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邊月滿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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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桶涼水潑在魏大勇臉上,魏大勇打了個激靈。
隻是這個激靈來得卻不是那麽舒服。
頭很昏沉,他想伸手抹一把臉,卻怎麽也伸不出手來。
他掙紮著喊道:“快來人,三爺我手動不了了,聽見沒有,三爺我說話沒人聽見麽?”
車三千一揮手。
上去兩人扶起歪在地上的魏大勇,讓其跪在地上。
魏大勇剛努力挑起眼皮子,臉上又被潑了半桶水。
又是一激靈,這下他清醒了許多。
是車三千親自動的手。
頭發已經濕透,水珠劃過臉頰,嘀嗒嘀嗒的落在地上,終於睜開眼睛的魏大勇看清蹲在他麵前的人。
不敢發怒,他的嘴唇有些哆嗦。
“大,大哥,您,您這是何意?”
車三千盯著魏大勇,笑眯眯地問道:“醒酒了?沒醒的話大哥再幫你醒一醒。”
被綁著的魏大勇半跪半坐的堆在那裏,身上還提不起力氣,他想歪在一旁,可惜他不敢。
晃了晃頭,又甩了甩,魏大勇剛要張嘴,一個巴掌打到他的後腦勺上。
車三千罵道:“讓你瞎晃蕩腦袋,水珠都甩老子身上了知道不?你大爺的!”
罵完又是一巴掌。
魏大勇一哆嗦,不是這巴掌有多疼,而是他怕。
歪著身子躲著的他,一個順勢,又倒在了地上。
車三千嗤笑了一下,開口罵道:“瞅瞅你這德行,那點本事都花在小娘們肚皮上了吧,三爺的名聲倒是很亮哈。”
手上沾了些水,車三千嫌棄的看了眼渾身都濕漉漉的魏大勇衝著旁邊一招手,“你過來!”
那人走了過來,車三千手在那人衣襟上擦了擦,笑眯眯說道:“借你衣服用一下,回頭找老錢領二兩銀子,就說我說的,給你做身新衣服。”
車三千又對其他人說道:“都下去吧。”
沒想到這樣就有賞賜,那人連忙說道:“謝幫主賞賜,謝幫主賞賜。”
說完小心翼翼地護著衣襟,慢慢後退幾步,對這車三千行了一禮之後,退出門外,便加快步子,去找幫內賬房錢先生。
走慢了可不行,這幫主的“真跡”可是要給錢先生看的。
屋裏就剩下二人,魏大勇的酒已經被嚇醒了一大半。
他掙紮著想起來,奈何自己雙腿被捆得很緊,他扭了半天也無濟於事,便眼巴巴地看著笑眯眯的大哥,不敢出聲。
車三千似乎嫌棄地上有水,便向著一旁走去,拉了條凳子坐在那看著像條蟲子一樣的魏大勇。
“爬到老子跟前來。”
魏大勇眼巴巴地看著車三千,眼神裏有一絲絲的抗拒,可還是在那一扭一扭的,努力地向前拱。
車三千冷笑道:“是不是覺得委屈了?堂堂無敵神拳幫三當家的怎能如此受辱?要是老子,早就氣死過去了。”
魏大勇陪笑道:“大哥的話,比天都好使,一點都不委屈,不委屈。”
車三千看著拱著屁股,臉貼在地上努力抬頭看著自己的魏大勇,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蹲在魏大勇麵前。
“看大哥我多心疼你,怕你脖子再酸了,可我就不明白了,怎麽好好的三當家的不當,你偏要生出那麽多歪心思來呢?你說你以前做偷兒是生活所迫,如今你這般做派,也是生活所迫?”
魏大勇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咧著嘴,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道:“大哥說笑了,我這一切都是為了幫裏的兄弟。”
車三千伸出手來,魏大勇見狀趕緊閉眼扭頭。
似乎有些嫌棄,車三千的手又收了回去。
哆嗦了幾下,沒什麽動靜,魏大勇又回過頭來。
車三千歎了口氣。
以車三千的個頭,蹲在那裏像個半大的孩子,可在魏大勇眼中,卻是那麽恐怖。
車三千從小腿旁一抹,抽出一把小巧的刀出來。
刀隻有巴掌大小,被車三千捏在手中。
車三千身上藏有刀,這是魏大勇都不知曉的事,他冷汗直流,席間喝的酒似乎都隨汗流了出來。
車三千盯著刀身,緩緩說道:“說吧,張仲謙他們布莊的事兒,是誰讓你做的?”
