己插科打諢的小舅子,然後說道,

    “別鬧,爹不過是把內功心法教給了我,便做了甩手掌櫃的,我沒有爹的指點,根本琢磨不透啊,所以小非,姐夫這不得靠你麽。”

    成是非嘿嘿地笑道,

    “姐夫,你們商人最講究的是什麽,買賣得公平,雖然你是我姐夫,可我也不能白出力是吧。”

    張仲謙伸手入袖,掏出一個玉佩,然後說道,

    “此玉產自雍州藍田,質地跟你講,你也不懂,反正你要是配在身上,保準會引不少姑娘側目。”

    成是非伸手一抓,被張仲謙躲了過去,然後問道,

    “小成師父,這拜師禮可看得上眼?”

    成是非笑嘻嘻道,

    “你可是我親姐夫,我哪裏敢當你師父,我姐不把我耳朵給擰掉了,姐夫,這玉佩是不是早就想給我了?其實在走之前爹爹囑咐我了,說是你要是練內功有什麽不懂的,找上我的話,讓我知無不言。”

    張仲謙遞過玉佩,然後開口道,

    “嶽父大人有心了,這玉佩確實是要給你的,畢竟這次出行,你出了不少的力,還請到了元少俠,你功不可沒,姐夫自然要給你點禮物了。”

    成是非摸著手中溫潤淡雅,晶瑩剔透的玉佩,心中欣喜,然後塞入懷中,開口說道,

    “那就謝謝姐夫了,不過這都好幾天了,姐夫你怎麽才開口?”

    張仲謙看了眼坐在那邊的元夕,沒有說話。

    順著姐夫的目光,成是非知道怎麽回事了,然後說道,

    “姐夫,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其實元大哥你不用避著,元大哥功力高深,內功可厲害了,過會兒元大哥要指點我拳法,你要不要一起?反正你學的和我學的都一樣。”

    張仲謙詫異道,

    “真的?我能在一起?”

    成是非說道,

    “這有什麽?待會兒我跟元大哥說一聲便是。”

    初八,月出甚早,一輪彎月已悄然升空。

    銀輝灑大地,篝火映星空。

    今夜無風。

    成是非沒想到元大哥竟然是讓自己練習打火把。

    想著自己對著火把呼呼哈嘿的,成是非一臉的不情願,這是練功法門麽?別人看見怕不是把自己當成個傻子。

    當他看見元夕那一手之後,便目瞪口呆了。

    火把插在地上,兩丈開外的元夕隨手一掌,火苗隨之一偏,覺得並無什麽奇特之處的成是非張仲謙二人看著元夕接下來打出的四掌,便覺得這火把,不大好打啊。

    因為每一次火苗被掌風打的偏離程度是不一樣的。

    元夕沒有要求成是非按照這個做,而是要求他,從距離火把十步開始,把火把打滅。然後往前一步,繼續打滅。要求便是,每次的力道要相應減弱,而不是每次都用全力把火把打滅。

    至於是不是用全力打滅,元夕說,你用多大力氣吹蠟燭知道吧,看燭火就知道了。

    元夕要成是非自己來體會力道的發出之感。

    當張仲謙也躍躍欲試想和成是非一起練習的時候,元夕開了口,

    “張公子,以你現在的內力,打火把還不太適合,我建議你目前還是把開岩掌法和內功練純熟為好。”

    張仲謙點點頭,然後在一旁一招一式的打起了開岩掌。

    至於下人們能不能偷師了去,其實沒有什麽可以擔心的。

    各派武技,多是配合本門內功心法使用,單看招式,如果沒有內力,打出來便沒了氣勢和威力,還不如單純的武技來得實用。比如元夕在武館教給弟子的武技,其實用性要強上沒有內力使用的開岩掌。

    有句話叫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見自家公子還有雲德武館少館主練拳,眾人也是好奇心頗重,可看了半晌,並未覺得有何驚豔之處,便該幹啥就幹啥去了。

    尋思著自家公子當初在武館是不是偷懶了,這幾下招式,還沒自己從武館學來的有用,純屬花架子。

    至於少館主,怕是在練內功吧,不然一般人可打不滅那火把,可越打越近是怎麽回事?內力不足?就這麽不禁用麽?

    有人握拳曲臂,大臂隆起個鐵硬的疙瘩,衝著旁人道,

    “咱這力道,也不差,我一拳能打死一隻羊”

    有人便笑道,

    “你咋不說你能一拳打死一頭牛呢?”

    那人便是不服道,

    “牛,誰敢打,誰又舍得?耕田可少不了它。”

    有人又說道,

    “那你耕田可有牛厲害?累不累得死?”

