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意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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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天回家,是向我問計,因為他不想殺學生。我告訴他,誰要殺學生誰殺,反正我們不殺。他得了我這個確切的說法後,想第二天再回去,我擔心落下嫌疑,就把他攆回去了。李副主任,這麽說來,我也是知道這個消息的,那麽,你把我也抓起來得了。”林創道。

    聽說張守正被抓,林創心裏稍微有些緊張,不知道張守正是否已經把二人見麵的情況說了,所以,他不想隱瞞,照實說了。

    反正也無所謂,李士群不會因此而入罪於人。

    李士群道:“林局長的話自然可信,但仍是無法洗脫張守正的嫌疑。”

    “你沒有真憑實據,就憑他回過家,就抓人?李副主任,孟浪了吧?”

    “那天出監獄回家的,一共十四個人,但知曉此事的隻有張守正。”

    “那又如何?別人不會偷聽?”

    “我的辦公室三米以內無人能夠靠近。”

    “你既然做了行刑安排,知道的人就不可能是張守正一人。”

    “那些人都沒回家。包括萬處長和茅隊長,都沒有出過監獄。”

    “那為什麽不懷疑萬處長、茅隊長或者特務隊的人?要知道即使不出監獄,想要往外傳遞消息辦法也很多。”

    “你說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我就認為張守正嫌疑最大。”

    “那你想咋的?”

    “很簡單,你把這個案子破了,把地下黨抓住,張守正的清白自然就能夠證明了。”

    李士群把話說到這裏,林創無語了。

    這特麽不是碰上流氓了嗎?

    話說回來,李士群不用流氓手段,他還真留不下自己。

    怪不得不見吳四寶,也不見寧小波呢。

    沒辦法,無論是為了張守正,還是為了龐一萍、珠珠母女,林創都不能見死不救。

    林創相信,李士群這樣的流氓,什麽事都幹得出來,如果自己就這樣走了,李士群一定會給張守正安個“通赤”的罪名,而且一定是“正氣確鑿”,在反紅大形勢下,就算他親大舅子龐星漢也不一定能護得了他周全。

    況且,這還不全是為了別人,一定程度上也是為了自己。

    案子必須破,而且還不能對外聯絡,這兩個條件充分說明,李士群這是連自己也懷疑上了。

    林創暗問自己,之所以極力排斥此案,細想起來,是自己生了畏難情緒,所以才想當鴕鳥。

    按說自己應該積極參與進來,然後想辦法替凶手,也就是自己的同誌脫罪,這才是正理,才符合自己的秘密身份。

    可是,如果真要破案,就必須麵對凶手,那才是自己最難的時候。

    如果想糊弄事,林創覺得根本沒有可能。

    因為無論是李士群,還是萬裏浪,都不是等閑之輩,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根本別想耍花樣。

    他此時才真正明白,“在社會角色與秘密角色發生衝突時,以社會角色為主”這一我黨的秘密戰原則的意義所在。

    真是兩難啊。

    ……

    思量片刻,林創非常無奈地接受了李士群的條件。

    “好吧,李副主任,我接受你的條件。但我也有兩個條件,如果你不答應,那咱們一拍兩散,張守正你殺了好剮也好,你隨便。”林創道。

    “你說。”

    “第一,案子我隻能說盡力,不敢保證百分百能破。”

    “我相信你能破。”

    “盡力而為。”

    對這一條,李士群不置可否,道:“第二呢?”

    “第二條,既然不許我出去,那如果需要什麽資料或查證線索,你要積極配合。”

    “這個不必多說,無條件配合。另外,我也在此地陪你,從你接手案子的這一刻起,包括我在內,都歸你調配。”李士群爽快地答應著。

    “第一條呢?答不答應?”林創不想讓李士群糊弄過去,追問道。

    “林局長,你提的第一條,我的理解是你在為自己留餘地。我想,你想多了,這個案子你一定能破。所以,這一條,我不能答應。”李士群道。

    “為什麽一定能破?”

    “因為我相信你。”

    林創跟吹豬的似的瞪著李士群看了片刻,最後還是無奈地屈服了。

    “這個老流氓是一點餘地都不給留啊,他娘的真毒啊,怪不得無子無女老絕戶呢。”

    “好吧,那先介紹案情吧。”林創道。

    見林創就範,李士群滿意地向茅以明點點頭,後者把槍收起來,一擺手,特務們退出房間。

    “萬處長,你介紹吧。”李士群看向萬裏浪。

    “是。”萬裏浪應了一聲,開始介紹案情。

    “死者叫田春才,二十八歲,河北新海縣人,家有妻子兒女。這個也不知道真假,無從證明,是檔案記載的。

    田春才民國二十三年於新海加入地下黨,後被派來上海,擔任sh市委學運委員童向春的聯絡員。

    童向春代號海心,明麵上的身份是一家雜貨鋪的掌櫃。田春才受其領導,代號“飛魚”,明麵上的身份是同德大學外科教師。

    數日前,田春才被捕投誠,供出了童向春,於是,我們把童向春也抓了。

    我們也知道,地下黨一定會調查誰是投誠者,也一定會報複,基於此,莪們加強了對童向春的保護,一共派了三個人,對他貼身保護,沒想到,還是讓人給殺了。”

    萬裏浪語焉不詳,但也算地把田春才被殺事件的背景交代清楚了。

    林創極想知道童向春關在何處,也想知道田春才是如何被發現的,是不是跟胡逢治有關,胡逢治又是如何叛變的,他又在何處。

    但想歸想,他不能主動開口問——除非跟案情相關。

    “接著說。”林創見萬裏浪停了,邊托著下巴思考,邊示意道。

    “是。田春才被殺不稀奇,奇怪的是,凶手沒有留下半點痕跡,就像睡死過去一樣,簡直可以用神不知鬼不覺來形容。

    如果不是因為早就知道他的地下黨身份,若是按治安案子來辦,弄不好就會定個無疾而終。

    地下黨有能人啊,雖是敵人,但卑職不得不說,佩服啊。”

    “哦?這麽厲害?”

    林創聽萬裏浪說得這麽神乎其神,不由得興趣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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