魏大勇哭喪著臉說道:“大哥,我錯了,不該貪圖那點銀子的,我本以為他張仲謙就此離開咱們武陵城,以後再也不得見,所以才鬥膽,去辦了那件糊塗事,是我糊塗,大哥,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給幫中多弄些錢財而已,隻是沒想到大哥這般念著舊情,對張仲謙這般照顧,是我,都是我不好,,沒顧及大哥的麵子,大哥,便是如此,你也不至於這般對我啊,大哥,咱們可是把兄弟啊。”
車三千一聽,笑了。
他拿著小刀,在魏大勇臉上拍了拍,低聲說道:“有誰生下來就是個偷兒?出身不好,為了活下去,幹這偷雞摸狗的事,不是什麽正途,終究不過是為了一口吃的,可最後呢,摸來摸去便成了謀生的手段了。你們這幫偷兒,遭人罵,萬人嫌,再不開眼,遇上個狠主,比如你大哥我。”
車三千手上的力度有些重,還好是以刀身平拍 ,魏大勇的臉上沒有掛花。
“對,是因為我狠,你才叫得大哥。可也是老子願意給你們搞另外一條路,雖然不是最好的,可也比你們去偷強,可惜啊,就這你也不知道珍惜。是不是吃了饅頭想肉吃,吃到了肉又想著吃山珍海味?”
說到這,車三千盯著魏大勇問道:“我再問你一遍,是誰?”
魏大勇想說,可是他不敢,他怕他說出來會死得更慘。
車三千單手一揮,魏大勇“呀”了一聲。
“你大爺的!”
車三千跳了起來,捂著鼻子閃到一邊。
魏大勇看看周身,自己好像並未受傷,繩子竟然被大哥用刀子劃開了。
他胡亂拆掉繩子,爬了起來,剛欲上前,車三千開口說道:“你離我遠點,告訴你,老子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是誰?”
褲子都嚇濕了的魏大勇一咬牙,跪在車三千跟前說道:“大哥,真的沒有別人啊,是我鬼迷心竅,大哥,你就這麽不相信兄弟麽?”
車三千看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魏大勇,隻覺得惡心,把小刀收了回去,他竟然解開了自己的外衣。
魏大勇也發現自己尿褲子了,車三千此舉讓他有些遲疑,難道是?
可是大哥的衣服,自己也穿不下啊。
車三千舉著衣服向前走了兩步,然後皺著眉說道:“死臭的,你過來!”
篤定了心中猜想,魏大勇快步上前,口中說著:“謝大哥,我,啊~”
車三千跳起來把衣服往魏大勇頭上一罩,掄胳膊就打,邊打邊罵道:“謝你大爺謝,還大哥?老子跟你斬雞頭燒黃紙了?他娘的,老子跟你好好說話你不說,非得逼老子動手是不是?”