    這漢子憨厚,嗡聲說道,

    “俺耕田也是一把好手,憑俺這把子力氣,一口氣能犁好幾塊兒田。”

    眾人哄笑,這才娶了婆姨的漢子,不知道是聽不懂男人們之間的葷話,還是在與眾人炫耀自己的本錢。

    逗非躺在火堆旁,被元夕用手揉著肚子,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

    張仲謙認真地打著開岩掌法,成是非一步一步地對著火把較勁。

    璀璨星空下,篝火在跳動。

    ——————————————

    呂母走下女兒的繡樓,向著老爺的書房走去。

    到底是親娘,上樓便覺得女兒有心事,讓竹青下樓,母女倆說起了悄悄話。

    拉著女兒的手,呂母並沒有直接問,而是與女兒聊起了她那些閨中好友。

    都到了快出閣的年紀,女兒家的私房話裏自然免不了誰家公子俊俏,誰家相公有才,誰家又有媒婆上門等等。

    呂家的門檻似乎有點高,沒有媒婆邁得過來。

    呂關雎拉著母親的手,問起了當初母親是如何嫁給爹爹的。

    父母之言,媒妁之約,這便是呂關雎知曉的,嫁人的規矩。

    沒想到的是,母親竟然是自己先認識了爹爹,然後二人兩情相悅,喜結連理。

    情竇初開的呂關雎不知道什麽是喜歡,但是不知怎地,她的腦海裏似乎多了一個小人,總是不經意間跳出來。

    這個小人,她介紹給了自己的母親,呂母笑笑,半摟著自己閨女,然後笑眯眯說道,

    咱家的小關關長大了。

    呂一平半晌沒吭聲,呂母見此,喊了聲,

    “老爺,你不是愁女兒的婚事麽?這女兒有了心上人,你怎麽反倒不高興了?可是因為那元夕的身份?其實早前坊間傳聞的時候,我聽到了也是不喜,可是如今女兒真的與我說了自己的心裏話之後,我又覺得還是順著關關的意思來吧。”

    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的呂一平止住了腳步,看了呂母一眼,“唉”了一聲,又背著手來回走。

    呂母便有些怒氣,說道,

    “虧你還是咱們平南城的將軍,就這點事兒都沉不住氣?上次閨女遇襲也沒見你也沒這般,你再不吭聲我可走了,晚上你去睡大營吧!”

    呂一平看著自己的夫人,然後說道,

    “上次閨女不是完好無缺的回來了麽,那能一樣麽?一樣麽?”

    呂母一甩手,說道,

    “行了,行了,閨女還沒嫁人呢,我可告訴你,待會兒吃早飯比可別惹得關關不開心。”

    早飯的時候,一聲不吭的呂一平放下碗筷跟呂關雎說了句,

    “關關,你隻管喜歡,有爹呢!”

    呂關雎一愣,看了眼娘親,然後嬌聲叫了聲,

    “爹~”

    走出幾步的呂一平怔了一下,沒有回頭,隻是擺了擺手,走了出去。

    ————————————

    夜深人靜,

    毛芳坐在書房裏繼續看書,書案上有婢女沏好的茶。

    已經成為府上老爺的他吩咐下去,沒有他的命令不許來書房打擾他。

    《鬼穀子》一書都快翻爛了,他其實沒看懂多少。

    因為他識字不多。

    毛芳覺得自己的命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那位帶著鹿頭麵具的大人去茅房出恭,碰見了正在翻書的他。

    大人隻是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書,然後問了一句,

    “讀過書?”

    當時他有些緊張,結結巴巴的答道,

    “跟鄉裏的私塾先生學過幾年,識得幾個字。”

    再後來,笪管家找到了他,囑咐了一番,便帶他去見了那位大人。

    大人交給了他一個任務,弄死了張戊銘,他毛芳便是這座莊園的主人。

    老話說得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毛芳眉頭都沒皺一下便跪下答應了。

    他鬥著膽子問了一句,為何?

    那位大人罵了一句,不學無術的東西,見了本大人的麵,活該他不長命。

    毒是毛芳下的,當他去問管家從哪裏能弄來毒藥的時候,管家給了他一包藥。當時管家還笑著對他說,

    “毛老爺,那本書可是我放在茅房的哦!”

    毛芳一聽,心思一轉,便跪下,對著大管家說道,

    “謝管家提攜之恩!”

    毛芳怕自己成為第二個張戊銘,他知道這座莊園裏,誰最大。

    一篇一篇地翻開書頁,他聽著外麵的動靜。

    心在砰砰的跳著,外麵靜的很。

    翻了快半部書了,他看到書中的夾頁時停止了翻書的動作。

    毛芳嗓子有些發幹,他咽了咽口水,拿出那張夾頁,看了一眼,便放到燭燈前。

    看著灰燼,毛芳長舒了一口氣。

    這張夾頁是一張春宮圖,他好不容易搞來的,那天大人出恭的時候,他其實是在看這張圖。

    這時傳來敲門聲,毛芳一驚,隨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心中稍定的他開口問道,

    “是誰?本老爺不是說了?沒有我的吩咐,別來打擾我!”

    門外傳來一句略帶蒼老的聲音,

    “老爺,是我,有事要找老爺商議!”

    是管家笪守典,毛芳連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