車三千此時毫無與元夕和陳歲歲動手時的氣勢,若是有人在旁看著,會發現這個小個子,更像是無賴在打架。
被蒙著頭的魏大勇除了“呀!啊~”之類的聲音,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車三千一腳踹在魏大勇大腿彎處,繼續罵道:“站那麽高,累誰呢?老子跳都跳累了,你大爺的,到底是腰杆硬了哈,有人給撐腰了,老子告訴你,別以為那勞瑟琵找上你老子不知道,老子不過是想給你一個機會而已,可惜你倒是塊兒硬骨頭,既然如此,便讓老子瞧瞧你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門開了,車三千走了出來。
外麵等候的人看著把外衣卷著攥在手裏的幫主,沒敢出聲。
順手把衣服扔給一個人,車三千說道:“衣服賞你了,你帶上兩個人,去幫三當家的收拾收拾。”
莫名得了件幫主外衣的那人一愣,趕緊跪謝。
車三千找了身外衣重新穿好,車三千出了門,有兩天沒去那個小院子了,他有些饞她做的菜了。
魏大勇很是後悔,自己做的這叫什麽事兒,白挨了一頓打。
那勞大人找上來的時候,他滿口就答應了,本來去收銀錢的事兒就是他負責的堂口該做的事兒,再加上張仲謙馬上就離開武陵城了,很好辦的一件事,自己還能從中撈些好處。
勞大人可是說了,若是自己不嫌棄,他那二房小妾可就送給自己了。
大哥的那位才是三房,這麽算起來。
魏大勇心中一樂,點頭就答應了。
至於勞大人為何要神拳幫找張仲謙的麻煩,魏大勇也不是很清楚,隻是知道這張仲謙在武陵城多年,一直奉公守法,又從不少了神拳幫的保護費,按說官府這裏,不應該找其麻煩才是。
車三千卻是知曉怎麽回事,要不是當初張家布莊帶頭,恐怕他們神拳幫不會這般容易起來。
神拳幫的崛起可是讓勞大人自己少了不少收入。
勞瑟琵恨車三千麽?恨,可惜他還得捏著鼻子跟車三千稱兄道弟。
魏大勇很慶幸大哥隻是打了自己一頓,自己這個堂主的位置還是保住了。
車三千離開的時候跟他說了一句話,
“你記住了,隻此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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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子陌笑眯眯地看著霍棄疾,這麽明目張膽地看,感覺真好。
霍棄疾問道:“此話怎講?”
眨了眨眼睛,上官子陌說道:“說起來還是個意外,那個叫黃天霸的有個習慣,天天都去城隍廟上香,一天不落的去,咱們西涼城最誠心的恐怕就是這位賣肉的老板了。平日裏我也不關心他一個賣肉的上不上香,隻是這天天去上香之人突然不去了,可就有些奇怪了。我出去玩兒的時候剛好聽見大家議論紛紛,說這黃老板發跡了,上香也不積極了,如此會造報應的。”
霍棄疾笑道:“是我疏忽了,你可是去城隍廟查看了?”
上官子陌眼睛彎成了月牙兒,
“人家就是好奇嘛,便去城隍廟看看,結果我從某個地方看到了一些印記,我便記了下來,回來說與爹爹聽,爹爹卻說這個印記他聽國師大人說過。”
霍棄疾點了點頭,拿起酒壇,卻敬了上官子陌一下。
小丫頭趕緊拿起自己的酒碗。
酒碗與酒壇子輕輕磕了一下,發出一點清脆的聲音。
上官子陌笑著一飲而盡。
西涼王在一旁大笑,開口說道:“不愧是老夫的種,咱們小陌陌是巾幗不讓須眉。”
微笑著點點頭的霍棄疾也喝了一大口酒,放下酒壇子,他說道:“其實不過是當年玄一門隨手為之的事情,想必各州之王應該都知曉,不過都是些常人罷了,隻是沒想到家父竟是與王上提起過,倒是讓我意外。”
西涼王笑道:“承蒙國師瞧得起我上官青雲,當初向令尊要墨寶的時候,令尊可不是白給的。”
心中思忖,看來爹爹卻是布局深遠,不然為何當初事發之後便讓自己辦了這兩件事。
至於隱居在巴州,則是他自己的選擇。
按照父親的說法,是要帶著小元夕去玄一門。
隻是他這一路上,抱著小元夕,給他找吃的,逗他哄他,他便改變了主意。
而他自己,由於某種原因,也不願再回到豫州。
此事,霍星緯沒有強求。
喝了口酒,霍棄疾問道:“那王上可是查到了什麽?”
西涼王笑道:“沒什麽好查的,以前本王便猜測那黃天霸是你們的人,隻不過無從可查,不然王府可未必願意選他黃天霸給送肉,小女發現那個印記之後,本王便可篤定了。”
上官子陌這時開口說道:“霍大哥,你們是不是有什麽牌子啊?能不能給我看看?”
霍棄疾笑了笑,隨手掏出自己的黑玉令牌,扔了過去。
上官子陌仔輕握在手,輕輕地感受著。
他的溫度就這樣通過掌心,傳到了她的心裏。
嘴角上揚,上官子陌伸開手掌,又遞了過去。
霍棄疾以拇指和食指輕輕拾起,又放入懷中。
沒有觸碰掌心,小姑娘有些不開心,不過想起帶著自己掌心溫度的玉牌被他塞入懷中,她便又笑了。
拎起酒壇子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她舉碗說道:“霍大哥,我敬你一碗。”
霍棄疾舉壇相迎,開口問道:“為何?”
上官子陌抿嘴而笑,展眉說道:“為今夜之事。”
西涼王看著自己的小女兒,笑著搖了搖頭,待二人酒盡,他站起身來,對著霍棄疾說道:“賢侄,老夫有些不勝酒力,就由小女陪你再飲上幾壇吧,老夫估計你的藥再熬上個把時辰也快熬好了,吃了藥再去歇著,其他事,咱們明日再議。”
說完他看向上官子陌,笑道:“小陌陌啊,可別怠慢了你霍大哥,讓他見識一下咱們的待客之道。”
霍棄疾起身,西涼王擺了擺手說道:“老宋啊,服侍本王歇息去吧。”
管家宋伯與西涼王離去。
篝火旁竟隻剩下二人。
木柴燒的啪啪作響,有那蛐蛐在草間鳴叫。
方才還言談歡笑的上官子陌突然靜了下來,安安靜靜地坐著。
霍棄疾心中疑惑,這是哪門子待客之道呢?
隻是一時間,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仰望星空,他輕咳一聲說道:“陌陌姑娘,今晚的月亮倒是很圓。”
上官子陌看了眼星空,一輪彎月斜掛。
她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嗯,確實挺圓的。”
晃了晃壇中酒,還有大半壇,霍棄疾剛拎壇到嘴邊,抬眼看到坐在一旁的上官子陌,尷尬地笑了一下,伸手示意。
上官子陌掩口偷笑,隨後大大方方拎起酒壇,與霍棄疾的酒壇撞了一下。
霍棄疾從未見過女子這般飲酒。
便是飲酒的女子,他見得也不多。
壇中是美酒,壇外是美頸。
上官子陌先飲為敬,放下壇子,順手擦了一下嘴巴,看到霍棄疾那般看著自己,麵色微紅,嗔道:“霍大哥,怎麽和我喝起酒來卻是這般不爽利了?”
霍棄疾老臉一紅,沒有說話,舉壇猛灌。
喝完了酒,卻沒有放下壇子,就那麽捧在手中。朔雲邊月滿西山。
夜風吹過,送來陣陣清涼,霍棄疾抬頭望月,輕聲開口:“深夜涼風入漢關,朔雲邊月滿西山。更催飛將追驕虜,莫遣沙場匹馬還。”
看向上官子陌,霍棄疾說道:“陌陌姑娘,辛苦你們了。”
上官子陌輕輕重複著這首詩,然後甜甜一笑,說道:“霍大哥,這首詩作得真好,我可要記下來,回頭念給大哥和爹爹去聽。辛苦的是他們,我一個女兒家,哪裏有什麽可辛苦的。”
霍棄疾微微一笑,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敬了一下上官子陌。
王朝百年和平,不過是邊關堅守罷了,可惜長久的安寧卻讓很多人忘了一直在保衛他們安危之人。
酒是美酒,人是佳人,隻是,隻有靜。
上官子陌不覺得有什麽,她喜歡這樣的安靜,安靜地坐在他身旁。
隻是霍棄疾有點坐不住了,於是他輕輕問道:“陌陌姑娘,想不想聽一聽我小元夕在山裏長大的一些事啊?”
上官子陌輕輕地點了點頭。
說什麽都好啊,隻要是他所講的。
霍棄疾便講起了小元夕在山中的事情。
什麽初次見到雞被嚇得四處跑,什麽打馬蜂窩被蟄得滿頭包,到後來小元夕慢慢長大,可以在山中亂跑,欺負百獸,連猛虎惡熊都隨便欺負。
姑娘雙手捧著臉,就這麽聽著。
也就這麽看著。
醉酒佳人桃紅麵,隻是有人看不見。
霍棄疾不是看不見,而是不敢看。
小元夕的故事他說得並不精彩,上官子陌卻聽得入神,等他不再講了,姑娘還未回過神來。
“陌陌姑娘?”
霍棄疾輕聲喚道。
“啊?”
想入非非的上官子陌應了一聲,才發覺自己出神了,低頭淺笑,撚著衣角。
“陌陌姑娘,估計我的藥也快煎好了,勞煩姑娘幫忙問一下。”
上官子陌這才想起來,霍大哥可是受了些內傷的。
趕緊拍拍手,有人應聲而來,上官子陌囑咐一番。
不一會兒,便有人端著藥走了過來。
上官子陌親手接過,慢慢端到霍棄疾跟前,對著已經起身的霍棄疾說道:“霍大哥,藥煎好了,你快趁熱喝了吧,小心燙哈。”
霍棄疾接過藥碗,指尖感受著碗的溫度,不是很燙,便一飲而盡。
纖纖素手不經意間觸碰到了霍大哥的小拇指,姑娘有些赧然,心跳卻是有些快。
碗中藥盡,下人上前接過了空碗,轉身而走的時候去不知被自家小郡主給瞪了一眼。
霍棄疾輕聲說道:“陌陌姑娘,時候不早了,姑娘早些歇息吧,我也趁著藥勁療一療傷。”
上官子陌麵露關切神色,輕聲問道:“霍大哥,真的無礙麽?”
霍棄疾點了點頭說道:“調理兩天就好,不打緊的,陌陌姑娘早些安歇吧。”
上官子陌點點頭道:“那好,霍大哥,那你也早些歇息吧,對了霍大哥,以後叫我陌陌就好了。”
說完她一笑,揮手離開。
霍棄疾看著她的背影,有些失神。
她和她很不像,可他卻因她想起了她。
因為她曾經用同樣的目光看著自己。
人生可惜隻有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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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莊已收拾妥當,次日便準備啟程,這時又來了幾位客人,還是幾位貴客。
無敵神拳幫幫主車三千帶兩位堂主外加一眾弟兄親自登門。
張仲謙趕緊起身相迎,拱手說道:“何事勞煩車幫主大駕,張某有失遠迎,還望海涵。”
布莊外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車三千冷笑道:“可不敢當,這張老板是要走的人了,哪裏還需要我海涵的?車某臉皮厚,上門來給張老板送個行,要不我去那萬福樓擺上一桌,張老板給賞個臉?”
張仲謙拱手陪笑道:“哪敢勞煩車幫主大駕,昨日之事是張某人不對,我本欲處理完瑣事之後,親自登門去賠個不是。”
說完張仲謙對著魏大勇陪笑道:“魏三爺,昨日是我雇來的護衛不懂事,連三爺真出手還是假出手都看不出來,一時失手,折了三爺的麵子,張某在此給三爺賠個不是。”
魏大勇瞥了眼大哥,見其沒吱聲,於是開口說道:“算了,算了,昨日之事是我魏某技不如人,沒什麽好說的,但是咱們幫裏的規矩不能廢,張老板欠下的保護費該給還是得給。”
說完他扭頭看向車三千問道:“大哥,你說是不是這麽個理兒。”
車三千站起身來說道:“對,咱們交情歸交情,規矩是規矩,那萬福樓不照樣得給我神拳幫銀子?咱們幫裏的規矩在那擺著,給一天的銀子,保你一天平安,什麽時候你安安全全的出了咱們武陵城,那這銀子就省了。”
張仲謙掏出一個袋子,遞了過去,滿臉堆笑:“我都準備好了,本想著給送過去的。”
魏大勇剛欲伸手,車三千掃了他一眼,手便撤了回去。
車三千接過了錢袋子,掂了掂,打開一看,古怪的看了張仲謙一眼,招手說道:“咱們走!”
一行人離開了布莊。
張仲謙進了後堂,成是非嘖嘖稱讚:“姐夫,不是我說,就你剛才那勁兒,誰能知曉咱們昨個還跟車幫主喝過酒。”
張仲謙笑了一下說道:“生意場麵,假麵居多,難在真心呐,你姐夫我也是沒有辦法。”
成是非又問道:“姐夫,那錢袋子裏裝的是什麽?”
張仲謙反問道:“你說錢袋子裏裝的是什麽?”
成是非一臉疑惑,“為什麽?折騰了半天,不還是這麽個結果麽?”
張仲謙拍了拍成是非的肩膀說道:“未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